月南湘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又露出了微笑看向鮫人少年:“你想要哪種補償?”


    少年眼睛睜得大大的,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聲音有些不確定:“我嗎?”


    月南湘點頭,手上抓住少年的動作愈發輕柔堅定,臉上的笑溫柔和煦:


    “嗯。”


    少年低眸垂思了一會兒,抬頭看向月南湘,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我還沒想好。”


    月南湘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頭,


    “不著急的。等想好了之後再告訴我,我們一起來。”


    月南湘一旁的貼身宮女紫蘇給了個眼神給負責人王管事。


    王管事瞬間明悟,拉著接待人小兆賠笑道:“珍寶閣隨時歡迎二位客人前來,承諾隨時有效。以九州始皇的名義起誓。”


    紫蘇滿意地點點頭,月南湘看了一眼王管事,冰冷的神情漸漸柔和,浮現一絲滿意之色。


    他們所生活的世界是一個喚做九州大陸的世界。


    其實最開始還不叫九州大陸,這片世界沒有名字,一切都處於最原始的狀態,人族未統一,各部落林立,其餘各族也處於蠻荒的狀態。


    直到十萬年前,人族出現了一個人,他以獨特的人格魅力收服各族各式各樣的人才,第一次實現九州大陸的統一,建立九州皇朝。


    九州皇朝的臣民不隻是人族,還有其他各族,其中包括除人族外的其他兩大族羽族和海族,他們的領地都成為了九州皇朝的附屬地。


    這人被各族稱為九州始皇,而這方世界也以九州命名。


    九州始皇十分重諾,在他執政期間若是違背誓言或者是撒下惡意的謊言,是要受到懲罰的。


    這懲罰是皇朝之中的十大酷刑之一。


    十萬年來,九州大陸的人若是發誓的話都會以九州始皇的名義起誓,確保真實可靠。


    南湘將視線轉回少年,看著少年身上的傷在她的源力下恢複得大差不差了,心裏舒坦了不少。


    剩下的一些自然是帶回去再請信得過的太醫好好看看然後好好靜養一段時間自會痊愈。


    “我叫月南湘,你叫什麽名字?”


    一旁的王管事聽到這個名字,立即想到了月國的皇族,臉上的神情變化了好一陣兒。


    他暗自鬆了口氣,還好沒有鬧得太難看。


    雖然他們珍寶閣並不怕九國的各皇族之人,但能少生點事還是少生點為好。


    聞言少年的神色微怔,他輕輕搖了搖頭,嘴唇微抿,有些猶豫:


    “我……我沒有名字。”


    看著少年這可憐的模樣,月南湘有些心疼,臉上的笑愈發溫柔:


    “那我幫你取一個可好?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弟,是我的家人了。”


    弟弟?家人麽?可我好像不太滿足啊……


    少年低頭,銀色的碎發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臉,落下了一片陰影。


    冰藍色的眸子一閃而過一絲偏執。


    當然月南湘沒有發現。


    當少年再次抬起頭看向月南湘時,又是那副懵懂純真的模樣。


    “好,聽阿姊的。”


    他笑了笑,眼尾的淚痣為這笑容添了幾分魅惑。


    月南湘見狀,麵上沒有失態,但心跳加速了幾分。


    她在心中感慨:不愧是被譽為“海妖”的鮫人一族,美得讓人自慚形穢。


    “那叫做傾塵吧,跟我一同姓月可好?”


    鮫人少年,或者現在應該叫做月傾塵點點頭,臉上帶著明顯的喜悅,冰藍色的眸子中也仿佛注入一種新生的神采:


    “月傾塵?月傾塵!謝謝阿姊!”


    月南湘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頭:“月華溶溶傾天色,塵心不染是與非。”


    月傾塵小聲地重複了一遍月南湘為自己取名的寓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牽著月南湘的手更緊也更堅定。


    “阿姊,謝謝你!”


    月南湘知道他這般落入珍寶閣拍賣會中,一定受盡了很多苦楚,她的手牽著月傾塵的手愈發堅定,漂亮的杏眸裏蓄勢著更多溫柔的力量。


    “我們回家吧。”


    “好。”


    一人一鮫牽著手離開了珍寶閣。


    珍寶閣的王管事和接待人紛紛行禮恭送。


    ……


    月傾塵悠悠醒來,坐在床榻上,銀發淩亂,神色有些恍惚。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臉上的神情有些懷念。


    原來是夢麽?


    多少年沒有夢到過與阿姊第一次見麵的情形了……


    想到了二十一年後的重逢,月傾塵心中再次泛起甜意,不過更多的是苦澀。


    因為他的阿姊將他給忘了,他們之間的感情都忘了……


    第一時間再次見到阿姊時,他腦海中瞬間浮過各種陰暗的想法。


    想把她關起來,禁錮在他的身邊,戴上他精心準備了三十多年的鎖鏈,他們永遠永遠在一起……


    可是當他對上阿姊那雙純淨的眸子時,看到那比在月國還要更輕鬆自在的樣子時,月傾塵瞬間將這些陰暗的想法拋之腦後。


    他的阿姊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他不應該這樣對她……


    即使如此,也要在阿姊再次愛上他,恢複記憶後再來好好“懲罰”她。


    懲罰她狠心丟下自己,為著那早已腐爛的月國以身殉國。


    當時,她怎麽就不能多想想自己呢?


    明明說好的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月傾塵從陰暗到明朗再到變態陰暗的心路曆程。


    月傾塵收回思緒,立即催動源力為自己換好衣服並整理好,語氣客氣疏離:


    “進。”


    隻見一個梳著雙丫髻的丫鬟端著盤子走了進來。


    她迅速將盤子上的茶水添置好,然後朝著月傾塵行了行禮,道:


    “月公子,我家世子有請。”


    月傾塵淡淡點頭,回道:“嗯。”


    說完,他起身抬步跟著丫鬟走去。


    清葉侯世子,以前他跟他的阿姊在月國時對這雍國清葉侯世子溫潯有所耳聞。


    當時阿姊提過,說溫潯智近多妖,不愧是位於九州四大公子之首,想認識一二。


    為此他第一次對阿姊生悶氣。


    後來阿姊發現了笑道:“原來我家阿塵竟是個小醋包啊。”


    他當時看到阿姊調笑自己,雖然心中仍有鬱氣,但很快被一種濃濃的喜悅與羞怯包圍。


    而後阿姊再次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誠懇地道歉,沒有說很多好聽的話,才說了一句他當時就受不了了,直接抓著阿姊的手,微微露出笑容:


    “我不生氣了。”


    而阿姊當時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手上的動作愈發放肆。


    他被他的阿姊撩得不要不要的,麵紅耳赤。


    那一次,他和她的關係又進了一步,雖然還是以姐弟自居,但這變化是潛移默化的。


    他在那一次之後便不會在單純地喊“阿姊”了,有時候他還會把阿湘掛在嘴邊。


    月南湘第一次拒絕過,但後麵見少年執意如此,月南湘便隨月傾塵了。


    這是月南湘對月傾塵第一次明目張膽的縱容任性。


    後麵的十年裏還有很多。


    還沒等到他將他們的姐弟身份再次轉變一下,他的阿湘就已經在國破之時殉國了。


    世人紛紛讚其大義,但月傾塵更寧願他的阿姊,也是他的阿湘,能不用那麽深明大義一些。


    可惜斯人已逝,隻能麻醉自己在夢中相見。


    不過二十一年後,能夠再次重逢月南湘感到慶幸欣喜。


    他聽到了月南湘提到了清葉侯府世子溫潯,還分享了一些溫潯和九州第一醫師洛嫋的故事。


    月傾塵沒有聽多少,而是一直溫柔地看著南湘。


    就這樣看半天啥事也不幹,月傾塵都覺得自己知足了。


    月傾塵的回憶仍在繼續,他一路跟著小丫鬟繞了好幾個地方終於來到了目的地——世子溫潯的書房。


    原本坐在書房主位上的溫潯看著一旁為他硯墨的青衣女子笑容淺淺,神色溫柔。


    青衣女子正是不小心受了傷的洛嫋。


    女子也對溫潯露出甜甜的笑。


    兩人周圍散發著曖昧的氣息,感覺隨時就能上演一場大戲嗎?


    就在這時,敲門聲傳來。


    溫潯客氣了一番,恢複嚴肅淡然,正襟危坐,聽得小丫鬟通報,才讓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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