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作為第一個孩子,孟塵的出生是飽含著孟父和孟母的期待的,可是孟父在懷孕期間出軌,準確來說是孟父裝得太好了,所以精神有些失常的孟母沈清煙將一切的一切都歸結於自己的兒子。


    為了重獲孟父的愛,或者準確來說回到以前兩人恩愛的樣子。


    沈清煙瘋了,不,她很冷靜,一直給小孟塵灌輸“你是孟家唯一的繼承人,你要比別人更優秀,更完美”的觀念。


    並且她從孟塵記事起就一直嚴格要求他,做的不好,會餓肚子關小黑屋,或者是在大冬天穿一件薄衣服在外麵跪著,總之什麽樣的懲罰都有。


    即使如此,四歲的小孟塵依舊對母愛有著深深的渴望,所以他會努力把沈清煙安排的事做到完美,少受點懲罰。


    一直以來,小孟塵表現得都極好,可是沈清煙努力了這麽久還是沒有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婚姻。


    即使孟父十分看重孟塵這個兒子,但這並不等同於喜愛。


    孟父對小孟塵要求得更高,也更嚴格,是作為家族繼承人培養的,所以也經曆了許多黑暗。


    小孟塵在父母的“悉心教導”下愈發冷漠,隻是他心中還有一絲對父愛和母愛的渴望,但這在他七歲時完全被孟父和孟母給碾碎。


    孟塵七歲生日那天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一天。那天天很冷。


    小孟塵根據沈清煙的要求正在彈一首較難的曲子,他很用心,也很投入。


    雖然這鋼琴是沈清煙讓他強製性學習的,但是他能感覺到在琴聲中他的靈魂是自由的,他可以得到短暫的休息。


    即使沈清煙讓他學習鋼琴的理由有些可笑——成為一名優雅完美的鋼琴家。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完美。


    他正彈得投入,沈清煙突然從外麵衝了過來,衝上去就朝著小孟塵打了一巴掌。


    小孟塵被打得有些懵,他捂著臉一雙黑亮的眸子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這個發瘋的女人。


    “誰叫你彈這首曲子的!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沈清煙打了一巴掌還不夠,雙手用力地扯著小孟塵的衣領,姣好的麵龐有些猙獰,眼裏帶著明晃晃的惡意,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她的親兒子反而是仇人一樣。


    小孟塵被折騰得頭昏眼花的,雖然生理上和心理上有些難受,但他一聲不吭,隻是用與沈清煙相似的桃花眸默默地看著這個間歇性發瘋的優雅女人。


    小孟塵知道她又受什麽刺激了,才來他這裏尋求一點心安,無疑又是因為他那個極其受寵愛的弟弟和那個弟弟的母親。


    小孟塵不明白為何他的爸爸媽媽跟別人的爸爸媽媽完全不一樣,他從來沒有感受到父愛和母愛。


    他一直都在努力做到最好,隻為能得到一絲的父母的愛,但這都很奢侈。


    就在今天小孟塵想著好好練會一首曲子,這是沈清煙最喜歡也最會彈的曲子,想要得到她的誇獎,沒想到卻是一個巴掌,和一連串的質問。


    他累了,也許他就不該奢求,也就不會那麽冷了。


    沈清煙見小孟塵沒有反抗,眼裏的光漸漸熄滅了,才恍然清醒,看著兒子臉上那個紅紅的巴掌印,她迅速鬆開手,捂著自己的頭,剛剛還一臉猙獰的樣子現在神情變得有些複雜。


    小孟塵明顯能夠感覺到女人眼裏的愧疚,,這愧疚是因為自己太過失儀傷害了孟家唯一的繼承人,並不是出於對兒子的愛。


    或許還有其他的意思,但是小孟塵不想去探究,也不願去探究。


    女人頭發有些散亂,嘴唇微動,看著被自己傷害的“優秀”的兒子,她想說些什麽,最後又說不出來,隻能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小孟塵。


    小孟塵看著他生理上的母親,也是名義上的母親,良久,心中最後的一絲期待褪去。


    早熟的他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隻說了一句:“我累了,我放下了。”


    說完,小孟塵從容地將衣領整理好,離開了鋼琴室。


    而沈清煙雙手在空中抓了一下,然後捂住自己的心口,像是有什麽從她生命中消失了一樣。


    她慢慢地坐在地上,眼淚無聲地落下。


    她在回憶,回憶與兒子相處的點點滴滴,可是翻來覆去,沒有一絲溫暖幸福的回憶,全是苛責。


    沈清煙更難過了。


    這七年來,她為了所謂的家庭婚姻似乎失去了太多重要的東西。


    這七年來,她都快認不出如今陌生的自己了。


    小孟塵離開了鋼琴房來到了一樓,隻見羅姨端來了一個小蛋糕,滿臉慈愛地看著他:


    “少爺,吃蛋糕吧。”


    羅姨想向小孟塵說“夫人隻是太累了”之類安慰的話語,但是看著小孟塵愈發冷淡黑眸還是沒有說出口,像往年一樣端出自己做的小蛋糕為小孟塵慶生。


    她在孟宅工作了這麽多年,少爺也是她看著長大的,這麽多年來少爺真的很苦,可是她幫不了他,也給不了他,隻能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這麽多年來對於這個家的情況,羅姨唏噓不已。


    先生不常歸家,夫人精神有些失常,兒子孤僻冷淡,兩人又對兒子過於苛刻,她有一次勸過也管過但是被扣了錢,差點被丟了這份工作,還是身為管家的宋叔,也就是她的男人保下了她,繼續在老宅工作。


    羅姨也明白了“有些渾水不能趟,有些閑事不能管”的道理。


    雖然如此,若是孟旭和孟旭的媽媽來到這裏她不會承認,她有她的執著。


    小孟塵看了看這個小蛋糕,然後轉動眼珠看向溫和的羅姨,輕輕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不想吃。”


    羅姨歎了口氣:“少爺,儀式還是要有的。你不是每到今年這一天都會許願嗎?許個願星星會幫你實現的。”


    羅姨說到最後,變成了童話的風格。


    她知道小孟塵不會相信最後一句話,但人總要有些精神寄托吧。


    看著羅姨溫和慈愛的目光,不知怎的小孟塵心底浮現了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催促他答應羅姨,催促他快快許願。


    於是他看著羅姨輕輕點了點頭。


    羅姨露出了一個笑容,她將蛋糕放在桌子上,為小孟塵戴好生日皇冠,然後插上蠟燭,點燃了蠟燭,拍手溫聲唱著生日歌。


    唱完生日歌,小孟塵閉上眼睛許了一個願望。


    這個願望是他心底剛剛湧現出的願望,不是以前的希望得到爸爸媽媽的愛,而是一個全新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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