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室。


    湯管事沉默了下,壓低聲音,沉下臉龐,森然道:“有鬼。”


    宋沉眼中閃過疑惑。


    湯管事眼中也閃過疑惑。


    宋沉愕然地看著他。


    湯管事咳嗽兩聲道:“我還以為師弟會被嚇到,畢竟這些年不少新人都被嚇過。當年我有一個朋友就被嚇到驚呼‘真的有鬼’。”


    宋沉都見過【三世書】這種東西了,對於這世上有鬼並不會一驚一乍。


    湯管事收斂神色,歎息道:“那四位師兄弟都死了,也正是他們的死亡才讓天葵子老師發現了鬼的存在,老師隻告誡我們不要往北去,餘下的想來也不是我們能操心的了。


    不過,師弟倒是不必擔心。


    鬼對於普通人很可怕,可對我等修士來說,也還是能用靈氣一劍斬散的。”


    宋沉又閑聊著問了些周邊情況,湯管事也是有問必答。


    氣氛融洽。


    對於這種氛圍,宋沉還是比較滿意的。


    畢竟,誰不希望自己能在個和善的環境中修行?


    兩人正聊著,忽的遠處有一名穿著“仙符衛”白袍的男子走入大廳,恭敬道:“湯管事,門外有一位將軍求見宋仙師,那將軍說是宋仙師故人,自稱王雄川。”


    湯管事看了眼宋沉。


    宋沉點點頭。


    湯管事笑道:“那師弟去忙吧。”


    宋沉起身,隨著那仙符衛離去。


    ......


    ......


    仙符衛在金霞山擔任著基本的守衛職務。


    能守這等洞天福地的,至少也得是可以使用仙人符籙力量的守衛,而不可能是帶刀衛。


    宋沉在其帶領下,很快來到了山腳一處會客的獨立石舍。


    王將軍依然一身黑色軟甲,隻是身上的酒氣沒了,短須也修理的整整齊齊,在見到宋沉的那一刻,他直接撲了過來,然後竟一下子跪在地上,喊道:“宋兄弟,宋兄弟,你再不出來,我...我...真不知道怎麽才好。”


    他虎目居然含淚。


    宋沉把他扶起,奇道:“今年已然開春,王兄將隨闕大將軍出征北地了吧,這百忙中為何還來我這裏?”


    王雄川道:“闕大將軍突然整肅紀律,任何人不許返回皇都,就連我也不許去皇都吃酒,我連家也回不了......”


    宋沉道:“那王兄為何不早早安排?”


    王雄川懊惱著捶打腦袋道:“喝多了。”


    宋沉道:“要我做什麽?”


    王雄川直接道:“我沒信心能活著回來,我...我希望宋兄能照顧我家人一二,作為回報...”


    他咬了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和一封手書,恭敬遞了過去。


    宋沉沒接,掃了一眼令牌,其上邊緣有著熊熊爐火的花紋,中央篆刻著“鍛幫”兩個字。


    王雄川道:“不瞞宋兄弟,我這將軍是捐官捐來的,剛開始還挺享福,可我真沒想到有朝一日需要領著一批炮灰去送死。


    現在,我是後悔莫及。


    原本,我乃是皇都城南鍛幫幫主。


    這茶米油鹽啊,皆有幫派。


    鍛幫,說白了,就是一幫鍛造兵器的聯合一處,形成的幫派。


    在成為將軍後,我好好利用了自己關係給我的兄弟們拉了許多生意,兄弟們也很服我。


    隻不過,我不知道自己去了之後,鍛幫會如何,我家人又會如何。


    所以,我希望宋兄弟能夠接手這令牌。


    持此令牌,再加手書,便是鍛幫之主,隻求宋兄弟能夠稍稍照應我家人...”


    宋沉接過鍛幫幫主令牌,反複看了看,心中想到“大夫人想振興闕氏鶴府一脈,那多一群鍛造兵器的也不錯,這東西也當是一份回報了”。


    想了想,宋沉道:“令牌我可以接下,但我需修行,無法親自管理鍛幫。”


    王雄川道:“宋兄弟如今乃是仙師,自然修行為重,你肯接下令牌,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兩人又一番交談,宋沉才送著王雄川離去。


    王雄川走的很喪氣,遠沒有當初在炮灰營的囂張霸道。


    而原本,宋沉也應該在那支炮灰營中。


    時過境遷,皆是拚死換來的。


    可如果可以,他不想再拚死了。


    ......


    ......


    三日後,張翼走出了洞府,在了解到宋沉居然於三天前就突破了采氣一境後,頗為驚訝。


    ......


    半個月後,鍾旭幾乎是壓著四個月的尾巴,匆匆來到了修煉大廳,一問,才知道宋沉,張翼居然早就破境了,頓感喪氣。


    ......


    這一次,湯管事沒再提“闕檀兒”,而是直接指了指遠處木簡道:“修道資源有限,想要,就比一場吧。”


    張翼看了看宋沉,宋沉又看了看鍾旭,三人頓時立了下了規矩:各比一場,能夠擊敗兩人者先行選擇,餘下兩人再按勝敗分配。


    當然,若是每個人都一勝一敗,再說。


    為維持師兄弟感情,勝敗以樹枝進行,率先擊中對方者勝。


    ......


    第一場,宋沉對張翼。


    明明隻是禦樹枝,張翼的樹枝卻更為恐怖,其方才施展,便鋪開漫天樹影,而張翼本人更是如癲似狂,宋沉被壓著打,差點不敵,之後不得不悄悄加了分力,才以力險勝。


    比武空地上,宋沉的樹枝遙遙架在張翼脖頸,而張翼的卻離他眉心還有寸許。


    “張師兄好強。”


    “不過是在江湖中混多了,多掌握了一些意,還是不及宋師弟。我輸了。”


    ......


    第二場,宋沉休息調氣恢複後,對戰鍾旭。


    出乎他意料的是,鍾旭居然也壓著他打,甚至還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他很無奈地又悄悄加了分力,再度以力取勝。


    因為【三世書】的隱藏氣息能力,如今他已經將食髓妖鶴的力量常駐自身了。


    此時,鍾旭拱手,自嘲道:“說來好笑,鍾某在鍾家自小參悟,合計得了三重意,本以為同輩鬥法十拿九穩,卻沒想到還是宋師兄棋高一著。師弟佩服。”


    ......


    宋沉兩戰全勝,之後自然先取了能夠大幅度提升鬥法的神通——【金鋒】。


    餘下張翼,鍾旭對戰。


    出乎宋沉意料之外的是勝者居然是鍾旭。


    然而,他也能看出鍾旭贏是贏在規則上。


    鍾旭的禦劍術更精巧,而張翼的更狂猛且殺氣十足,如果生死之戰,贏的人極可能是張翼。


    三人互一行禮,又分別回洞府修行去了。


    ......


    ......


    半個月後,宋沉正從玉簡中慢慢汲取【金鋒】神通,同時繼續運轉《太白金罡訣》采氣修行,他忽的聽到遠處有腳步往自己洞府而來。


    他隱起食髓妖鶴力量。


    片刻,那腳步在他洞府前停了下來,猶猶豫豫,來回踱步,旋即才敲響了門。


    門後傳來甜甜的聲音。


    “宋師兄在嘛?”


    宋沉打開門。


    門外,闕檀兒一邊把弄著從左肩垂下的長發,一邊咬著嘴唇看著對麵少年,見門開,她柔聲道:“鶴府真是賺大了哩,早知道宋師兄這麽厲害,我就和我爹說一定要把宋師兄搶來。”


    宋沉笑著把她迎了進來。


    他能看出來,闕檀兒是特意來結交的。


    之前沒來金霞山前,他隻是有潛力。


    鍾旭,闕檀兒表麵對他客氣,可心底卻不可能服氣。


    而如今,他已經展示了實力。


    他已把闕檀兒甩在了身後。


    兩人聊了許久,闕檀兒才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遞給宋沉道:“我是闕氏白棠一脈的人,白棠一脈在闕族中除了本家便是最大的一脈了。


    這令牌是貴客令,我家族總共不過發出去五塊,這是第五塊。拿著這令牌的,便是我白棠一脈的貴客。


    我知道裴淺雪夫人想重振府邸,拿著這令牌,我家能幫忙哩。”


    宋沉接過令牌,道了聲謝。


    闕檀兒甜甜一笑,這才轉身離去。


    ......


    三個月後。


    宋沉徹底汲取了神通【金鋒】,同時也將境界悄悄提升到了采氣三境。


    他隱藏著食髓鶴妖和采氣三境的實力,隻露出采氣一境的力量。


    他提前去往鍾旭門前等待,想拿他那一塊【劍意】玉簡。有了劍意神通,他就可以將所領悟的意全然化歸劍意了。


    山路陡峭,宋沉卻行如飛燕靈猿,時而淩空虛度,時而踏步山尖,隻是未曾修行劍遁之術,卻是無法禦劍飛行的。


    迎風和煦,春已到末。


    山中翠色濃鬱,令人心曠神怡。


    宋沉思緒微微飄遠。


    闕大將軍應該已經領著軍隊北上了。


    這事兒雖然對他來說頗為遙遠,但闕大將軍卻是他如今頭頂的最大樹冠。他自然希望闕大將軍能夠勝,大勝!


    他看著在這一畝三分地遊刃有餘,可在國家層麵,依然不過一粒塵埃罷了。


    ......


    ......


    附:今天是意外,明天還是正常下午5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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