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磊沒跟著禁軍去追刺客,而是轉身查看了顧長興的傷勢:“三哥,你有沒有事?”


    顧長興虛弱地擺了擺手:“我沒事……”他話還沒說完,邊上那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就撲了上來。


    “三爺!”


    顧明磊訕訕地收回手:“三嫂。”


    三王妃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八王爺,你難道不知道剛才又多危險?三爺還在那刺客手裏呢,你就這麽衝上去,萬一傷著了三爺……”


    “三嫂此言差矣。”張冉冉不知道什麽時候領著吳英那一隊禁軍也趕來了,她一進門就聽見三王妃在埋怨自家王爺,“王爺也是擔憂三王爺安全,這才當機立斷出手解救,既然救了三王爺,三嫂沒有一句感謝的話就算了,怎麽還怪起我家王爺來了?”


    若是換做別的王妃,張冉冉是不會這麽不留情麵的。


    但三王妃不同,三王妃齊氏出身風月之地,是曾經的罪臣之女,若不是三王爺執意要娶,皇帝又見顧長興常年臥病,她又怎麽能脫離奴籍,成了王妃。


    可惜齊氏是個沒眼力見的,前幾年生下了皇長孫,心思就更活絡了,眼高手低,自以為自己飛上了枝頭,見誰都是一副仰著下巴瞧人的樣子。


    “冉冉。”顧明磊三兩步走到張冉冉麵前,衝她討好的一笑。


    張冉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沒事吧?”


    顧明磊搖頭:“沒事。你大哥已經去追刺客了。”


    張冉冉鬆了口氣,她一聽說刺客進了皇帝寢宮,就趕緊帶著人來了。


    齊氏看著兩人相握的手,心裏更是氣憤,指著張冉冉就罵開了:“你就是張統領的妹妹?陛下寢宮,守衛森嚴,你大哥竟然讓刺客進了寢宮,還差點傷了三爺,本宮看他如何交差!”


    張冉冉理都沒理他,自顧自地走到一直站在後麵充當背景板的皇帝前。


    “冉冉見過陛下,陛下萬歲。”


    皇帝頷首:“不用擔心,張統領彼時正在和朕商議行宮布防一事,不是他的疏忽。”


    剛發了火,就被皇帝打了一巴掌,齊氏臉色蒼白,還沒回過神來,緩過神來的顧長興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去。


    顧長興抱歉的看著顧明磊:“對不起啊,小八,你三嫂就是這個性子,嘴上沒把門。”


    顧明磊差點被氣笑了,他冷冷地瞥了眼齊氏:“三哥說笑,弟弟自然不會在意,隻是三嫂這性子當真還是改改才好,免得日後遇上不講理的,吃了苦頭還來父皇麵前叫喚。”


    他對顧長興一直以來都還算敬重,兩個人交涉也不多,但今日他救了他,還被齊氏倒打一耙,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顧明磊從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


    被弟弟當眾諷刺,顧長興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本就蒼白的臉色更顯虛弱,他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陪著笑:“是,三哥回去會提醒他的。”


    “小八,過來。”


    聽見顧深叫,顧明磊也懶得搭理顧長興和齊氏這一家子,小跑著去了顧深那兒。


    顧長興跟著抬起頭去看顧深,可惜對方根本連個眼神都未給他。他就隻看見顧深摸了摸顧明磊的頭發,然後低頭和他說了句什麽。


    還未聽清,皇帝就喊了他的名字。


    “長興。”


    他連忙回過頭:“父皇。”


    “朕已經叫了太醫,你且回宮去包紮一下,免得傷勢加重。”


    “是。”


    “對了,還有。”皇帝沒有溫度的視線掃過齊氏,“齊氏禦前無狀,禁足一月。”


    齊氏瞪大了眼睛:“陛下……”


    “下去吧。”


    顧長興不敢多言,忙不迭地拉著齊氏下去了。


    寢宮裏剩下的幾個官員麵麵相覷,最後不知道是誰起了頭,也紛紛告退。皇帝也沒留他們,擺擺手讓他們走了。


    顧明磊也想走。


    “你和冉冉都進來吧。”


    顧明磊腳步一頓,無奈地看向張冉冉,後者眯起眼睛警告他。沒辦法,堂堂八王爺有些懼內,他乖乖地調轉了方向,跟著皇帝進了大殿。


    “父皇可有受傷?”太子問。


    “沒有,刺客還沒進殿門,就被張統領攔下了。”


    “那三哥怎麽在這兒?”顧長興可以說是幾位皇子裏最沒有存在感的人了。


    他母親是蒙金送來和親的公主,從一開始就沒有了爭搶的希望。所以從小到大,他也是不爭不搶的,安安穩穩的做著自己的紈絝子弟。


    “是朕讓他來的。前兩日朝中有人發現他又去了青樓,上奏彈劾。”


    顧明磊懂了。顧長興雖然體弱,但青樓可逛的一點兒也不少。齊氏原先就是被流放風月之地的罪臣之女,還在青樓得了個花魁之名。


    顧長興不知道怎麽的,對她是一見鍾情,還為此頂撞皇帝,硬著頭皮把齊氏抬回了王府。


    在那之後,皇帝就不怎麽待見這個兒子了。


    “父皇,今日刺客來的蹊蹺,此事必須徹查。”顧深眉頭緊皺,邊上太子妃雲氏更是滿臉擔憂。


    皇帝卻不太在意:“這些年總少不了這些個事兒,朕會讓刑部去查。比起此事,倒是另外一事更加重要。”


    “父皇?”顧深不解,什麽事比皇帝被刺殺還要重要?


    顧明磊突然有了不詳的預感,他下意識地抓住了張冉冉的手。


    張冉冉看向他,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拍了拍他的手背。


    “朕前兩日收到了一張密折。”皇帝悄無聲息地掃過顧明磊,後者低著頭,正忙著盯自家王妃的手指看,沒時間回應他。


    “密折?”


    “是,密折裏說,江南有人,通敵叛國,給蒙金提供了大量的糧食。”


    張冉冉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來。這密折是顧明磊送上去的,幸好皇帝沒說顧明磊的名字。


    顧明磊低聲罵了一句什麽,張冉冉沒聽清,剛想湊過去問,就聽上麵皇帝喊顧明磊。


    “在底下嘟嘟囔囔什麽呢?”


    顧明磊抬頭輕笑:“沒事,我跟冉冉說小話呢。這有人通敵叛國的事兒,我也插不上手啊,是不是。大哥聽著就好了。”


    “小八——”顧深訓斥道。


    顧明磊無辜地笑了笑:“你們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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