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他故意往藍忘機身邊靠了靠,幾乎整個人都要倚在他身上,又將兩人交握的手高高舉起,笑嘻嘻地說道:“聶兄,這還看不出來嗎?含光君被我拐走啦!”


    藍忘機麵容依舊沉靜如水,隻是目光遊移了一瞬。他微微側目,看了魏無羨一眼,眼中滿是縱容,低聲喚道:“魏嬰……”


    聶懷桑“啪”地一聲合上折扇,瞪大眼睛看著他們:“這...這也太快了吧?魏兄你回來才多久啊?”


    魏無羨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聶兄,這你就不懂了。我們的緣分啊,十六年前就開始了。” 說著還衝藍忘機俏皮地擠了擠眼睛。


    藍忘機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但神色依然堅定如初。他抬眸直視聶懷桑,一字一句認真道:“並非倉促。十六年來,我一直在等。”


    聶懷桑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雖說他早知道藍忘機一直在尋找魏無羨,但這位素來清冷的含光君竟會主動向他解釋,著實令他震驚不已——這恐怕是藍忘機第一次正眼看他,還如此鄭重其事地與他交談,一時間竟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讓他頓時感覺自己整個人生都得到了升華。


    魏無羨卻是心頭一熱,收起玩笑的神色,溫柔地注視著藍忘機的側臉:“是啊,這十六年……對藍湛來說,實在太長了。”


    聶懷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然覺得自己杵在這兒著實有些多餘。他幹咳一聲,用扇子遮住半張臉,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所以說……魏兄你剛回來,就把姑蘇藍氏的高嶺之花摘走了?”


    “這話說的——” 魏無羨故作委屈地撇撇嘴,“明明是含光君在大梵山……不由分說就把我擄走了,我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呢……”


    聶懷桑的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了幾下。他這位魏兄,十幾年過去臉皮倒是越發厚了。這要放在當年聽學時期,藍忘機怕不是要當場拔劍相向,嚴詞訓誡了。


    “魏嬰。” 藍忘機輕聲打斷,臉頰微微發燙。他轉向聶懷桑,神色鄭重而坦然:“我心悅魏嬰已久,如今能得償所願,實乃畢生之幸。”


    聶懷桑驚得扇子都差點掉地上,他真沒想到,素來清冷寡言、古板嚴肅的含光君,竟會當著他的麵,如此直白地表明心意,一時間舌頭都打了結:“含、含光君…您這也太…… ”


    魏無羨哈哈大笑,一把摟住藍忘機的肩膀:“聶兄,沒想到吧?最守規矩,最為內斂的含光君,說起情話來竟這麽直截了當!”


    藍忘機被這突如其來的親近弄得身子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放鬆下來,甚至不著痕跡地往魏無羨那邊靠了靠。


    這個細微的動作沒能逃過聶懷桑的眼睛,他眸中閃過一絲了然。這些年他雖隱居幕後,卻也一直關注著藍忘機尋人的執著。如今見有情人終成眷屬,心中唯有最誠摯的祝福。


    “其實……”聶懷桑輕輕搖著扇子,若有所思道:“當年在雲深不知處聽學時,我就覺得含光君對魏兄格外…與眾不同。”


    魏無羨頓時來了興趣,忽然想知道聶懷桑眼中的藍忘機是什麽樣的,他微微挑眉:“哦?怎麽說?”


    “凡是有魏兄在的場合,含光君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你身上。” 聶懷桑回憶道,“我每回靠近魏兄,就會莫名感到脊背發涼。那時我還以為是自己體虛,後來才漸漸明白,含光君這是在排斥所有接近魏兄的人……”


    魏無羨忍不住笑出聲來:“聶兄果然慧眼如炬,這麽早就看出來了。”


    他轉頭望向藍忘機,語氣忽然柔軟下來,帶著一絲淡淡的遺憾:“藍湛,連聶兄都能察覺的事,我竟一直未曾發覺……若我能早些明白你的心意就好了…… ”


    藍忘機唇角微微彎起,溫柔地回望著他,輕聲道:“無妨,有你在身旁,來日方長。”


    魏無羨卻突然安靜下來,眼底泛起一絲心疼。他指尖輕輕摩挲著藍忘機的手背,低低喚道:“藍湛……”


    他的二哥哥怎麽這麽好,總是這樣無怨無悔。他剛才不過是隨口玩笑,這人卻如此認真地回應,倒叫他有點心酸了。


    聶懷桑望著視線膠著的兩人,正準備識趣地退場,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輕咳兩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柔情蜜意:“那個…魏兄,你那日在大梵山所說之事,是真的嗎?”


    雖是疑問句,但他卻萬分篤定,那確實是他魏兄能做出來的事,這世間,若論赤子之心,非他魏兄莫屬。


    所以,不待魏無羨回應,他又繼續追問:“你和江宗主之間……?”


    藍忘機眉心微蹙,手指驟然一緊,眼底閃過一絲寒芒。


    這些時日,他從未主動在魏嬰麵前提起江晚吟,一方麵,他因剖丹和懸崖邊那一劍,對江晚吟恨之入骨。另一方麵,前世的魏嬰心中隻有江家和江氏姐弟,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魏嬰重生歸來,自然不希望旁人分去他半分注意。


    “那時年少輕狂,心中豪情萬丈,義字當頭,做事難免欠缺考慮,但往事已矣。” 魏無羨唇角掛著淺笑,眼底卻一片清明,“如今死過一回,也該為自己活一次了。等了結我和江家之間的因果,日後便再無幹係。”


    他轉向藍忘機,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往後餘生,我眼中心中唯有一人。”


    藍忘機眉宇舒展,目光柔和,唇角揚起溫柔的弧度。


    聶懷桑哪能不明白魏無羨話中的意思,但他眼底仍浮起一抹憂色:“江宗主這些年的做派……恐怕不會輕易罷休……”


    “嘁~ 他到時可沒時間糾纏我,他自己還有一堆破事兒呢。”魏無羨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聶兄,你就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聶懷桑心頭微微一震。眼前的魏無羨雖然依舊笑得肆意,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十六年的生死相隔,終究是磨去了他與江家的最後一絲情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多言了。”聶懷桑站起身,整了整衣袖,鄭重向二人躬身行禮,“魏兄,含光君,此去多保重。我大哥的事,就拜托你們了。”


    魏無羨也隨之站起身,扶住他的手臂:“哎~ 聶兄,不必如此客氣。”


    藍忘機卻突然向聶懷桑深深一揖,嚇得他差點跳起來,連連擺手道:“含光君,這…這可使不得……”


    藍忘機神色鄭重,聲音清冷卻字字真切:“聶宗主當受此禮。若非你相助,此生恐難再見魏嬰。”


    “我一直當魏兄是好友,救他也是我心中所願,但我也存了自己的私心。魏兄能不怪我,我就很高興了。”聶懷桑輕輕歎息,眼中卻帶著幾分釋然。


    “好了好了,你們這麽客套做什麽。”魏無羨笑著打斷兩人,伸手拍了拍聶懷桑的肩,“聶兄,無論如何,你救我一命是事實。待事情了結後,我會送你一份大禮。” 說完,他向聶懷桑挑了挑眉,眼中隱含深意。


    兩人目光相接,聶懷桑忽然放聲大笑起來,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在雲深不知處嬉鬧的時光。“好,既如此,那我就等著魏兄的好消息了。”


    這是他大哥離世後,他第一次笑得如此暢快。似乎隻有在魏兄這個朋友身邊,他才能卸下所有偽裝,拋去一切煩惱,找回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魏兄就是有這樣的魔力,總能讓人開懷。


    笑鬧了一陣,魏無羨和藍忘機才告辭離開。


    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聶懷桑心中感慨萬千。眼中既有欣慰,又有期待,還夾雜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


    曾經,他們年少恣意,魏兄追著藍二公子下山尋陰鐵,自己和江晚吟也因為魏兄,不顧危險,心甘情願跟隨在他身邊。如今物是人非,能與魏兄並肩而立的,隻剩含光君一人。曾經好到穿一條褲子的雲夢師兄弟,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


    “江晚吟啊江晚吟……”他輕聲歎息,用折扇敲了敲掌心,“你還真是蠢而不自知啊……這麽好的師兄都不知好好珍惜,最終成全了含光君。你終究是……親手斬斷了最後的情分。”


    他的聲音漸漸變低,幾不可聞:“希望這次……一切都能有個了結。”


    ---------


    十幾日後,某城外山林,夕陽西斜,山間小徑被染上一層暖金色,溪水潺潺,靜謐悠然。


    魏無羨懶洋洋地倚在一塊青石上,單手支著下巴,望著一旁正在烤山雞的藍忘機。


    這人依舊白衣勝雪,纖塵不染,此刻卻做著與他仙君形象完全不相符的事。即便身處荒郊野外,無案無席,他依舊麵色如常地端坐在石頭上,從容不迫地翻動著烤架上的山雞,時不時撒些香料。


    不多時,雞肉便發出滋滋的響聲,誘人的肉香漸漸逸散開來,彌漫在空氣中。


    “二哥哥,手藝不錯啊,這些年你真的學了不少本事啊。”魏無羨眉眼帶笑,輕輕挑眉,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


    “嗯。”藍忘機唇角微彎,淡淡應了一聲。


    魏無羨眼中笑意更濃:“你這個小古板,現在倒是一點也不謙虛啊。”


    “嗯,已經習慣了。”藍忘機淡然應答。


    魏無羨心頭一顫,當即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連忙追問道:“二哥哥,找我那些年……你都是這樣風餐露宿?”


    雖說他們現在這樣遊山玩水很是愜意,但對於從小出生在五大世家的藍忘機來說,怎能十幾年如一日過著這般清苦的日子?他的二哥哥,本該在雲深不知處,享受著嫡二公子的優渥待遇,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即便是外出夜獵,衣食住行都該安排的處處妥帖。


    藍忘機抬眼看他,眼中柔情似水:“隻要想著你,便不覺得苦。”


    那些年,他踏遍千山萬水,風餐露宿已成常態。但帶著與魏嬰的共同願望,走過魏嬰曾提及的每一處風景,即便是再艱難再孤寂的旅途,他都甘之如飴。


    “二哥哥這些年真是長勁了,還會說甜言蜜語哄我開心了。”魏無羨不知何時已來到藍忘機身邊,伸手扳過他的臉,在他唇上狠狠親了一下。


    “並非妄言,一切皆是出自本心。”藍忘機唇角微微揚起,整個人如同春雪初融,包裹著魏無羨的整顆心,讓他覺得全身都暖融融的。


    魏無羨捂著胸口,歪著身子,故意誇張道:“完了完了,要被二哥哥甜暈過去了。”


    見他這副搞怪的模樣,藍忘機眼中滿是柔情與寵溺,輕聲道:“再等一會兒,很快就能吃了。”


    魏無羨從背後環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眼巴巴地看著正滋滋冒油的山雞。忽然低聲道:“二哥哥,你最近這些時日帶著我,遇山就打山雞,遇水就捉魚,見到蓮塘也不放過,非要去摘蓮蓬……”


    他側過臉,唇瓣幾乎要貼上藍忘機的臉頰,溫熱的氣息拂過,搔的藍忘機的心酥酥癢癢的,“二哥哥,你莫不是想帶著我,做一遍我小時候常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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