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心中默默感慨,這一點,即便是始終心如明鏡的藍忘機,也未能做到。


    藍忘機的困境,源於雲深不知處那三千家規的重重桎梏。作為藍氏的嫡係子弟,他自幼便被灌輸著雅正端方的準則,這種規訓塑造了他克己複禮的君子形象,卻也無形中成為束縛他本心的枷鎖。


    麵對魏無羨修習詭道、叛逃江氏、救助岐黃一脈等諸多行為,藍忘機雖本能地信任他的心性,卻始終無法突破世家子弟的固有認知。他將所謂的離經叛道視為需要矯正的歧途,而非對虛偽正道的反抗。


    直到魏無羨死後,藍忘機似乎也隨之重生,整個人發生了驚人的蛻變。他不再執著於表麵的是非對錯,逐漸認識到:道無正邪之分,正邪隻在於人心。


    其他人都默默無言,紛紛陷入沉思之中。難道這就是先前光幕中提到的“始終困於世家的思維之中”嗎?


    世家的枷鎖,似乎早已在無形中束縛了他們的思想與行為,讓他們難以掙脫既定的框架,去真正審視自己的內心與選擇。


    光幕中的文字仍在緩緩浮現,眾人都收回思緒,將注意力重新聚焦在光幕上。


    “金子勳竟然多次言語侮辱魏兄?這也太不像話了。”聶懷桑的臉上露出明顯的不悅,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慨。


    金子勳是什麽東西?不過是個品行低劣、心胸狹窄的小人罷了。他仗著自己出身世家,動輒對人頤指氣使,全然不顧他人感受。


    魏無羨瀟灑不羈、重情重義,從不拘泥於世俗禮教,以一顆赤誠之心待人接物,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他都坦坦蕩蕩,從不遮遮掩掩。他為朋友兩肋插刀,為道義奮不顧身,這樣的人,金子勳又有什麽資格去侮辱?


    聶懷桑轉頭看向金子軒,語氣嚴肅地說道:“這一點,金公子確實做得不對。若說你向魏兄討要陰虎符,或許是深陷局中,出於無奈,但你的族人兼下屬侮辱魏兄,你作為金氏少宗主,怎麽也得管住自己的人。否則,這很容易給人留下話柄,讓大家質疑蘭陵金氏的教養。”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想必就是因為這些糾葛,金子勳才和魏兄之間結下了積怨,最終才有了窮奇道截殺的慘劇。這樣看來,金子勳這個小人也罪無可恕。”


    金子軒聽到這話,麵色微微一沉,眼中閃過一絲懊惱,語氣誠懇地回應道:“子勳確實有些跋扈,行事不夠穩重,往後我定會好好約束他。我會讓他明白,世家子弟的言行舉止,關乎家族聲譽,絕不能如此魯莽行事。”


    他心中也清楚,光幕中已經明明白白地指出,金子勳的所作所為,隻會給金氏招來禍端。既然如此,他也不會再念及手足之情,回去後定會清除這個隱患。


    魏無羨對聶懷桑微微挑了挑眉,目光中帶著一絲調侃。聶懷桑則不以為意地回了他一個微笑,眼神中滿是輕鬆與坦然。


    察覺到兩人的互動,藍忘機低垂著眼眸,掩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金子勳這個名字,他記住了。既然此人如此不知好歹,屢次針對魏嬰,那麽他絕不會輕易放過。


    光幕中的文字仍在繼續浮現,眾人的目光都隨之移動,直到文字定格在最後一行,他們才終於明白,金子軒在窮奇道截殺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 ‘提前清理了窮奇道的冤魂厲鬼’——金子勳真是可惡!這明顯就是有預謀的截殺,截殺別人反被殺不是很正常嗎?沒想到金氏卻借這個大做文章,真是厚顏無恥。”聶懷桑氣憤地用折扇敲打手心,心中為魏無羨鳴不平。


    金子軒麵色微微泛紅,有些不自在地捏緊了拳頭。


    “金公子竟敢孤身一人闖入截殺現場……”藍曦臣忍不住輕輕搖頭,臉上露出一副難以言喻的神情,對金子軒的行為感到意外,又有些無語。


    眾人聞言,神色瞬間變得微妙起來,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金子軒,眼中帶著探究與好奇。金子軒究竟哪來的勇氣和自信,敢以一人之力去叫停已經勢同水火的兩方勢力?難道他真的以為自己能左右局麵?


    “金公子怎麽還拉偏架呢?” 聶懷桑也搖了搖頭,目光中透著不解和惋惜,“那種情況下,就算魏兄停手,以金子勳睚眥必報的個性,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魏兄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金公子怎麽連這點都看不出來?”


    魏無羨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地接過話茬:


    “金子軒當時前去調解,一方麵,是出於對家族名譽的維護,另一方麵,他確實真心想接納我這個師弟。他本意是好的,但終究還是有自己的私心。畢竟,我這個拐著彎的師弟,肯定比不上他血脈相連的堂兄,這一點倒是人之常情…………


    他以為隻要出麵澄清誤會,就能化解我和金氏之間的衝突。卻不知,隻要他父親沒有拿到陰虎符,我們之間的矛盾就不可調和。”


    他頓了頓,微微歎息道:“他是金家最後一絲良知,最終卻因不通權謀,死於金光瑤的謀算。從此,金家隻剩下罪惡。”


    眾人聞言,心中思緒翻湧。光幕中那個世界,金子軒娶了魏無羨的師姐江厭離,無論魏無羨修習詭道,還是救助世人眼中的溫氏餘孽,金子軒都曾想真心接納他這個師弟。


    撇開江氏對魏無羨的算計不談,不難看出,金子軒有著世人不具備的勇氣,他敢於將魏無羨視作自己的親人,不論他是邪是正。這份情義雖然微不足道,但在那個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仙門百家中,金子軒的這份純粹,顯得尤為珍貴。


    然而,天意弄人,他為人單純天真,不懂權謀之爭,終究無法在金氏那片肮髒之地長久生存。


    “金子勳為何要截殺你?”藍忘機忽然轉向魏無羨,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探究。


    “蘇涉給金子勳下了惡毒的咒術,金光瑤卻暗示金子勳是我所為,理由是我們曾發生過數次衝突。金子勳那個蠢貨,一點腦子都沒有,輕易就上了勾。待金子勳帶人前去截殺,金光瑤又通知金子軒前去勸架。”魏無羨緩緩解釋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好一招借刀殺人。"聶明玦突然冷笑,眼中滿是憤懣之色,"既要魏公子身敗名裂,又要金公子死於非命。”


    眾人心中再次感歎金光瑤的陰毒。先前他們已經通過光幕得知,蘇涉是金光瑤的幫凶,窮奇道截殺不過是金光瑤自導自演的一場陰謀,其目的就是為了將魏無羨徹底推到百家公敵的位置上,謀奪他的陰虎符。


    藍忘機眼中閃過一絲冷芒,聲音低沉而冷冽:“蘇涉此人,必殺不可。”


    在現實中,蘇涉曾背叛過姑蘇藍氏。當時,叔父和兄長都太過仁慈,隻是將他逐出家門。雖然他如今不會再直接威脅到魏嬰的安全,但這種卑鄙小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隱患。這種人若不除,必會後患無窮。


    眾人見狀,心中微微一驚。他們從未在藍忘機身上,看到過如此明顯的針對某個人的殺意。藍忘機素來冷靜克製,如今這般表現,顯然表明魏無羨在他心中早已成為不可觸碰的逆鱗。有些人心中不禁有些緊張,他們在整個事件中並不無辜,藍忘機對他們的態度又會如何呢?


    就在眾人陷入不安的猜測時,光幕上的文字緩緩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文字。


    【聶明玦, 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對弟弟聶懷桑愛護有加,縱容他的閑散作風,甚至默許其逃避家族責任,即便在死後,依舊會以自己的方式保護聶懷桑。


    但他性格極端,以偏概全,以正義之名行私刑之實,縱容金氏惡行。


    因誤認為父親死於溫若寒之手,他對溫氏全族抱有深刻仇恨。即便岐黃一脈從未參與任何暴行,他仍以“享受過溫家榮耀,便需承擔後果”為由,支持金光善“溫氏餘孽皆該死”的主張,完全無視溫情姐弟曾救助仙門修士的事實。正是這種偏執,直接將救助岐黃一脈的魏無羨推上仙門公敵的位置,間接導致岐黃一脈被虐殺。


    然而,對於早已投靠金氏麾下的那些真正的溫氏餘孽,他卻選擇性地無視他們的罪行,概不追究。這種雙重標準,不僅暴露了他性格中的缺陷,也為整個修真界的動蕩埋下了隱患。


    他認為世間之事非黑即白,要求他人絕對純潔與正統,卻對自身家族的原罪避而不談,這種雙重標準顯得既虛偽又自欺欺人。


    他歧視魏無羨的詭道,多次質問魏無羨為何不配劍,斥責其是邪魔歪道、喪心病狂。但他忽略了聶氏也不用劍的事實,對自家的危險功法選擇性寬容。因聶氏向來以邪祟為陪葬品,利用邪祟的怨氣平衡刀靈的煞氣。這種做法本質上與魏無羨的詭道並無二致,但他卻從未對自家的這種行為進行過反思或批判。


    他以詭道必誅為由,斷然否定了詭道功法,卻忽視魏無羨憑借詭道打敗溫若寒,救下百家的事實。作為曾經的射日之征主帥,他本有能力和責任徹查真相,但他拒絕探究窮奇道督工被殺、金子勳截殺的內情,默許修士們對魏無羨的詆毀,甚至親自發聲討伐。


    他的這些行為,在整個亂世中推波助瀾,助長了暴力與偏見,為仙門百家討伐魏無羨提供了 “道德合法性”,使圍剿從私怨升級為一場所謂的“正義之戰”。他間接促成了魏無羨身隕道消的慘劇,因為隻要犧牲魏無羨一人,就能換取四大世家在對抗溫氏之後的權力平衡。從本質上講,他是金光善的共謀者,是仙門偽善的劊子手之一。】


    光幕上的文字緩緩浮現,聶明玦的名字躍然其上。眾人不禁心生好奇,聶明玦——這位年少繼位,帶領岌岌可危的聶氏重回五大世家之位的有為家主,又會得到光幕怎樣的評價呢?


    聶明玦暗自握緊了拳頭,心中微微有些緊張。他知道,在魏無羨一事上,自己並沒有做到公正對待。那麽,等待他的,又將是怎樣的審判?


    當光幕中浮現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對弟弟聶懷桑愛護有加”等字跡時,眾人忍不住點頭讚同。


    聶明玦的個性確實如光幕所言,眼裏容不得沙子。他雖性格暴烈,對弟弟聶懷桑也時常沒有好臉色,但他對弟弟的維護卻是有目共睹的。在其他世家兄弟之間為爭奪家族繼承權而爭鬥不休的背景下,聶氏兄弟之間的和睦關係顯得尤為難得。


    “即便在死後,也會以自己的方式保護懷桑。這是何意?”藍曦臣微微蹙眉,疑惑地問道。


    “十六年後,真相大白時,金光瑤和蘇涉想要逃跑。在那場決戰中,聶兄受了傷,附著聶宗主一絲靈識的霸下察覺之後,直接一刀結果了蘇涉。”魏無羨淡淡解釋道,隨即他向聶懷桑眨了眨眼:“不過,聶兄這次受傷,是他自己故意為之,目的就是想借聶宗主之手除掉蘇涉。”


    聶懷桑微微一顫,抖了抖身子,心虛地避開了聶明玦探究的目光。聶明玦並沒有責怪他,反而意外地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欣慰地說道:“大哥不在的時候,懷桑知道怎麽保護自己,這很好。”


    光幕中的文字繼續緩緩浮現,但新出現的幾行字,卻如同驚雷般在眾人眼前炸開,刹那間,眾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詫之色——“性格極端,以偏概全,以正義之名行私刑之實,縱容金氏惡行。”


    素來以剛正不阿、嫉惡如仇著稱的聶明玦,竟會被如此定論?這與他一直以來為人所熟知的性格完全背道而馳,實在令人難以置信,這究竟是從何說起呢?


    眾人的目光都緊緊地聚焦在光幕之上,聶明玦更是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唯恐錯過哪怕一絲細微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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