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過去了,小虎都困得哈欠連天了,含糊道:“還沒見到麽?”


    賀元闌搖了搖頭,自己都懵了,剛想回話,便見房門被人從外踹開。


    蕭瑾瑤披著間薄衫倚靠在門框上,麵帶譏笑地望著屋內挑眉道:“他當然見不到啦!”


    小虎都顧不上害怕,好奇道:“為何?”


    賀元闌咬牙切齒地說出了答案:“因為那藥是假藥,鶯娘姑娘可真有你的!”


    蕭瑾瑤輕哼一聲緩緩步入屋內,瞪了那小崽子一眼,又麵帶嘲諷望著他道:“比不上你,為了吃口藥,賣慘扮可憐無所不用其極,幸好我早有預料,”說著偏頭沉聲道,“還不快給我滾下來!”


    小虎嚇得渾身一抖,連滾帶爬地就爬下了床,自知有罪站在牆角麵壁去了。


    賀元闌剛想出聲辯解,嘴裏便被塞上一口棉絮,蕭瑾瑤檢查了下他腕間的繩索,當著他滿眼的怒意又加固了兩道,而後手指一抬,將燈燭熄滅,拎著小虎便往屋外走去。


    剛踏出門便又回身道:“你除了能在幻境裏道歉,在夢中也一樣能見到他,屆時你便好生跟他說說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還有他拿命都換不來你的悔改!讓他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看看他到底是選擇原諒你還是即便做了鬼也滿臉失望的模樣!”


    說完也不再聽他口中含糊不清的低吼,木門一關,將一切噪音隔絕在房中。


    天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內,刺眼光線落在賀元闌眼上,睜開猩紅的睡眼,愣怔了片刻,瞧見這簡陋的木屋還有一派粗製的輪椅,賀元闌少見地有些想回王府了。


    從前一心想著擺脫桎梏,哪裏想到剛出虎.穴又入狼窩,掙紮著將身子挪移到輪椅上,還未出門,那如同鬼魅般地聲音再度傳至耳旁。


    “別睡了!”


    賀元闌揉了揉自己刺痛的太陽穴,感覺自己快對這女人產生陰影了。


    或許已經產生了。


    才剛推開門,便見蕭瑾瑤雙手叉腰斜靠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又在給他布置今日的任務。


    “喂野豬,掏雞蛋,摘草藥,縫衣服,教小虎識字,若是可以的話盡量把做飯一事也給落實了!”


    賀元闌越聽腦袋越痛,捂著腦門望著那惡婆娘道:“鶯娘姑娘,您是不是想累死我?”


    蕭瑾瑤挑挑眉滿不在乎地攤攤手:“誰讓你一到了半夜就開始作天作地,還不是白日太閑了,等你累到眼睛都睜不開了,晚上不就老實了,等一覺睡到大天亮,那心癮不就自然而然過去了。你且再忍忍,這不都七八天了麽,待再堅持個把月的,不就戒斷了。”


    “說得輕巧,”賀元闌冷哼道,“若是天天如此,我怕是都活不到那時候!”


    蕭瑾瑤嫌棄地給了他一白眼道:“瞧你虛的,這點小事都能累死你了?待以後你腿痊愈了,難不成走幾步路都還要喘?”


    賀元闌下意識望向自己的雙腿,低聲道:“這便不勞姑娘費心了。”


    “切,我還懶得搭理你!”蕭瑾瑤說完抄起柴刀就往外走,心道誰願意上趕著討人嫌似的,等你腿好了,想吃一百斤一千斤都隨便你!最好吃死你個白眼狼沒良心的!


    小虎跟在她身後瞧著她這臉色有點嚇人,弱弱地開口道:“鶯娘姐姐你別生氣,大哥哥他可是大戶人家的少爺,讓他做這些瑣事確實有些難為他了,昨兒給他送藥都還瞧見他手上被燙的幾個燎泡呢。”


    蕭瑾瑤斜他一眼沒好氣道:“哦,那照你的意思咱們就該給他當活菩薩一樣供起來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虎語帶委屈道。


    蕭瑾瑤張開自己結滿薄繭的手指遞到他麵前指給他道:“你瞧,誰還不是雙幹活的手啦,就因為他是公子,他幹活就是委屈,我是村姑,我幹活就是天經地義了唄?”


    說著將手收回又道:“他若被我們所救怕是早就成了這山中的孤魂野鬼,這兒不是他家,咱們也不是他的奴婢,萍水相逢救他一場,不感激也就罷了,竟還敢埋怨我!真是條白眼狼!”


    說完竟也不顧小虎便大步往山中走去,小虎自知說錯了話,可憐巴巴地一路小跑跟在她身後,直到經過野竹林旁的小溪時,才見她停步。


    卻見蕭瑾瑤背對著他一動不動,似是在等待什麽,良久之後,電光火石之間隻見她突然往前一撲,隻聽得嘎嘎兩聲慘叫,聲音便被遏製在喉管之中。


    蕭瑾瑤回身,便見她左右手上各領著一隻鴨頭,兩隻野鴨子被她平白鎖了喉,撲騰著翅膀想掙紮也無果,兩隻鴨蹼倒還竭力倒騰著。


    小虎哇地一聲先吹了波彩虹屁,將野鴨子們放進背簍,笑兮兮問道:“拿回去烤著吃麽?”


    蕭瑾瑤嫌棄地戳了戳他的腦門道:“就知道吃,去,拿給你的好大哥讓他養著!”


    小虎啊了一聲,想說什麽在對上她的眼神之後便也不敢再問了。


    心道大哥哥你多保重,熬過這一劫,將來你就是全能的!


    這些時日蕭瑾瑤一度想著給賀元闌多找些事做,保留了原有繡花幫陳伯擇草藥的項目,後麵陸續添加了喂豬,喂雞,今兒又加上這喂鴨子的項目,可算是把賀元闌原本枯燥又空虛的生活給填得滿滿的。


    雞一叫就要起來熬豬食,然後就開始忙其他瑣事,除卻吃飯喝藥一天竟都沒閑下來過,直忙到晚上心癮發作了方才堪堪停止。


    若不是那黑化版賀元闌實在不好控製,否則晚上的活也能給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那日下午,天降大雨,一行人宅在屋中,聽著雨打芭蕉山風怒吼,屋內卻一片寧靜祥和,橘色的燈燭照亮滿堂,小小的木屋成了眾人的避風港。


    陳伯靠在窗下看著藥書,賀元闌正一筆一劃教著小虎寫字,原版鶯娘其實也教過他,隻不過後來他貪玩淘氣就給忘光了,蕭瑾瑤又是個比他還皮的,教書的任務便落到了賀元闌身上。


    他的筆跡清俊,風骨淡然,如他本人一般,與世無爭,無悲無喜無欲無求。


    小虎坐在他的懷中一筆一劃臨摹著他的字跡,寫著寫著便彎起眉眼出聲道:“大哥哥字可真好看,和鶯娘姐姐字跡一樣好看。”


    賀元闌眉心一動,聽到這名字都有了心理陰影,幹笑著扯了扯嘴角道:“是麽,我這字跡醜陋,怕是比不得鶯娘姑娘。”


    小虎瞧著衝一旁望著雨幕發呆地蕭瑾瑤喊道:“姐姐快來,寫個字看看。”


    蕭瑾瑤本來滿腹心事,聽見叫聲頭也不回道:“不寫。”


    寫了那才真是獻醜了,她的水平她自己清楚,對比從前桌案上的筆跡,如今的自己寫字倒真像狗刨似的,重重疑惑彌漫心間,隻覺自己同以前像變了個人似的。


    問過陳伯和小虎,都說她現在這樣更好,比從前有朝氣比從前活得更開心。


    蕭瑾瑤聽完倒也不再追問,隻一直哽在心裏,若是如此,那那些夢境中的畫麵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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