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錢蓓表妹淘到的清代浮雕山水人物竹筆筒,價值並沒有多高,但卻勝在一個真字。隻淘到b貨仿製品的錢蓓,頓時成了錢家小輩眾所嘲諷的對象,更甚被貼上了傻錢多的標簽。


    錢家雖然比不得豪門財閥之第,家境卻也相當殷實。在錢家,真正掌握大權的就是錢家老太太,故而底下兒孫之間也多有摩擦,時不時發生一些爭寵吃醋的戲碼。


    在豪門世家,甚至名門望族,這種情形司空見慣,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


    天色暗沉尚未有光亮,百匯園古玩市場的人流擁擠。司玖和錢蓓、黃知予三人說話間,迎麵走了一行人。


    若非司玖反應敏捷,及時拉住了錢蓓,估計就得和前麵幾人撞個滿懷。


    “咦,表姐,是你?”嬌俏悅耳的聲音適時揚起,透過店鋪橘黃暖光照映,對麵其中一個頭略矮,身姿玲瓏小巧的女生,微訝地瞪大眼睛。


    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正是錢蓓表妹,鄭佩珊。


    眼角餘光飛快掃了眼和表姐同行的二名女生,鄭佩珊目光落向當中某位高個少女,在其漂亮出眾的臉龐停頓幾秒後,眯笑道,“怎麽,表姐還沒有死心?”


    表姐錢蓓性格粗枝大葉,做事經常不過腦子,偏偏又喜歡和她做對。她倒也樂得有這麽一個豬對手,給自己當做陪襯,顯示自己嬌俏可人,又聰慧伶俐。


    前幾天,錢蓓在她的激將法下,和她打賭,結果居然淘到個b貨仿品,若得錢家同齡人當眾嘲笑不已,紛紛諷刺她是人傻錢多。


    鄭佩珊暗自得意地笑,就那點智商,居然還想和她鬥?嗬,做夢吧。


    在鄭佩珊打量過來之際,司玖同樣注意到了她身邊的一對年輕男女,熟悉無比。女生純白雪紡高奢紗裙,身形纖纖瘦瘦,氣質清雅淡淡,正是許久未見的傅白萱。


    而男的麽,身形頎長高大,栗色短發後背式梳起,露出光潔額頭。立體五官俊朗有型。幾乎與黑夜混為一色的眼眸,深深如幽幽寒潭。


    傅白萱和霍衛衡。


    等到錢蓓站穩身形後,司玖才鬆開自己的手,唇角噙起涼涼笑意,朝他們微不可查地點點頭。看來錢蓓的表妹,頗有幾分手段,居然能夠搭上這二位向來心傲的主兒呢。


    傅白萱和霍衛衡,眼神閃過些許詫異。他們也沒有料到,居然能在這裏和司玖再次碰麵。


    “鄭佩珊,我喜歡來這兒,你管得著嘛。”掩去被人揭穿的尷尬,錢蓓嗤笑斜睨了表妹一眼,理直氣壯道,“一時的失手,又不能代表什麽。”


    “馬有失蹄,人有失足。沒準兒,我今天運氣好,撿漏成功呢。”


    運氣好這三個字,瞬間觸動了霍衛衡某根神經。遙想當初也是在這百匯園,司玖以一百萬的價格買下邊角料,開出了罕有的高冰種三彩翡翠。


    他記得當時對方也說了句,運氣好。後來他想以二千萬的價格購買對方手中的三彩翡翠,卻被當眾落了麵子。


    一思及此處,霍衛衡麵色隱隱幾分不虞,望著對麵的少女眼神冰冷淡漠,“古玩可不比賭石,靠的可不止運氣。”


    相比賭石,古玩界的門道特別深,若沒有敏銳的眼力和豐富的閱曆,想要在百匯園撿漏,無疑癡人說夢。


    站在一旁的傅白萱,聽見自己未婚夫突然開口說話,不禁雙眼微微閃爍。她眼角餘光不易察覺略過身側的年輕男子,注意到對方視線落在司玖身上,嘴角刹時抿成直線。


    “霍少說得對,百匯園早市的物件真假難辯,如果是個沒有經驗的新人,特別容易吃虧上當。”眨眨眼睛,站在靠前位置的鄭佩珊嬌俏一笑,別具深意道,“表姐,你覺得呢?”


    雖然對方在笑,可錢蓓卻知道她在嘲諷自己,有心想要反駁,可一想到自己上回出的糗,又怕將話說得太滿,重蹈覆轍。


    “事無絕對。錢蓓,經過我的推算,你今天鴻運當頭。”拍拍同伴肩膀,司玖眉峰高高揚起,懶懶一笑道,“走吧,試試你的運氣?”


    “哼,單想靠運氣,你們就等著哭吧。”在司玖和錢蓓等三人與自己擦身而過時,鄭佩珊下巴微抬,笑盈盈地丟下這一句話。


    霍衛衡本就不悅的神色越發冷鬱不已,本存著好心提醒對方,偏偏對方非但絲毫不領情,更甚至由始自終都沒有拿正眼瞧過自己。


    向來自傲的他,忽然覺得心有點堵得慌。那個總喜歡追在他身後,笑得乖巧的女生,原來偽裝得如此之深。


    三人邊走邊逛,略略走在靠後位置的司玖,目光先是飛快掃了眼每每經過的攤主店主衣著打扮,暗自判斷著他們的大致身份,而後才逐一略過攤位前擺出的各種物件。


    因為街道來來往往淘物件的買家實在太多了,混在人群當中的司玖等人行走速度猶如龜速,雖然她們清楚這裏的東西幾乎都是假貨或者仿製品,但偶爾看見順眼的玩意,也會停下腳步上手摸摸,相互探討,增長見識。


    就比如錢蓓拿起這款一尺長的玉如意,單看其飾紋以及雲紋圖案線條流暢,精美無比。然而司玖根本無需動用玄氣通眼術,也知道這玩意不過假貨而已。


    因為她剛剛就在街頭的第五家攤位,就瞧見過一模一樣的玉如意,自然都不可能是真的。


    “司玖,你覺得我今天能淘得到古玩真品嗎?”接連幾次,錢蓓都覺得自個兒手中拿起的物件兒可能是真的時,都被司玖逐一否認,當麵找出了破綻。


    “我說可以,你就一定可以。”


    摸出六枚古銅錢幣,司玖狀似隨意地拋了拋,瞬間鎖定住了方位。她拉著同伴們的手,率先一步朝街尾拐角處走去。


    約莫六分鍾後,她們站定在一座低低的石拱小橋底下,幾乎超出了古玩市場的位置,擺著一孤伶伶的攤位。與之前那些熱鬧的攤前景象不同,此處顯得格外冷清,徘徊流連的顧客更是稀少。


    攤主,是個穿著挺邋遢的老頭,坐在那裏,正端起手中的墨黑小雕龜,對著兩位麵相普通的中年男人,熱情無比地推薦著。


    單單從老頭的穿戴以及神態判斷,這種賣家應該屬於長期‘打泵’的攤主,而且攤子前擺出的物件並沒有特別之物。


    司玖朝錢蓓和黃知予暗暗使了個眼角,三人當即蹲下身來開始瀏覽攤子上的東西,直到那二個中年男子買下小墨龜和玉扣後,匆匆離開後,司玖才開口詢問道,“你攤子上就這些東西?”


    “喲,小姑娘,這麽多物件你都沒看上,還想看什麽呢。”就著遠處的燈光,攤主老頭注意到問自己話的小姑娘,五官漂亮得讓人難以忘記,當即笑咪咪地反問。


    司玖沒有說話,卻是下巴微微抬起,目光落向老頭屁股底下坐著的藤木箱,毫不客氣道,“別藏著掖著,我想瞧瞧那裏頭的東西。”


    孔老頭見狀,神色顯得幾分猶豫。昨天他新收了一批老物件兒,因為趕著開早市,他隻是粗略得挑揀了一些自己掌過眼的東西物件擺了出來。


    他坐著的這箱子,裏麵大都數物件,自己還沒看仔細呢。誰知道,會不會存在漏網之魚。


    “本來我們就想找個人少點的攤位淘淘寶呢,你若是不給瞧,那就算了。”說完,重新站起來的司玖拍拍手,招呼身旁同伴們,打算去下一個攤位。


    “嘿,等等,你們看吧。”


    孔老頭瞧著這三個小姑娘年紀尚小,料想她們最多也就是初初踏入古玩界的小菜鳥,哪來的眼力勁和閱曆。估計就算漏了個真物件在箱子裏,她們也辯別不出來!


    倒不如讓她們瞧瞧,再趁機高高抬價,賺她一大筆呢。心電飛轉,孫老頭權衡再三,終究還是舍不得即將到嘴的肥肉,順勢將箱子朝旁邊一推,“看吧,看中什麽,就拿什麽。”


    藤木箱子,約莫八十公分長寬,竹篾編織並經熱壓而成,外層塗有固化劑及油漆。細心的司玖注意到裏麵還有層隔袋,整齊地碼著二三十餘件的古舊玩意。銅樽、木雕、瓷碗、玉件、銀飾等等,雜七雜八的東西。


    嘖,顯然這收拾相當幹淨的印象,與老頭邋遢外表完全不符。看樣子,老頭也是個有意思的人兒。


    她們也沒再客氣,當即蹲在藤木箱子前,借助手電筒,開始摸摸看看。相比黃知予和錢蓓的仔細研究,司玖卻是暗暗給自己施展了玄氣通眼術,隻是粗略地掃過箱子裏各什物件兒,精準得鎖定了當中某二件物品。


    司玖表麵卻不動聲色,隨意拿出旁邊的鏤花瓷碟盤,其實從入手初時,她就已經知道這東西,絕對的仿品。不過為了放線釣魚,司玖目光看似認真地研究了起來。


    “嘖嘖,小丫頭眼光不錯嘛。這可是清朝嘉慶年間的老物件,青花釉鏤花瓷碟盤。”孔老頭瞧見小姑娘對著這隻瓷蓋罐頗感興趣的模樣,當即湊過來唾沫飛濺道。


    “你瞧瞧這胚骨,這釉質,還有底部的落款年識,絕對真物件兒……”


    “清朝的?”攤主老頭的一番話語,吸引了錢蓓的注意力,當即放下手中正端詳的銅鏡,好奇得看了過來。


    她挨向司玖,打著手電筒照向那隻鏤花瓷碟盤,粗粗看了二眼,語氣不是很肯定道,“你可沒騙人吧,這真是清朝的碟盤?”


    “怎麽會呢,我老頭可是實實在在的生意人,你看這碟盤落款,這不是嘉慶年間的麽?”似乎因為小姑娘置疑不信,孔老頭氣極反笑地冷冷哼出聲來。


    裝得倒真是象呢。司玖強忍住心中的笑意,手指不斷細細摩挲著手中的瓷器物件兒,仿佛被對方說動幾分心思般,想了想開口問道,“你這個打算作價多少?”


    “看你們也都是個爽利人,又和老頭子我第一次做生意,小五位數拿走。”說罷,攤主老頭伸出一根手指,朝她們晃了晃。


    “一萬?”


    真當殺豬呢。好象被老頭的喊價給驚到般,司玖動作飛快地放下東西,視線卻是留戀得又看了鏤花瓷碟盤二眼。


    看樣子,小姑娘真的瞧中了這鏤花瓷碟盤。心思飛轉的孔老頭,心中卻是徽微鬆了口氣,本來還以為對方或許有些本事和眼力,看出自己出攤擺出的東西全都是假仿品,所以才挑選自己這藤木箱子裏的東西呢。


    沒想到,也就是個毫無經驗的新手。其實剛剛他也在有意地試探對方,就怕來個行家,撿了他的漏去。


    “這樣吧,我給你打個折,算你八千!”


    “貴了。”司玖搖搖頭,故意低頭掃過其他物件兒,隨手拿起瓷盤旁邊的某個黑乎乎木製物件,看了兩眼又放回箱子裏。


    “小姑娘,這樣吧,給你個人情價,這個數。”伸出五根手指,孔老頭裝作一副很肉疼的模樣,咬咬牙示意道,“可不能再少了,我當初也是花了六千才盤下的這隻瓷盤。”


    嗬嗬,鬼才信呢。司玖表情微微頓住,考慮幾秒後,也沒說話,隻是搖搖頭。


    她轉頭挨向旁邊的錢蓓,看看對方手中的玉盤扣,又扒拉起藤木箱子裏的物件兒,捏出某塊狀似黑乎乎的東西,笑著說道,“錢蓓,你看看這東西像不像瓦片?”


    聽到這話,錢蓓心尖微微一動,隨意地接過黑乎乎類似瓦片的東西,粗略瞄了二眼,玩笑地開口道,“沒準兒,就是塊瓦片呢。老板,你這裏的東西還真是五花八門呢。”


    一心打算促成這筆買賣的孔老頭,生怕司玖沒有了想買的意願,隻是敷衍地衝黃知予笑了笑,隨即又指著鏤花瓷碟盤繼續商討道,“四千,這可是最低價格,我虧本賣你!”


    “四千?這樣吧,我得要個添頭,你把這個銅鏡一並送給我,我就買了。”司玖猶豫片刻,指指錢蓓剛剛放下的銅鏡,笑著討價還價。


    “銅鏡?我得看看。”聽說要添頭,孔老頭心裏頓覺警惕起來,扒出銅鏡仔細打量幾眼,甚至上手摩挲了二下,心下猶疑不定。


    他攤擺打泵幾十年,也曾聽過有人故意在買賣時討要添頭,而討要的添頭才是真正珍稀的老物件,由此撿了個大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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