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好家園後,李玄逸內心複雜。


    魯姓先賢說過,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想起它。


    它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那就是——我到底有多強?


    “為什麽每一次我認為全力出手都很難對付的東西,結果都很輕鬆解決了。”


    李玄逸陷入深思,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不亞於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到哪裏去?


    他認為法河很強,結果他打不過五鬼帥。


    他認為五鬼帥值得自己全力出手,結果它們沒有結果。


    他認為聻很難殺死,卻發現自己一不小心就用力過度導致自己虛脫,甚至還差點被衛輕雪給弄死。


    而重他新麵對斬妖司的人時,包括司府在內。


    他都有一種感覺,似乎我略微出手,就已經到達了他們經費的極限?


    這個問題愈演愈烈,導致李玄逸離了好家園後還沒了找邪祟談心的想法。


    他極為失落,或許應該說空虛。


    “去看看夜景吧。”


    李玄逸回憶起魯姓先賢說過的另外一句話,如果你煩惱了,那就出去走走,準沒錯。


    附近的鬼祟都被自己之前就清空了,就算隻回複了一成的半成實力也不要緊。


    不知不覺,李玄逸走了很遠。


    最後一頭紮入了小樹林,去尋找到底我有多強的答案。


    “我到底有多強啊。”


    還是好空虛。


    小樹林並不是他的答案,於是他兜兜轉轉就想去好家園。


    他記得葉旭說過一句話,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強,那就多問問知識淵博的讀(瀆)書人。


    在李玄逸看來,衛輕雪應該是知識淵博的。


    琴棋書化精通,吞吐文雅,還飽讀詩書。


    她或許可以給自己答案,畢竟她是為數不多親眼見過自己強大的人。


    終於李玄逸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能給自己答案的人。


    可在去好家園的路上,還屬於荒郊野嶺的範圍,一個充滿著光亮的身影朝他走來。


    那是一個小沙彌,唇紅齒白,細皮嫩肉。


    他出現的很突兀,沒有任何征兆,仿佛就應該出現在那裏。


    “施主,你著相了。”


    略顯稚嫩的聲音響起。


    李玄逸目光一凝,心中一震,這聲音是從他腦海升起的。


    難道他聽錯了?


    “施主,你並沒有聽錯。”


    聲音再度從李玄逸心間升起,李玄逸雙眼中的黑仁收縮一圈,手下意識的摸著純鋼劍。


    “你知道我心裏想什麽?”


    小沙彌眉開眼笑,手中敲著若有若無,聲音似近似遠的小木魚。


    “施主,自觀自在,守本真心。”


    淡淡的糜音響起,李玄逸感覺腦海一震,如有地湧靈泉,神台清明,整個人一激靈。


    再看小沙彌的時候,隻感覺他背後有金光籠罩,佛影重重。


    他曾聽聞世上有一種大神通、大心術,名為他心通。


    難道這個小沙彌竟然是一個修有這種神術的高人?


    “施主,你又想錯了。貧僧不會他心通,他心通是世人杜撰。”


    李玄逸:“……”


    小沙彌,你還說你不會他心通!


    “大師,求解我心中之惑。”


    李玄逸雙手合十,沒有因為是個小沙彌而有任何輕視。


    形本外相,無論是爺爺和柳奶奶都可以拿捏住。


    自己應該遇到掃地僧了。


    小沙彌笑了,忽悠一個把情緒寫在臉上的年輕小夥,這還不是手到擒來?


    目光渙散,等於注意力不集中,心有所想。


    腳步穩重,大半夜的行走,靈氣若隱若現,等於修士。


    修士大半夜心有所想亂走,等於著了相,心有所惑。


    自己隻是略施手段,就把這年輕小夥震懾住了。


    雖然老衲成佛發過誓,再也不忽悠人,但……那是朝小乘佛發的誓,關我大乘佛什麽事。


    沒辦法,誰叫老衲又迷路了,需求一個人指引方向。


    總不能作為高僧,主動叫別人指引方向吧,那傳出去也太丟人了。


    “施主,世間安得雙全法。”小沙彌望向李玄逸,語重心長。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化緣還需念念經,準備很多年。


    李玄逸一愣。


    佛語有緣人,字字皆珍貴,這是要看和自己有無慧根,值不值得解惑?


    想了想,李玄逸認真的道。


    “不負如來不負卿?”


    “……”


    空氣寂寞了三秒。


    小沙彌一愣,瞧不出他覺悟還挺高啊,言語有些佛意。


    主要這句話還很貼切,確實是這樣,若是換做其他時候老衲不介意和你論道論道。


    不過現在老衲可是連夜趕路去林陽郡城。


    看來老衲還得不那麽委婉,畢竟大道至簡。


    “施主,我佛曾說予我一樹葉。”


    小沙彌念道,這夠直白了,基本上這話一處,以前忽悠過的施主都知道老衲的意思。


    要麽花錢修廟宇,要麽給自己宣揚一下佛法。


    然而……有些人適合直來直去,並且尋常人很難把這世俗之意與高僧聯想在一起。


    李玄逸歪著頭,還要考究嗎?


    “還你一菩提?”李玄逸試探性的道。


    “……”


    “看來施主擁有一顆赤子之心。”


    小沙彌認真的看著李玄逸,這年輕人!


    反正這個詞很適合他。


    這並非老衲忽悠人的本領下降了,而是敵人太過單純,一看就還沒經曆來自人情世故的毒打。


    “施主,貧僧可以為你解惑,但施主也許給貧僧解惑。”


    小沙彌吸了口氣,做了個很不要臉的決定。


    李玄逸遲疑了兩秒,恍然大悟。


    你早說啊,我還以為要看緣法,繞那麽多彎幹嘛。


    可……


    “大師,你懂他心通還需我說?”


    “施主,貧僧剛剛說了不會他心通,這隻是世人杜撰。知曉人心,不外乎多看,多聽,多想,多經曆。”


    “原來如此,那我能給大師解惑嗎?”


    “聖賢尚且需人教導。是施主想複雜了,貧僧不過是想想問問林陽郡城的方向在哪?”


    “大師往北走就行。”


    李玄逸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


    “多謝施主,施主有何疑問?”小沙彌鬆了口氣。


    而李玄逸卻是深吸了一口氣。


    所謂機緣難得,這小沙彌自己看不透,且有一種大徹大悟的氣息。


    果然按照先賢的話,夜裏走一走準沒錯。


    “大師,我有一惑。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強。


    我以前認為很強的人,結果在提升境界之後突然發現他們都很弱。


    弱到我懷疑自己強的過分。”李玄逸認真的問道。


    “原來如此。”


    小沙彌仔細的查看了李玄逸一眼,你連紫府和氣海都沒修煉出,氣息也時隱時現,估計還沒斷河境界。


    這種修士修行才起步,問這種常見的問題也難怪。


    一時間脫離了普通人範疇的那種感覺他懂,誰沒經曆過呢?


    就當老衲做好事吧,隻需當頭一棒就好。


    “施主,切勿產生這種心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隻與自己比便為善。”


    說著小沙彌全身彌漫出金光,照耀了半邊天。


    實際大於語言,在老衲麵前你還敢稱強?


    “施主,切記,切記。”


    “……”


    小沙彌身影漸漸的淡化,聲音由遠處傳來,半邊天的金光瞬息間過了十幾裏。


    這對一個修者來說,確實十分震撼。


    三秒後,李玄逸心頭不由大震……


    “大師!


    那……是南方,你走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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