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冷月。


    夜半的冰霜與雪混在一起,變成了更堅硬的東西,項承玉踩著它們,朝著那群偷酒賊而去。


    老人車裏的酒,是異香居裏最有名的二十年醇女兒紅,每一壇都價值不菲,這一點,項承玉可是深有體會。


    那老人帶著孫女送酒,這一車估計也掙不了幾個錢,這要被他們搶了,怕是這輩子都賠不起。


    項承玉的人影在月下一閃而過,他足下生風,縱身來到一人身邊,抬手就要拿下,沒想到那人一個側身居然閃了過去,然後連退數步。


    “大哥,有個練家子!!”那人衝著邊上一人說了一句。


    “他媽的,真晦氣,摘了他!!”


    話音落下,隻見月影之下,數道寒光乍現,給這原本冰冷的冬夜,更添了幾分刺骨的寒意。


    上頭的老人一看,對麵有兵器,趕緊擺手:


    “算了算了,小夥子,算了,給他們吧,不值當把命丟了。”


    “小子,聽到沒,本主都不要了!”帶頭的一聽,樂了,衝著項承玉說了一句。


    “哼,幾個偷酒的小毛賊,入不得我眼!”


    項承玉冷笑一聲,猛提氣勁,衝著幾人而去,那幾個偷酒賊一看,他們都沒動手,他倒動起手來了,於是提刀而上。


    可這普通的毛賊怎麽可能是項承玉的對手,項承玉隻將體內的氣聚於兩掌,然後輕輕推出,就這一下,把那些個偷酒賊全給震翻了。


    養傷的這幾個月,項承玉每日練習,五氣朝元又有精進,現在的氣勁,相比之前更加渾厚,而他控製的,也更加純熟,這一震之威,直接將他們掀翻,卻是一點兒也沒傷到他們身邊的酒。


    “他媽的,遇到個棘手的,兄弟們,我們先撤!!”


    這個帶頭的一看項承玉這勁力,就知道不好惹,立馬招呼了一聲,直接跑路了。


    “哎呀,小夥子,謝謝你謝謝你啊,要不是你,這酒,怕是送不到名劍山莊了。”


    老人走了下來,看著自己的酒,連連道謝。


    “不客氣,就當我還你的酒錢了。”


    項承玉笑了笑,舉手之勞,若能解人之燃眉,也算是不錯。


    第二天清晨,難得的好天氣,朝陽似火一般照下大地,然後卻一片白色吸收。


    化雪的時候,總比下雪時要冷上幾分,這茫茫的天地,雖有陽光卻無半分暖意。


    還是那輛破舊的馬車,還是爺孫倆,當然,還有項承玉。


    馬車疾行,車上兩人對酒而笑,歡聲笑意不斷,倒是給這漫天的雪景添了幾分別樣的生動。


    因為昨晚的事情,項承玉給這好酒的老頭出了個主意,就說路上被搶了,自己拚命搶回來,卻是打破了一壇,這老頭是個好酒之人,這一聽,眼珠子都快下來了。


    於是乎,兩人這一路上,開了整整一壇的女兒紅,酒香灑滿了官道。


    相知半生,也有分別之日,何況是萍水相逢,項承玉與那爺孫倆,終是到了要分開的時候。


    他要去襄陽,而那爺孫倆,要去孤鶩山。


    這本不是什麽名山,可因為名劍山莊的關係,讓這座山,在江湖中,多了幾分似真似假的傳說,也成了當地遠近聞名的景致,傳聞天高氣爽之時,從山腳往上看,可以看到那名劍山莊高聳入門,好似靈霄寶殿一般。


    “小夥子,這名劍山莊莊主一個月後大壽,到時候,會宴請天下英雄,我看你與我甚似投契,你可一定要來啊,此等好酒,盡數予人豈不惜載。”


    項承玉下了車,與老頭子告別,老頭子揮手示意,提醒道。


    “一定一定,這等好酒,我當與老人家共飲三壇。”項承玉拱手施禮道。


    幾人告別,項承玉繼續趕路,他身上的銀兩本就不多,又住了客棧,自然更少了些,他要開始計劃一下用度,可不能人還沒到襄陽,自己餓死在半路上了。


    “哎,一分錢難得英雄漢啊。”


    說到銀子,項承玉立馬就想到了那個男人,那個殺了人還要搜刮人家口袋的男人。


    “馬大哥是不是現在已經到洛陽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是不是見到自己的親人了。”


    “阿嚏!!”


    遠在洛陽城郊的馬啟突然打了個噴嚏,然後看向腳邊的人:


    “是不是你小子在罵我?”


    “不是,不是,馬大爺,我哪敢罵您啊。”


    隻見他正坐在洛陽城郊一處酒肆裏,桌上放著好些吃食,而整個酒肆,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人,一個人在地上哀嚎,看來被揍得不輕,這馬啟跟項承玉果然不是同一種人,他可不是那種會吃苦的主。


    又是七日,項承玉已是連趕了七天的路,晚上都是隨便找個馬棚或者破廟將就一下,對於享受這種事情,自他出生起,他就從來沒有體驗過,到目前為止,他住過最好的客棧,是在古來鎮,馬啟半夜帶他逃單的那次。


    他衣衫單薄,全憑著體內的氣護著,這才讓他能在這凜冽的寒風中前行,不過他也因為這樣,這氣勁,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為了報仇,這樣的事情,在他


    又是走了整整一個上午,終於在一片白茫茫的荒野裏,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酒肆。


    那酒肆屋頂的煙囪還冒著煙,一看裏頭就有生意。


    走了七天,都沒正經吃過東西的項承玉,想著進去弄些吃的。


    項承玉推門而入,一陣勁風魚貫而入,帶進了外麵的寒氣,一瞬間就將這屋裏的暖意衝散,一同被衝散的,還有方才喝酒劃拳的吵鬧聲。


    一進去,一股子暖意撲麵而來,瞬間融化了項承玉眉梢上的霜雪,他撣了撣身上的雪,全然沒有發現,這酒肆裏的所有人,眼睛都盯向了他。


    處理完身上的冰雪之後,他抬起頭,這才感覺到異樣,那些人看向他的眼神,不那麽友善。


    看穿著,大部分是江湖人,手邊還有兵刃,坐在門邊上的兩個,一白一黑,白的梳著發髻,左前額一縷長發遮住左眼,手裏拿著碗,碗裏,卻是半碗冰雪。


    項承玉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冰雪弄到人身上了,趕緊致歉,而後拱手說道:


    “路遇如此大雪,當真苦惱,還請各位行個方便,我喝碗酒暖暖身子,稍時便走。”


    話音落下,酒肆恢複如常,一群人又開始酒店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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