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人會問:能夠切斷一切的,是什麽?


    是最強大的力道,是最鋒利的刀刃,還是其他的一些什麽事物?


    如果這個問題交由王鶴來作答,他一定會這麽說:


    “能夠切斷一切的,是無窮的知識,是無盡的智慧,是對一切之法則都盡數悉知的智者!”


    然而,智慧本身,它並不是一種法則。


    它就橡一麵無限廣闊,高懸、平放於空中的巨大鏡麵,你抬起頭,看到的,是另一個仰望天空的自己。


    你,隻是看到了它的成像,卻沒有看到它鏡麵的實質本身。


    用某個教派的比喻來說:


    你究竟是在夢中成為蝴蝶的人類?


    還是人類在夢中化身成為的蝴蝶?


    這,本無法宣說。


    而此時此刻,切斷光之世界的,不是智慧這麽飄渺而虛化的東西。


    那名出現在場上的強壯男子,他是現實的,也是真實的。


    他手持一柄無法看清樣貌,隻能看到一個模糊輪廓的巨斧。


    他的肉體,就像是一種由純粹的力量和技巧的構築的巔峰。


    他沒有個體的名字。


    他在《虛空》裏的稱號,被稱作是“開創者”。


    他,是連法則都可以切斷,將世界徹底劈開的古老權器的使用者!


    光之管理者,在這位開創者的滔天壓力麵前,後退了半步。


    而這半步,似乎就已經決定了高低。


    場麵,一度陷入了狂歡。


    轉機,近在眼前。


    可實質上,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魔鬼的後退,是因為它收到了一個消息。


    發生了一件他雖然有過考慮,但仍舊無法阻止的情況。


    奧丁的位麵,世界樹之種這個多元宇宙的真正核心和焦點,遭到了意外的襲擊。


    專門布控在奧丁附近的兩位“聖者”,一條真正的彩虹龍以及另一位不知名管理者,同時失手。


    它們,在還未來得及阻攔的時刻便被人活生生地從眼前奪走了世界樹之繭。


    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那個導致了這一切的敵人,不是無謂的他人。


    而是王鶴。


    這名腦袋裏不知道裝著什麽的東西的人類,居然單槍匹馬地闖入了這裏。


    無疑,以王鶴現在的實力,從效率上來說,這是最佳的捷徑。


    奧丁什麽的,可以說完全算不上對手。


    但始彩虹龍終讓無法理解,因為,以那名人類的智慧,他不可能不知道,他這麽做的下場。


    他不可能不知道,世界樹之種這個關係到多元宇宙命運的事物。會得到多少存在的關注。


    他不可能不知道,試圖爭奪它的話,他必然會死在這裏!


    即使他掌握了命運法則,但他孱弱的身體,沒有權器的事實,都注定了他失敗的結局。


    彩虹龍,這位可以說是從進入遊戲就一直在觀察王鶴的存在,不由自主地,自內心發出一聲歎息。


    特異的犄角,最終必然會被時光磨平,不可能留下一絲痕跡。


    這是慣例。


    王鶴,就像是達成目的的,生鏽的工具,被人徹底拋棄。


    這種事實,讓它有些感慨。


    所以,它存了一絲私心。


    至少,作為上演了這場精彩的戲碼的代價,它想讓王鶴死得稍微輕鬆一些。


    這是它唯一能賦予的一種慈悲。


    “由我來解決。”


    丟下這句話,彩虹龍跨越了空間,瞬間出現在王鶴逗留在原地的身影旁邊。


    然後,這位同時掌控著“酸、冷、電、火”四種法則的強大管理者,帶著熟悉的語調說道:“好久不見……不過這次,我是來殺死你的!”


    它的語氣,漸漸冷淡了下來。


    王鶴手持著已經縮小到了一個足球大小的世界樹之繭,聽到話語後,他抬起頭,稍微打量了一會那頭彩虹色的巨龍。


    “這麽誠實真的好麽?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早已下了殺手。”他的笑容,異常的平靜。


    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下一刻,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每一個細胞,都被徹底冰封。


    然後,名為“王鶴”的冰塊徹底粉碎,徹底散落。


    那些碎片,在一團無形火焰中,瞬間消弭於無形。


    最終,除了原本在王鶴手中的世界樹之繭以外,什麽都沒有剩下。


    “我確實按你所說的做了。想不到,最後是以這種方式來道別。”彩虹龍,張開了巨口。


    其中,閃耀著黯淡的七色的光芒,給人一種別樣的寂寞的美感。


    就在這時,從它的巨口中,緩緩走出了一個好比幽靈一般,身影虛化的女子。


    這,才是它名為“管理者”的真身。


    龍驅,不過是如同機甲外殼一般的操控體。本質的她,是極為孱弱的虛體。


    這件事,就連十二聖者內部都罕有誰知曉。


    而此時的她,竟然如此簡單便公然展露出了她的弱點。


    顯得有些反常。


    隻見她似是想到了什麽,抬起了手,試圖從剛才的火焰中抓到什麽。


    然而,她看著自己虛化的手。


    其中,什麽都沒能抓住。


    她感覺自己又一次奪走了無辜的生命,又一次為這個多元宇宙的存係,強行染上了血色。


    這名人類雖然弱小,但他的特異,讓他確實一度擺脫了這個宇宙的軌跡,“真正”的存活了一段時間。


    這是她,怎麽都無法做到,羨慕至極的事!


    所以,一直在旁觀察著王鶴的她,心理上,就像看著孩子長大的母親。


    她無聲矗立著,見證和體會著那個最為“期待之的孩子”的最後氣息。


    身為殘酷,卻在體會著另一種殘酷。


    為此,她千百年來,第一次對某人施以了最大的歉意和敬意。


    原本,因為法則逐漸泯滅的情感,似乎也找到了一絲縫隙,從記憶的大海中,漂浮上了些許殘渣。


    當年,她隻是一名最底層存在。


    同樣弱小,同樣需要他人幫助,同樣艱難地為了生活而奔波。


    當年的她,到底叫什麽,到底做了什麽?才抵達如今的境界。


    她早已經遺忘。


    她的名字,似乎並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存在。


    她隻是依稀記得,似乎當年,也有那麽一名和王鶴一樣,不斷改變著命運,吸引和引領著她目光的身影。


    她沉默著,靜靜等待著計劃,順利展開。


    她並不知道王鶴與世界樹之種間,存在著特殊關聯。


    隻見地上,原本堅固的世界樹之繭表層,自行破開了一個縫隙。


    而那道縫隙,和之前不同,直達內部,卻又無法看清,渲染出了無盡的神秘感。


    然後,當她試圖一窺究竟的時候,世界瞬間變成了完全的靜止。


    連擁有一定時間抗性的管理者他們,都無法完全脫離。


    遠處,一頭金色的野豬,也被定格在這個場所的角落裏。


    這一切,都是有源頭的。


    時間,以它無情的身姿降臨了這裏。


    那位管理著時間的存在,時間的主宰,以一隻衣著得體服飾的黑色兔子的外形,出現在世界樹之種的附近。


    它手中,拿著一個已經打開的古銅色懷表。


    與外界不同,懷表上的指針正在不斷走動著。


    動與靜,在這個世界中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原本遊走在時間縫隙,不會過多停留的它,於此刻忽然停歇了下來。


    因為,那枚繭中,是同樣可以在靜止的時間下活動的“生物”。


    “出來吧,我知道你已經發現了我。”


    他張開了口。


    然而,繭中,沒有任何動靜。


    “奇怪,是還沒有成熟麽?”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這名時間主宰很快就沒有心機去思考這個問題。


    因為,在一陣清揚的笛音響起的刹那,它的身體,已經不再受它所支配。


    幾乎是瞬間,他的手已經按下了懷表上的按鈕。


    然後,世界再次回複了正常的流速。


    而一切,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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