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在化身成為痛苦女士的外形後,僅僅維持了大約1分鍾,又再次變回了原來的狀態。


    但在這一分鍾裏,王鶴就像完全就像是被火焰炙烤和高溫煎熬一樣難受。


    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懼支配了他的肉體。


    在肉體被束縛的同時,連精神都慢慢被它侵蝕。


    由於沒有神力的庇護,他能做的及其有限,純粹是憑借神裔的靈魂意誌來進行對抗。


    這短短的一分鍾,對他而言就像是曆經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當他滿頭大汗地重新抬起目光,取得了身體支配權後,他聽到了惡魔的發問:“亞伯,你知道預言術的存在麽?”


    王鶴緩了口氣,頭腦漸漸冷靜下來。


    他環顧了四周,發現那些鋒利的刀鋒依舊沒有散去。一股強烈的威壓依舊充斥在這片空間裏。


    遠處傳來的,巨大的金屬摩擦聲音仍在他的耳邊縈繞。


    目前,他所在的這座廣場仍舊被一片漆黑籠罩。


    而黯淡的視野中,惡魔恢複了原先2米多的模樣,正坐在噴泉的邊上。


    它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剛從地上吃力站起的王鶴。


    種種跡象都表明:事情還沒有結束。


    黑暗中,王鶴鑒於目前的情況判斷:


    現在,還是順著惡魔的話比較好。


    他回答道:“預言術?之前曾聽說過,似乎是能夠預知某樣事物或者個體相關未來的神奇法術。甚至還有傳言中能夠進行終極預言,精準判斷個體甚至世界未來的大預言術。”


    王鶴因為莎珊的緣故,曾簡單了解過預言一係的神術和法術。


    這種要求較高,最後甚至需要借助神祗力量進行預言的法術,存在太多的不確定性。


    所以,王鶴將它從莎珊的技能和升級方向中擱置了。


    比起預言,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但他無法否認,這種存在著無可比擬的名頭和功效術法,讓他曾一度大為心動。


    如果能夠知曉未來,那麽任誰都會去思索,避免那些壞結局的發生。


    惡魔聽完他的話,點點頭,繼續說道:“預言術,大預言術,在你們凡人眼裏看起來或許很神奇。但是這類法術依靠的純粹是‘理’的堆積。”


    “簡單來說,是否準確完全是倚靠施法者能夠借用到的‘理之環’包含的信息量。”


    “如果你完全知道一個固定空間內所有物體的行為方式,規律,規則,那某個單獨的個體接下來會做出何種選擇?世界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你應當全部都知曉。”


    “與神祗相關的大預言術,就是將那名神祗知道的事情告訴你。那不是什麽預言,僅僅隻是‘理’的推演。”


    “即使是你,一旦擁有了整個世界相關的所有信息,你依舊可以推演出既定的未來。”


    惡魔依舊端坐在噴泉旁。


    但此刻,王鶴覺得它忽然籠罩上了一層高深莫測的麵紗。


    王鶴有些不明白,它到底想說明什麽?


    預言術與他之間,又存在什麽關聯?


    惡魔似乎察覺到王鶴的疑慮,說道:“不用質疑我為什麽會問你這個問題。我向你說明這些,是因為我已經對你施加了這個法術,就在你第一次與你接觸的時候。”


    “王鶴。現在我正式稱呼你的真名,為的就是要告訴你,那次預言術的結果:你的未來尚在變動,我無法確定你的未來。”


    “要知道,我已經掌握了你和與你相關所有信息,卻仍舊無法判斷你的未來。你可知道,這究竟代表了什麽?”惡魔的語調稍有提高,同時將王鶴的本名爆了出來。


    惡魔,或者說痛苦女士,又或者是其他某個神秘存在的話語,讓王鶴莫名感受了一種從內到外都被人看穿看透的寒意。


    王鶴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答道:“照您之前說的規則,那就代表著您並非全知。您對我掌握的信息還不完全,最終才導致推演存在誤差。”


    惡魔繼續說道:“是的,我不是全知全能。你和那些愚蠢的凡位種族稍有區別,至少能夠理解我們的淺層想法。”


    “現在擺在你麵前的道路非常簡單,你隻需要照著你自己的意思去行動就好。說白了,你就是我投向早已成為定局的‘血戰’中,唯一一枚不確定的骰子。”


    王鶴聽到這裏,心中有數。


    惡魔故意說這些給他聽,其實也存了影響他行動的目的。


    按照這家夥的說法,預言就是利用知識作為材料進行的的推演。


    所以,影響他人行動自然也是推演的一環。


    既然是推演王鶴的未來,它必須將自己也放進去,這樣的推演方才客觀。


    而它現在擺明了,就是想讓王鶴知道這些。


    當某個人忽然知道:


    一切命運都都已成為定局。


    連他猶豫中進行的的選擇,在神祗看來都是注定,最終無法改變之時,他往往都會改變原有的行為模式,試圖希望通過另一種方式,抵達不同的結局。


    預言的目的,往往是為了改變。


    而惡魔恰恰在期盼著:


    王鶴試圖去改變命運的那份不確定性。


    所以,王鶴幹脆就順了它的意思,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隻見他忽然對惡魔露出笑容:“說真的,我希望您一起加入這次任務,這樣的話事情的發展將會更具備不確定性。而且從結果上說,這麽做,終止血戰的概率隻會更高。”


    “更何況,您貌似不太樂意回到這座城市。”他想起了惡魔之前的極度不願被拉進傳送門的言行。


    王鶴判斷,惡魔和痛苦女士間,是否是同一存在,還不好說。


    即使是,這之中可能也有著奇特的關係。


    王鶴緊盯著它的表情,說道:“我現在說的話,你之前已經預知到了?”


    “意料範圍內。”惡魔充滿自信地笑了。


    王鶴:“嗬……遠古的神祗,深淵的惡魔,又或者是偉大的女士。既然您這麽說的的話,就還請您繼續扮演一陣我的合作夥伴了!”


    惡魔:“你用不著套我的話。不用你說,我自然會坐在第一等的席位上觀察。”


    王鶴鬆了口氣,他鼓起掌來,大聲宣布:“好的,傳送門的使用權歸我。我們的交易現在正式成立!”


    惡魔見狀,點點頭。


    它已經很久沒有對什麽抱有哪怕一絲期待。而這名人類卻讓它重拾了這種心情。


    連那些所謂神祗,都稱不上是一枚合格的不確定骰子。


    如果不是它之上的存在幹預,就是王鶴本身存在某些它也無法理解的特異性。


    在王鶴的注視下,惡魔不知為何,突然再次變化為之前那個異常美貌的西方女人。


    然而,下一刻就它就被王鶴半嗬斥道:“麻煩您換張不那麽張揚的臉,越平凡越好。我不想在印記城裏惹事。”


    惡魔化身的女子嫵媚一笑,說道:“真是奇怪的需求。正常男性大體不都希望擁有一個絕美外貌的異性陪伴麽?”


    王鶴無情地掃了她一眼:“我想要的是一個合格的,不會惹麻煩的夥伴。既然您說了按我的意思來,就麻煩您配合演得真實一些,謝謝。”


    惡魔似乎就是不願意換掉它這件中意的藏品:“印記城裏不同種族的審美方式完全不一致。比起美女,他們或許更喜歡充滿肌肉和力量的女性。你考慮太多了。”


    王鶴速答:“至少這裏還是存在不少的人類種族。當然,如果您願意重新化身為那位女士,帶我在這座城市裏暢通無阻就最好不過了。”


    西方女人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你要記住,恐怖和服從源於未知和無力。這座籠城擁有它自己的規則,你還是老實接受比較好。”


    在言語威脅了一輪王鶴後,發現對方無動於衷後,它最終還是妥協了。


    隻見它直接變化成一個約二十歲左右,容貌維持在一般人水準,說不上可愛也說不上難看,臉上雀斑都未完全消散的褐色單馬尾西方女子。


    “滿意了麽?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名為亞莉克希亞的女孩,同時也是你的妹妹。”青年女子笑眯眯地說道。


    “這是那個靈魂的名字麽?總比之前的好……不過能不能換個身份設定?”王鶴有些無奈。


    然而,惡魔所化女子正燦爛地微笑著。不過,她沒有接著搭理王鶴。


    王鶴見狀便不再詢問。


    讓這家夥退步一次,似乎都已經快觸犯到它的底線。


    聯想到痛苦女士的恐怖存在,他閉上了嘴。


    就在這時,遍布整座印記城的那股來自痛苦女士的威壓,在無數種族的惶惶內心中忽然散去。


    即使鬧出了這麽大的轟動,也沒有一個種族敢正麵窺探那份神秘的真相。


    除非他們願意直麵死亡。


    與此同時,印記城的某座廣場上,兩名人類即將踏上一場扭轉多元宇宙命運的旅途。


    痛苦女士選擇的骰子已經拋下,並且不按任何人的意誌在自主行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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