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成為你強詞奪理的理由!”


    文昌說著,目光突然發狠,望著白澤的眼神充斥著不滿。


    “哦?是嗎?”


    白澤陰陽怪氣地斜倚著麵前的茶幾歪坐著,懶洋洋地抬起狹長,眼角上挑的鳳目:


    “那能成為……我與羲和神君多說了幾句話,就被您束之高閣的理由?”


    果真,這麽多年過去了,白澤還記恨著文昌帝君因為與羲和走得近,被生生冷落了兩千多年。


    見文昌並沒有做出什麽解釋,白澤在文昌身邊慢慢地踱著步子,環繞了一周,爾後如同在訴說一個故事一般,緩緩開口道:


    “那能成為帝君您拋下座下六獸的理由?”


    文昌有些驚詫,他尚未反應過來,不解地看著正緩緩起身的白澤。


    白澤將手中的白玉茶盞隨意地往地上一扔,茶杯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就因為您的一句''避世'',我等即使戰死巫族沙場,也要維護您最後一絲威嚴。”


    明明是一段質問文昌的話,白澤卻說得相當平靜:


    “帝君,您真的有心嗎?”


    文昌沒有回答,隻是側身看著被白澤扔在地上,缺了一角的白玉杯子。


    隨後,他抬頭看著那天空中,猛然暗淡下去的日光,忽然冷笑了一聲:


    “白澤,自古帝王都無心……”


    “你又何苦糾結,神明是否有心?”


    白澤聽罷,一陣苦笑:


    “是啊,所以羲和神君薨逝之時,您才會毫不猶豫地將那忘川之水與孟婆湯一並飲下。”


    “帝君,神仙活得久了,有些事情容易忘記,需不需要我幫您一起回憶回憶?”


    麵對白澤這咄咄逼人的言語,文昌沒有像往常那樣大發雷霆,卻隻是淡漠的一笑:


    “知道你麵前的這卷軸哪兒來的嗎?”


    白澤的目光清冷,隨意地瞥了一眼案頭上的卷軸。


    “昨日,七月十五,陸吾親手交予本座的。”


    白澤突然錯愕地抬眼看向文昌,他一時間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陸吾他……不是已經……”


    白澤踉蹌著扶著一旁爬滿常青藤的牆壁,呼吸跟著漸快的心跳一起,變得驚慌失措。


    文昌見白澤如此反應,看著那種滿一整個園子的常青藤,捏起一片葉子,緩緩垂眸道:


    “從前英招,倒是最喜歡藏在這種葉子裏打盹。”


    說完。文昌也沒有再過多的逗留,轉身離開了聽春苑。


    隨後,文昌身後的聽春苑中,傳來一陣低聲的啜泣。


    而文昌展開手掌,一串象征著命格的符文赫然出現在他的掌心。


    從白澤那處回來,文昌便將自己關進了書房裏,任憑越山平在門外如何叫喚,他都不為所動。


    越山平不知文昌他去了哪兒,也不知道幹了什麽,一回來就悶在書房裏頭,無奈之下,越山平隻能衝進胡落落的臥房,請求她出馬,勸一勸文昌帝君。


    “我?”


    胡落落對自己沒什麽自信,手掌輕輕拍著胸脯,反複跟越山平確定著:


    “我能有什麽本事,能讓帝君聽我的?”


    越山平蹙眉,不解地看向胡落落的眼睛:


    “不是啊,你從前可是最有辦法了,隻要你在他門口哼唧兩聲,文昌總會給你開門的。”


    胡落落難以置信,且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撓了撓後腦勺,難為情地笑道:


    “是嗎?”


    越山平立即蹙眉,心中冒出了無數個問號。


    自打弱水回來之後,這兩個人就一直奇奇怪怪的,文昌比從前更加不愛講話,惜字如金,這胡落落也是,性子沉穩了不少是好事,但從前的鬧騰勁兒,卻倒是一去不複返了。


    “丫頭,你沒事吧?”


    越山平皺起眉頭,伸手想要試試胡落落額頭的溫度,卻被胡落落下意識地向後一退,給躲開了。


    爾後,胡落落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睜大眼睛,激動地拍了拍床沿:


    “哦對了,閻君,你幫我去問問,紫菀她這幾日怎麽了?有沒有好些?可還按時吃藥了?”


    越山平盯著胡落落那副關切的表情,麵色忽然有些凝重。


    “怎麽了?”


    胡落落微微偏過頭,察覺出越山平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懸著的心,再次被提起。


    越山平低下頭,有些為難地說道:


    “我也是方才從花顏那處過來通風報信的仙草處得知,紫菀的源泰閣,下令被天帝封禁了。”


    “怎麽會這樣?!”


    胡落落一聲驚呼,掀開被子,起身就要下床。


    “哎?等等等等,丫頭,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胡落落應聲回頭,還沒來得及穿好鞋子的腳,卻仍舊躍躍欲試地,想要破門而出,前往源泰閣。


    “不光如此,花顏所在的花顏神禦也加強了管製,花顏被禁足,與紫菀關係相近的司命和卯日,也被突然停止了花朝節的比賽。”


    胡落落一聽,突然意識到,下一個被製裁的,很有可能就是陽景宮中的自己,越山平,還有……


    文昌帝君。


    事不宜遲,胡落落不顧越山平的勸阻,隨意拖著鞋子,飛速衝出門外。


    越山平張開想要阻攔胡落落的手,正要收緊,卻發現胡落落隻是奔向了文昌所在的書房,緊扣房門,朝著裏頭叫喊道:


    “帝君!”


    “帝君,紫菀被封禁在源泰閣了,花顏元君,還有司命,還有卯日,都被禁了足……帝君,你快想想辦法,再不行動,下一個便是我們了!”


    雙門緊閉的書房中,文昌從指尖擠出幾滴發出瑩瑩藍光的血液,滴入他常用的鬆煙墨中,在符紙上一氣嗬成,寫下掌心的那串符文。


    爾後,用食指和中指輕輕撚起那張符紙,置於眉心,心中默念了一字:


    “破!”


    那符咒便瞬間飄浮在空中,隨著應聲燃燒的煙霧,一同消失不見。


    門外的胡落落還在請求文昌出手,而做完這一切的文昌,才慢悠悠地在屋內緩緩開口:


    “無妨。”


    “本座不會有事。”


    “你們也一樣。”


    隨即,書房的門緩緩打開,一束日光正好打在文昌的肩頭。


    那一束光芒,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從文昌的肩頭,一點一點地下移,最終落在他的手背上。


    文昌看著門口跪坐在地上,體力不支的胡落落,將手掌翻轉,伸手拉起了胡落落。


    動作雖是溫柔,但那雙垂下的,無光的眸子,卻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麵前的胡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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