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金萬堂說的這個故事,紀初桃當然是不相信的。


    堂堂身上有一種極其特殊的氣息和味道,其他人聞不出來,原本她也是分辨不出的。


    但現在,紀初桃完全能分辨出堂堂和其他人的不同。


    但這具屍體,一定是真的,也的的確確是過堂風的屍體。


    天下第二陵。


    這個地方是她和張起靈的最終地點,有著不得不去的理由。


    吳邪也明白過來,這堂堂就是來勾引他們出山的,但是那可是天下第二陵!


    天下第二陵裏的東西現世聞所未聞,在他們這個行業裏幾乎等同於神話傳說。


    幹這一行的,隻有極其業餘邊緣的騙子,才會用這樣的嘴炮。


    金萬堂一看就知道吳邪和胖子不相信,立即道。


    “胖爺,我對天發誓,我來這兒不是來尋開心的,是帶著正事來的,你們就一起去一趟,找到我前世未完的大鬥,有沒有把握?”


    “小三爺,您前三不進、後四不靈,腦子裏通著鬼神,隻要是小三爺想查的事情,就沒有查不到的,對吧。”


    “這是我前世未完成的夙願,我肯定要夢回青青草原,這裏有一張授權書,幾位要是參與,按照國際公約,直接可以和有關單位,兌換發現物品等值的現金。”


    說著,金萬堂就從包裏拿出兩張a4紙,上麵還有一個兩位數:44。


    紀初桃眉頭一凝。


    “你叫了其他人?”


    小老頭嘿嘿一笑,皺巴巴的老臉顯得有些猥瑣。


    “紀奶奶,這是天下第二陵啊,凶險萬分,連過堂風、我的前世傳奇大瓢把子,都重傷才能出來,所以我吸取了教訓,不把雞蛋放到你們籃子裏了。”


    “我這一次,一路南下,拜訪了44個團隊,您這兒是最後一家,所以,委屈四位,排號就是44了。”


    胖子一下就怒了,呱啦呱啦開始罵人。


    “1號是誰?”


    紀初桃忽然問道。


    “1號已經上路出發了,紀奶奶,不是別人,你們都認識。”


    金萬堂拿出手機,劃出來一張合影,裏麵的人不是小花還會是誰。


    小花的手邊還是平板電腦裏那個冥器的實際樣子。


    紀初桃眉頭皺的更緊,小哥伸手輕輕撫平,心中也是微微歎了口氣。


    不管這些人到底是為了什麽目的,但已經全部都出發了,他們相當於被人架在了架子上,原本可以準備就緒再出發,現在倒是拖不得了。


    小哥轉頭看向吳邪和胖子。


    “收拾裝備。”


    “小哥,你真準備去啊,堂堂就是來勾引我們的,我們就是塘裏的草魚,每每都是這樣,爺不想當草魚了!”


    胖子哀怨一聲,看向紀初桃。


    “天仙兒,你倒是勸勸小哥啊,咱們又不缺錢。”


    不缺錢,但要去。


    紀初桃心中默念一遍,隨後也說了一句。


    “準備東西吧,盡快出發。”


    早去一會也許就能少死一個。


    “小桃子,這個內蒙古的墓怎麽回事啊,咱們就是去,也可以準備完全再去啊,這麽急?”


    吳邪很是疑惑,以往他們就算再著急,也沒有當天知道消息當天出發的。


    怎麽這次小桃子和小哥都這麽奇怪?


    然而小哥接下來淡淡的一句話,讓原本還疑惑的吳邪和胖子都愣住了。


    “得去救人。”


    “小哥,你的意思是那墓不能下?”吳邪試探問道。


    小哥再次掃了地上的過堂風的白骨。


    “不能下,極度凶險,43隊進,43隊死。”


    小哥說的話,吳邪和胖子從來沒有懷疑過,因為他隻會闡述事實。


    如果小哥都這樣說了,那說明這個地方就是一個無人生還的地兒,是個絕戶墓。


    倆人直接就進了屋裏,去翻他們的裝備。


    紀初桃和小哥也開車回家,換上了熟悉的衝鋒衣,車裏放著兩把刀和他們倆早就打包好的裝備。


    不到一個小時,四人重新集結在吳山居,胖子一把提溜住金萬堂扔進車裏。


    “走著。”


    “哎胖爺,我是投資商,這一次我要坐鎮中央!”


    金萬堂想躲,卻躲不掉。


    “滾你媽的投資商,這一次你算是把中原這個行業的人都拖上絕路了。”


    胖子罵道,直接拉著他上了天仙兒的車。


    “上車之後,給胖爺我把實話說了,什麽狗屁的前世。”


    這次紀初桃沒有選擇開車,而是和小哥一起坐在後座,邊兒上是金萬堂,吳邪在副駕駛。


    此行凶險,他們兩個要養精蓄銳。


    “堂堂,現在不能勸他們回來嗎?小哥說送死那就肯定是送死啊,你不會不明白吧?”


    吳邪在副駕駛扭過頭來說道。


    “不是我不勸啊小三爺,這幫人都是亡命徒,我給的也都是真消息,天下第二陵哎,你說他們會怕死嗎?”


    金萬堂露出極度為難的表情。


    “而且進了草原,所有人都把衛星信號掐了,不會給別人跟蹤他們的機會。”


    “花兒爺早在半個月前就進草原了,一直都沒聯係上,而且草原上信號特別差,一天隻有一次聯係的機會。”


    這其實相當於變相宣判了所有人的死刑。


    吳邪歎了口氣,正了下身子。


    小哥攬著初桃纖薄的肩膀,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胖子,沉聲道。


    “走。”


    胖子發動大吉普,熟悉的音浪聲直接讓他嗨了起來。


    “請好吧各位老板!”


    從杭州到內蒙大概要開二十幾個小時,一直到包頭,從榆林進,過鄂爾多斯,再出發去滿都拉鎮。


    內蒙的路,實際上他們已經都熟悉了。


    除了曾經的沙海事件,他們還在內蒙古進行了一個月的自駕、騎馬。


    邊上就是阿拉善。


    吳邪還時常有些恍惚,怕這幾年的記憶都是一場夢,頻頻回頭去看小哥和小桃子。


    倆人依偎在一起閉目養神,旁邊的金萬堂顯得特別多餘。


    看了幾次以後,吳邪舒服了。


    嗯……堂堂看著更可憐一點,像條老狗。


    偶爾幾次停下住宿的時候,紀初桃和小哥在旅館的天台看日落,兩人均是一言不發,任由落日將他們的影子越拉越長。


    這是小哥曾經最愛看的天空,一直都是他一個人。


    但現在他的身邊多了一個親密愛人,再沒有那種荒原的孤獨。


    在包頭,他們幾個和有關部門的專家做了一次培訓,說了一些政策上的事情。


    專家再三強調,不要過國境線去蒙古,有非法武裝,過了邊境線非常危險,隨時都有可能被擊斃。


    專家還尤其看了兩眼背著刀的小夫妻。


    金萬堂找的前43隊人,一號是小花和瞎子,他們兩個在一起,多少讓吳邪放心一點,至少應該不會那麽快就死。


    但是小花關掉了gps,看起來隊伍中應該有他認可的對手。


    說白了,這就是一場大型的草原倒鬥吃雞遊戲。


    其他的隊伍,有琉璃孫的、有陳皮阿四盤口的,不過都是年輕人,老一輩基本都退休了。


    路上,小哥也簡單說了一下有關內蒙古天下第二陵的情況。


    他自己並沒有下過那個墓,但是這個墓在張家監視的區域裏,是有記載的。


    過堂風和這個墓的關係,張家是有一些線索的,也接洽阻止過,但是過堂風最終偷偷下去是張家分崩離析之後的事情了。


    小哥沒有預知的能力,也是現如今才知道結局。


    不過既然是張家監控,就意味著以張家的能力,那個墓無法活著出來。


    所以,張家隻能監控,無法拔出。


    胖子聽了直接想把金萬堂給捶扁,他們隊伍裏兩個高手在,居然連中介都排號比他們靠前,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鄙視。


    “你可別生氣呀胖爺,道上誰不知道小三爺是大陸板塊成精,到哪裏都會引發地質災難,他合作就沒拿什麽東西。”


    金萬堂偷感很重地看了眼旁邊閉目養神的小哥。


    “而且如果讓人知道張爺爺參加了競爭,其他人就都退出了,最終都是白忙一場。”


    這也是吳邪,他們被排到44號的原因。


    吳邪覺得自己風評被害,一路上甭管金萬堂怎麽喊著下車,他都死死按著就不讓。


    紀初桃在全程一直處於昏睡當中,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


    直到進入大草原,她才逐漸地清醒過來。


    從包頭前往滿都拉鎮,再到國境線,沿著國境線開一百多公裏,就沒有鐵絲網了,再開就進入了無人區。


    無人區沒有界碑,他們應該是成功非法入境蒙古了,草原開始出現半人高的牧草,非常地原生態。


    當晚,他們就在草原上露宿。


    紀初桃和小哥坐在車頂上,肩並著肩、手牽著手,看天上的璀璨星河。


    胖子踩滅篝火,吳邪坐在車頭,老金在帳篷裏擺弄衛星電話。


    這種無人之境,往往有不被發掘的美。


    漂亮的星河與他們在雨村、在漠河、在黑山頭看到的其實都是一樣的,隻是不同的是四人的心境。


    紀初桃看著漫天繁星,忽然有了一個從未出現的想法。


    她扭頭看向一樣專注望著星河的小哥,如同天籟一樣的清甜聲音,帶著濃濃的期盼和希冀。


    “老公,等這次回去以後,我們也要個寶寶吧。”


    小哥身體驀然一僵,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這短短的一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是他所想的那個可能嗎?


    他僵硬地轉過頭,少女比銀河還璀璨奪目的笑靨映入眼簾,告訴他剛剛聽到的話就是他想的那樣。


    小哥猛地將她抱在懷裏,再出口的聲音已經十分喑啞。


    “好。”


    張家人和外族很難有子嗣,但即便是這樣,他仍然期待,總有一天,自己和初桃的寶寶會來到他們身邊。


    哪怕是百年以後。


    晚上在帳篷裏,兩人相擁而眠,即便這次的行程再危險,他們也是彼此的依靠。


    第二天醒來,四人就看到金萬堂拖著兩個巨大的眼袋,在用衛星手機,不停地換頻道。


    沒有一個人回應他,這多少有些不吉利,堂堂的臉色也終於難看起來。


    下午四點多,他們來到了第一個牧民站——一個十幾個大帳篷匯聚的區域,直接將車換成了馬。


    紀初桃的車停到了包頭,他們駕駛過來的是相關部門提供的特殊牌照車輛。


    蒙古馬矮矮的,很憨,紀初桃的馬叫薩仁,是月亮的意思。


    據說它是在月亮最圓的時候出生的,可以照亮黑暗。


    站裏都是老人,有幾個能說蹩腳的漢語,還有人能說英語和俄語,但讓吳邪非常驚訝的是,小桃子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能說一口蒙古話。


    雖然最開始是磕磕絆絆的,但越來越流利。


    經過她的翻譯,小哥他們知道了,這附近所有的旅遊向導,全部都忙上了,沒有向導可以帶他們出發。


    而牧民老頭需要牧羊,也沒有辦法幫他們,不過給了四人他的狗,價格比人還貴。


    但是比人靈,叫做bankhar,意思是“平臉”。


    如果有危險,bankhar能到最近的牧民站求救,把人帶過來。


    “堂堂,正好,狗救命,你帶路,以後咱們隊就你來當向導了。”


    吳邪揶揄地看著金萬堂。


    後者抹了一把臉。


    “小三爺,我來的時候是有向導的,而且你看看這地方,來一次和來一百次有什麽區別嗎?根本就找不到北!”


    胖子一聽急了。


    “你個老王八蛋,騙我們過來還想賴賬是不是,我告訴你堂堂,你趕緊想辦法,要不然我們就給你撂這兒。”


    紀初桃沒他們那麽激動,隻是淡淡說道。


    “堂堂,先帶我們去那個小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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