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怒目看向胖子,單手持著魚竿,一手揪住他的衣領。


    “為什麽要打我的屎?屎他媽招你惹你了?你有問過它的感受嗎?”


    紀初桃被他倆這話鬧得一瞬間腦袋空白。


    回過神來,小哥已經將匕首從她手裏取走,在他自己的掌心劃了一道,然後猛地跳入了湖中。


    “張起靈!”


    湖水隻到小哥的胸口,但他手上的傷口頗深,立即就看到血從傷口流出來。


    他一邊拍打水麵,一邊往魚線拉扯的地方走去,那魚線也幾乎立刻就往他那裏靠了過去。


    “小心!”


    紀初桃話音落下就見極限一下,又反轉了,方向退了回去,在半空滑動,在小哥頭頂劃來劃去。


    糟了!這條魚聽得懂他們說話!


    從之前怪魚偷襲他們來看,這條魚非常警惕,且善於狩獵。


    普通的方法可能根本抓不到它!


    這下容不得紀初桃多想,她直接扯開外套扔到岸邊,隻穿著一個無袖背心。


    拿過吳邪一隻大白狗腿,在手臂上劃開巴掌大的一條傷口。


    在小哥緊緊蹙起的眉頭下直接踩著石牆跳進湖裏,快速走到他身邊,後頭不明所以的吳邪和胖子也跳下水,用魚耙割破手,往兩人那邊追去。


    湖水冰涼徹骨,瞬間就讓少女雪白的身體失去溫度。


    她眉頭都沒皺一下,大白狗腿直接從手腕劃到了肩膀,一條長長的傷口滲出大片的血液。


    小哥眼睛都被那傷口給染紅,死死捏著匕首。


    要不是看到傷口不深,恐怕他無論怎樣都會把初桃送上岸去。


    少女對他眨了眨眼,緊接著深吸一口氣,低頭沉到了水底裏。


    小哥臉色黑沉,但他明白老婆這樣做是為什麽,隻能把吳邪手中魚竿的魚線全都攥在手裏,等待著初桃出水的時機。


    而水下的紀初桃,很快就吸引了那條魚的注意力。


    她睜著眼睛眨都沒眨,就看著怪魚往自己身邊遊來,胳膊上的傷口都已經愈合了,她馬上又劃了一刀。


    接著沉在湖裏一動不動,等待那條魚的到來。


    水流波動的一瞬間,紀初桃在水裏猛地一刀插進大魚的身體裏,翻身騎在它身上。


    劇烈的疼痛讓大魚一下在水中炸開,突然瘋狂遊動升上了水麵。


    巨大的魚尾從水裏翻了出來,連帶著露出了一個身姿纖細的少女。


    “臥槽!千年黃鱔!”


    看清那魚的胖子目瞪口呆。


    那是一條類似於鱔魚的品種,尾巴上都是細鱗,泛著土黃色,上麵都是黑色的紋路,魚尾有電線杆那麽粗細。


    紀初桃被魚帶得浮出了水麵,但她死死地抓住匕首,用力向下深深地往魚的肉裏麵插進去以做固定。


    就現在!


    小哥拉著魚線撲過去,那黑影不停地翻滾,上上下下。


    很快,它的身上就纏滿了魚線。


    紀初桃在他過來時就鬆開了手,輕鬆地脫離了大魚。


    但這魚或許因為吃痛,過於地瘋狂,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他們兩個也被魚線給纏住了。


    那魚一抬身子,直接把倆人撞出了水麵。


    紀初桃還好,隻被纏住了下半身,但小哥身上卻已經纏滿了魚線,和魚捆在一起,瞬間又被拽入了水下。


    她趁著浮出水麵的功夫迅速換氣。


    “快幫忙!”


    喊完就又被拉進水裏。


    吳邪趕緊和胖子上岸,抓住魚線,但魚線根本拉不動。


    隻要那怪魚一掙紮,他們的手指就會被瞬間割破。


    “不行胖子,把線割了!”


    吳邪大喊。


    胖子拿魚耙要去割線,吳邪忽然腳下一空,踩在淺灘邊緣一下摔了下去。


    來不及思考,幹脆握著大白狗腿,直接跳下去想切斷魚線。


    水裏的溫度很低,而且有巨大的水流,瞬間他們三個就開始打轉。


    吳邪看到小桃子在給小哥傳氧,心中一慌,小哥不會掛了吧?


    不行不行,直接割了算了!


    現在情況顯然非常糟糕。


    他知道魚線一斷,這魚就會掙脫,小桃子的血就白流了那麽多,但不斷,他們都會死在這裏。


    黑暗中吳邪看到頭頂有光,是胖子舉著手電潛水下來救他們,但是太遠了。


    水流把它們帶出去幾百米遠,水下還有地下河的暗流,要是帶入地下河,他們就死定了!


    吳邪咬住手電,拔出刀,剛想斬斷,手腕卻突然被一隻小手握住。


    他抬頭看去,發現被魚線纏住的兩個人此時已經平靜下來,目光並沒有看著魚,而是看著另外一個方向。


    吳邪愣了一下,手電光劃過一遍黑暗的湖底中的虛空。


    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被鹽花覆蓋的古樓宇在湖水中若隱若現,橫麵兩邊看不到盡頭,無數雕花窗戶凍結腐朽,鹽花斑駁覆蓋著無數的飛簷廊柱。


    最令人驚訝的是,在鹽花中,還能看到無比清晰鮮豔的雕花彩繪梁木和紅色大柱,完全沒有褪色。


    他們漂浮在側,就像飛在半空中看著懸崖上的懸空寺廟。


    手電射去,不知道激發了什麽,樓內竟然開始出現紅色燈籠一樣的暈光,


    那些燈籠的紅光一會兒亮、一會兒暗,好似樓中棲息了什麽怪物一般。


    水流急轉,他發現所有的水流都是圍繞著這座巨大的水下建築在轉動。


    越往下沉,水流越急。


    確認吳邪也看清了那水下建築,紀初桃也不再猶豫,抽出他手裏的大白狗,斬斷魚線。


    那條巨大的鱔魚也掙脫出來,迅速往樓中遊去。


    她抓住吳邪的胳膊,直接把他送到一條魚線上麵,拍了拍他示意快爬。


    隨後才和小哥一起跟在後麵,順著魚線往水麵爬去。


    這是雷本昌的釣屍線,魚線用的是海釣大魚的魚線,非常結實,鋼筋也死死地打在堤壩的石牆上。


    他們三個爬上岸,給胖子打了手電信號。


    另一邊還在淺灘的胖子跑了過來,看到他們都沒事,才長出了一口氣。


    渾身濕透,全部受傷。


    紀初桃一件背心緊緊貼在身上,冷得皮膚都發青了,牙齒還打著顫。


    小哥顧不上自己衣服也是濕的,趕緊脫下來把她包裹住,隨後以最快的速度回營地換了衣服。


    幹爽溫暖的衣服換好,又有太空毯和火堆,紀初桃身上冷得嚇人的溫度才逐漸緩過來。


    剛在水下泡了她的血,小哥手上的傷口早就恢複如初,隻剩下一些被魚線劃破的痕跡。


    她再要放血,但不論說什麽小哥都一概否決。


    “不行。”


    沒辦法,紀初桃隻能撅著嘴給小哥手上的傷口消毒上藥。


    四個人合計了一下,明白今天這魚是釣不上來了,因為不管是什麽餌他們都沒了。


    而且水下的宮殿樓閣看起來也是像懸空寺一樣的方式建造在水下懸崖上的,是誰建的?又為什麽而建?


    這些都不是他們一次能弄清楚的事情。


    紀初桃看向吳邪,示意他來決定。


    後者想了半天,咬著牙拍了拍胖子。


    “走吧!”


    他似乎是想通了什麽,看了看雷本昌的墓,背起自己的裝備。


    而紀初桃和小哥也隨之起來,整裝好。


    胖子“哎哎”了兩聲。


    “就這麽走了?龍宮可以不探,但魚不可以不釣。”


    吳邪點上煙,輕輕笑了一笑。


    “誰說不釣,這條魚肯定要釣起來,而且龍宮我們也要進去看看。”


    隻是不是現在。


    終有一天,也許是幾天後,也許是幾年後,他們四個人還會來釣這條魚。


    完成雷本昌的這次委托。


    他知道自己在無形之中已經走完了一個輪回。


    很多年前,他從毛頭小子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而現在,他將又從當前狀態慢慢重新變,回到當年的那個天真無邪。


    吳邪知道,自己是可以的。


    他可以信任別人,同時保護自己。


    回到雨村好幾天後,幾個人終於從這次的死水龍王廟中走了出來,心平氣和的開始生活。


    想起過年時收到的一條短信,吳邪把自己的老裝備包拿出來,當著三人的麵充上電,然後打開了短信。


    裏麵有一條最新的短信,是在大年三十發給他的,來自於一個無法識別的號碼。


    短信就一句話:南京鼓樓東,北極閣氣象博物館221儲物櫃,新年快樂!


    “你說這是你三叔發給你的?”


    紀初桃眨了眨眼,一臉好奇。


    “那是吳三省還是解連環?”


    “……”


    吳邪突然泄了一口氣,完全沒有想到小桃子的腦袋是什麽構造。


    明明聰明絕頂,但有時候又有一種清澈的天真。


    “我肯定是猜的啊,就….直覺!對,直覺!不過我也不知道是誰,但我覺得,也許是我真的三叔。”


    紀初桃當然知道到底是誰,她沒繼續吳邪的話題,而是撫了一下耳畔的長發。


    “那你要去嗎?反正最近也沒什麽事。”


    福建年後的天氣已經開始回暖,但一早一晚還是非常寒涼,有時早上穿羽絨服,中午就熱的可以穿半截袖。


    這樣的天氣開店也沒有什麽意思,索性最近四個人就窩在村屋,打遊戲、釣魚,過得很是輕鬆。


    紀初桃近期也忙著整合自己的工作,每天至少要騰出兩個小時來處理手下發的郵件。


    今天剛剛遠程開了個會,如今靠在小哥懷裏,嬌嗲嗲的聲音聽得人心頭發酥。


    “去肯定是要去,小桃子,你說我三叔會不會告訴我什麽秘密?”


    “比如我不是我,我生下來是【蛤】蟆精,或者我才是什麽三千年的石嬰,有沒有這種可能?”


    吳邪一臉嚴肅,非常認真地問道。


    彼時紀初桃就著小哥的手在喝果汁,聽到他的話直接一口就噴了出去,一邊劇烈咳嗽一邊忍不住笑。


    “哈哈哈….吳邪….咳咳咳咳…..蛤蟆精….”


    小哥趕緊給她拍著後背,同時十分怪異地看了吳邪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產生這種想法。


    少女肆意的嘲笑讓吳邪摸不到頭腦。


    難道他說的話很好笑嗎?


    但小哥都是聖嬰呢,小桃子的傷口還會自動複原呢,怎麽他就不能是蛤蟆成精了?


    “哎呦我說天真那,你怎麽又變得這麽天真了,我覺得三叔給你發這個短信,沒準是想讓你去拿什麽寶貝呢!要不然咱們就一起去走一遭?”


    胖子興奮地拍了拍大腿。


    紀初桃又咳又笑,雪白小臉紅成一片,像個鮮豔欲滴的粉色桃子,笑累了,她把滾燙的臉蛋埋進小哥脖頸,甕聲道。


    “吳邪,你下次別在我喝果汁的時候講笑話。”


    小哥輕輕摸摸她的頭,又看了吳邪一眼。


    遭受到大家嘲笑的吳邪扶了扶額頭,他是真的有這個煩惱!


    不過鬧歸鬧,笑過之後,紀初桃覺得這個事情可以去看一下。


    她的話戳中了吳邪內心深處的隱秘心思。


    短信收到了不可能當作沒收到,南京是一定要去的,但……


    “九門最近在北京有點事,過幾天我要先回北京,你們要不要一起去玩幾天?等北京事情平了,我們就出發去南京。”


    “或者你們直接去南京也行,到時候南京會和。”


    紀初桃想了想。


    “要不然就一起去北京吧,上一次去還是被新月飯店追的滿街跑,這回去我和張起靈還能逛一逛。”


    她一開口,當然所有人都沒意見,安排完手頭上的工作,兩天後他們順利到達北京。


    紀初桃提前進行了天氣研究。


    北京現在還冷著,她的皮草都可以直接穿過去,再帶兩件其他的漂亮衣服。


    然而千算萬算,她根本沒想到北京竟然還會有大霧霾天。


    下午六點,霾天霾地。


    他們四個人傻了吧唧地站在盤古大觀的對麵,不停地按打車軟件。


    據說黑瞎子在附近接活。


    上次張海客來雨村的時候,帶來了黑瞎子的消息,說他窮到開滴滴。


    所以這回吳邪和胖子不止為了處理九門的事,也是專門找過來想寒磣他,至於小哥和紀初桃,他們倆主要的作用是花瓶和陪跑。


    “你們自己在這等吧!我和張起靈要打車走了!潘家園附近的酒店,到時候手機聯係!!”


    大霧霾天,紀初桃實在是忍不了。


    她的嗅覺敏銳,現在簡直就是災難。


    “哎!!別啊天仙兒,有福同享有霾同吸啊!”


    胖子伸出自己的爾康手,試圖把他們倆挽留下來。


    但話音剛落,恰好有一輛車停在了紀初桃麵前,她趕緊拉著小哥上了車,還開開心心地把車窗降下來和他們倆道別。


    “吳邪胖子,再見,你們倆就別偶遇了,我看還是發微信吧。”


    “天仙兒!小哥!你們別走啊!我可不能沒有你們啊!”


    胖子聲音淒慘,但回應他的隻有一堆含有汽車尾氣的霧霾。


    紀初桃舒舒服服地靠在小哥肩膀上,汽車一晃一晃的頻率中,她很快就進入了睡眠狀態。


    車錢是可以熟練操作手機的小哥付的。


    而等她再次醒來時,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紀初桃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是吳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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