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頂天宮一行,讓三叔受到了有史以來的重創。


    他們跟著阿寧的隊伍一起下了雪線,所有的傷員都被吉普車送到了吉林大學第三醫院。


    也不知道三叔在雲頂天宮經曆了什麽,一路上都是昏迷的狀態,經過醫生的檢查,診斷為劇烈腦震蕩和傷口感染引起的並發症。


    吳邪和胖子因為紀初桃最後的救助,身上嚴重的外傷基本都愈合了,隻剩下少量擦傷。


    三叔要一直在醫院治療,吳邪、胖子、潘子和阿寧隊伍裏的幾個老外便在吉林放蕩地happy了大半個月。


    後來胖子回了北京休息,潘子也回了長沙收拾盤口的殘局,漸漸他們就很少聯係了。


    吳邪留在吉林照顧了三叔好幾個月。


    除此以外,他也一直在等待小桃子和小哥從青銅門出來。


    不過饒是吳邪已經派人駐守在營口村,又經常打探消息,卻都沒有等到兩人一點線索。


    這兩個人進入青銅門後,就好像直接消失了一樣。


    吳邪惆悵地在爺爺的盜墓筆記上記下這次去雲頂天宮的經曆,又著重標注了西沙海底墓和考古隊。


    經過一段時間的線索、事件整理,他已經逐漸發現,原來二十年前在海底墓穴中發生的一切,才是所有的關鍵。


    而自己的兩個朋友都因此被卷入了青銅門,這讓吳邪非常介懷。


    他必須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去年十二月,一行六人從長沙出發。


    然而從長白山回來時,已經是次年一月。


    隻有三個人。


    幾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在三叔醒了以後,吳邪就“嚴刑逼供”了當年一係列的事。


    三叔架不住他的拷問,便如實將當年自己知道的情況,還有更古老的一些故事詳細地講給了他聽。


    知道了當年全部的事後,吳邪惆悵地回到了吳山居。


    臨近五月的杭州,溫度已經讓人覺察出悶熱。


    各地準備歡度五一假期的人已經提前聚集在西湖附近,泛舟遊湖、買買小吃,順便淘淘古董。


    西湖的經濟再度被遊客帶上一籌,連吳山居都出了不少貨。


    離吳山居幾條街的獨棟庭院,卻依然幽靜無聲。


    清晨的陽光帶著一種露水的清香味,穿過三樓陽台的落地窗,星星點點地落在床上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


    牆邊立著一個深褐色的木架,木架上麵一上一下整齊地放著兩個花紋精致的古刀。


    一黑一青,看起來有種奇異的和諧。


    陽光照在男人臉上,讓他略覺刺眼。


    他抬手微微遮擋了下,還沒等起床,懷中身姿纖細嫵媚的少女忽然不滿地蹙起了眉。


    “張起靈,別動。”


    她的語氣有些凶,好似非常不滿自己十分中意的人形抱枕要離開似的,纖細的胳膊和小腿將人纏得更緊,像極了一條柔軟的蛇。


    這種程度在張起靈看來和撒嬌並無區別。


    他沒有說話,直接一把撈起床上紀初桃的腰肢,將人半摟半扛地帶到了洗手間。


    他們最近很少會睡懶覺,每天早上都要晨練。


    三樓的裝修全部是整塊的原木地板,被打磨得溫潤光滑,如同鋪滿了整地的潤玉。


    紀初桃身上還穿著在西沙買的那一身黑色睡衣,襯得本就雪白的皮膚更加耀眼。


    足弓彎彎、白生生的腳丫接觸到地板時,她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明明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裏還殘存著惺忪睡意,但她的動作看起來卻十分清醒。


    洗臉、刷牙,綁上頭發。


    等這些準備工作做完,少女又閉上眼睛,柔軟窈窕的身子一栽,直接倒在了小哥的懷裏。


    直到張起靈把她抱到院子裏,將青色古刀塞到她手裏後,紀初桃才又睜開眼。


    她這副模樣,活像好幾個月沒睡過覺一樣。


    事情還要從他們兩個都進入青銅門後開始說起。


    當時在青銅門前,鬼璽號令陰兵,張起靈當時就混在陰兵隊伍裏麵進入了青銅門。


    他剛進去後就聽到了吳邪和胖子的大叫,同時也察覺到身後的門砰地一下關上。


    雖然這種感覺不知從何而來,但張起靈察覺到,初桃很有可能已經在他後麵溜進了青銅門。


    隻是青銅門後並不是什麽人間仙境,反而如同煉獄,否則當年汪藏海進來這裏以後,也不會瘋瘋癲癲留下了蛇眉銅魚上誰都不懂的密文。


    張起靈沒有在青銅門裏看見紀初桃。


    但幾個月後,當他重新用鬼璽打開青銅門,他發現初桃就在大門前等他。


    之後兩人便從長白山上下來,從吉林搭車回到了杭州的家。


    還有一點非常重要的是,張起靈發現初桃的身手有了天差地別的突飛猛進。


    從前他教過的那些招式身法,她都已經完全融會貫通,好像接受過什麽訓練一樣。


    這種奇怪的現象讓張起靈罕見地有些好奇,不過他能肯定初桃不是被人替換了。


    她在青銅門裏,很有可能也遇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紀初桃不知道張起靈正在研究她的新異常,她隻是懶懶站在院子的草坪上,伸出小手捂住嘴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下一秒,她握緊手中的青色古刀,眸光驟然變得銳利。


    兩人的身法招式相差無幾。


    但相比之下,小哥明顯遊刃有餘、磅礴大氣,紀初桃則直截了當、招招致命。


    青銅門內沒有日夜之分。


    兩人在裏麵整整待了三個月。


    一百個日日夜夜,紀初桃見識了無數的深淵怪獸。


    她每天都在奔於逃命,在那些血屍、巨蛇口下尋求生機。


    二十四小時、一千四百四十分鍾、八萬六千四百秒,她沒有一分一秒是能停下來休息的。


    紀初桃身上受過無數的傷,最嚴重時甚至直接被海猴子扯下了一大片血肉,身上鮮血淋漓,慘烈至極。


    直到後麵,她的痛覺慢慢消失了,這種精神上的折磨才稍有緩解。


    但那些被痛覺和恐懼折磨的日子,已經深深地刻進了她的腦海。


    不過這次去雲頂天宮,紀初桃也不是沒有收獲。


    雖然知道自己在慢慢死亡,但是那個神秘的聲音告訴她,她是有機會留在這個世界裏的。


    她還有活下去的辦法。


    而這些秘密,紀初桃已經決定爛在心裏,在不能確保她能留在這並且活下來之前,她不想和張起靈講這些。


    除此以外,她還去拿了一點皇陵玉門裏的金器。


    也不多,就兩包,大大小小大概有幾百件。


    最後兩人從長白山下來時,是坐黑車從吉林回到的杭州。


    今天是他們回來的第五天。


    兩人晨練完,便去了家附近的一個早餐店。


    時間不過六點,店裏除了一些早起的老人和民工以外,並沒有什麽遊客。


    “要不我們今天去看一下吳邪吧,這一別也快四個月了,估計他得被我們一起消失急瘋了。”


    當時和人麵鳥那一場惡戰,紀初桃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他們倆和吳邪、胖子已經深陷死局三次了,這種過命的交情,也算是上天給的緣分。


    原本剛回來時,紀初桃就想去吳山居看看的。


    但是她太累了。


    張起靈當然沒有什麽反對意見,他點了點頭,輕聲說了句。


    “好。”


    頓了頓,把剛盛好的熱湯放到她的麵前。


    “趁熱。”


    少女穠麗嬌豔的臉蛋便如盛開的海棠花,揚起的笑容又嬌又甜,絲毫沒有一絲陰霾。


    淡藍色的裙擺像屋外頭的天空一樣純淨。


    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麵時,紀初桃在棺材裏麵穿著的裙子。


    兩條手臂露在外麵,雪白又纖細。


    吃完飯,他們便準備走路去吳山居。


    吳山居在西湖景區裏,紀初桃和小哥的家則在西湖旁邊的南山路上,這倆地方其實離得並不算遠,滿打滿算大概也就三公裏多一點。


    溜達過去一個小時足矣。


    紀初桃好久都沒有見到過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的模樣,此時挽著小哥的胳膊穿行在人群之中,還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無措。


    路兩邊是各式各樣的店鋪,還有出來擺攤的攤位。


    少女新奇地四處觀望,語氣甜膩膩地拉著小哥撒嬌。


    “我們好久都沒有去逛過街了呀,明天陪我去逛街嘛,正好我們家的床單也該換了。”


    昨天睡的時候,她就覺得皮膚好不舒服。


    她平常在家一向嬌氣又挑剔,張起靈早已經習慣。


    但看到她這樣的撒嬌,心中頓時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唇角不自覺地向上翹了一下。


    還沒等他回答,一股被人窺視的不適感忽然從脊椎處升起。


    張起靈沒有向後看,隻是將被初桃抱著的胳膊抽出,改為直接環住她的肩膀。


    在少女想轉彎進去吳山居時,他半擁著人直接向更遠的街道走去。


    紀初桃疑惑地看向他,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沒有絲毫掙紮。


    直到走到一處拐角,兩人才終於停下來。


    “等我。”小哥將她安置到牆的一邊,輕聲叮囑。


    少女認真地點點頭,就和小哥叮囑的一樣,抱著手臂等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身後跟蹤的人並不知道這回事。


    轉過彎,那人直接兜頭遇到了早已戒備的張起靈,兩人瞬間出招打在一起。


    除了打粽子殺血屍,這還是紀初桃第一次見張起靈和人打在一起。


    不過這個戴黑眼鏡的人怎麽這麽熟悉?她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倆人你來我往,招式非常之快。


    但那個帶著墨鏡的人還是沒有張起靈的動作速度,直接被他狠狠地踹中胸口。


    趁這個機會,那個戴墨鏡的飛速往張起靈兜裏塞了些什麽東西,之後直接轉身開跑。


    “這個人有點眼熟呀。”


    紀初桃聲音嬌滴滴的,她真覺得這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


    張起靈手伸進口袋,將那個戴墨鏡的塞的東西拿出來,淡淡掃了一眼後直接遞給眼巴巴看著他的初桃。


    那是一張不大不小的名片,上麵有一個眼鏡圖案,圖案底下簡單的印了幾個字。


    齊格隆咚鏘盲人按摩店——齊達內,持證按摩師。


    紀初桃看清楚後,忍不住撲哧一笑。


    “這個人,不像瞎子啊。”


    那個戴墨鏡的看起來身手十分利落,隻比張起靈遜色一些。


    如果讓她來比,她都打不過這個人。


    “嗯。”


    張起靈輕輕回了一聲,抽出那張名片扔到一邊,自己則牽住少女空下來的手。


    “他為什麽要給你名片呀?”


    紀初桃疑惑道。


    這人看起來和他們好像認識,會是誰的人呢?


    張起靈麵色淡淡,直接說。


    “不知道,過去問。”


    名片上有一串地址,七拐八拐的,非常難找。


    紀初桃看了半天地圖,最後帶著張起靈找到了一處湖邊小攤。


    一把大紅的遮陽傘矗立在攤位前,旁邊立了一塊小黑板,上麵寫著小攤的名字——齊格隆咚鏘盲人按摩。


    紅傘下是一張按摩床,一個格子半截袖的白發老頭趴在上麵哼哼唧唧,好像十分不耐痛一樣。


    剛剛那個戴墨鏡、穿皮衣的此時已經換了一身白大褂,看著倒還真像那麽回事。


    他的手法很專業,至少那趴在按摩床上的老頭有些體會。


    兩人走到攤位時,那戴墨鏡的抽空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又看了眼一邊的木頭凳子,示意兩人先坐下。


    紀初桃有些嫌棄這斑駁的木凳,但還是拉著張起靈坐了下來。


    黑眼鏡也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還有閑心調侃那白頭發老頭。


    “磊叔,我摸你這骨齡,你今年得有七十多了吧?”


    男人至死是少年,聽到這個年紀,那老頭直接死不承認。


    “怎麽說話的,別看我滿頭白發,我今年啊,三十七!”


    聽到這話,少女無聲地揚起一抹笑容。


    黑眼鏡嘴角一翹,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手下一使力,三十七!讓你三十七。


    力道之大直接按的那老頭疼的一聲慘叫。


    “不按了不按了!”


    老頭翻身下床,丟下五十塊錢就跑了,速度確實一點也不像七十歲的老頭。


    黑眼鏡拿起那五十塊錢,嘀咕了一聲,“虛胖,身上一按一個坑。”


    接著他轉身直接坐在按摩床上,那雙戴著墨鏡的眼睛直直看向張起靈。


    “老板,想按哪?”


    紀初桃看了身邊的小哥一眼。


    這句話似乎觸及到了他的雷區,隻見他一言不發,臉色甚至還有些發黑。


    這不友好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會再打起來。


    見狀,黑眼鏡也不再開玩笑,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嶄新的名片。


    “青海格爾木,老外夾喇嘛,去嗎?”


    張起靈抬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了那張名片,接著便想帶紀初桃走。


    剛走出去兩步,卻被黑眼鏡一把攔住。


    “老板,別急著走呀,老板娘不按按嗎?”


    紀初桃挑了下眉,剛想說話,就被張起靈擋在了她和黑眼鏡中間。


    “不按。”


    他的語氣有些冷,惹得黑眼鏡驚訝了一瞬。


    這還是道上沉默寡言、不關心任何人的啞巴張嗎?


    不過這種驚訝很快就消失了,黑眼鏡轉而嘿嘿一笑,直接看向一邊天仙模樣的紀初桃。


    “老板娘,有空來光顧我的按摩店,還有特殊服務奧!”


    張起靈沒搭理他,直接拉著紀初桃便走。


    後頭的黑眼鏡收斂起臉上的笑,看著兩人並肩攜手的背影,長眉一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本來紀初桃還想去吳山居看看吳邪,但經過黑眼鏡這麽一茬,她也沒有閑心,便和小哥回了家。


    前幾天他們前腳回了杭州,後腳、也就是隔天早上便在門口收到了吳三省的紙條。


    紙條上並不是什麽問候,而是一個夾喇嘛的邀請。


    並且地方和剛剛那個黑眼鏡說的一樣,青海格爾木。


    不過三爺給的消息就準確多了,他說具體的地方在青海和新疆的交界處,柴達木、塔木陀。


    而且阿寧的公司到時候肯定會邀請他們,所以後麵一切行動都先跟隨阿寧的隊伍。


    等到時機,會有人過來接應他們的。


    這次三爺開的價格非常高,零幾年的八百萬,估計是他幾個月的進賬。


    阿寧的公司也不賴,兩百萬一個人,請紀初桃和張起靈一起。


    “所以這次我們能拿兩份錢嗎?”


    少女喜笑顏開,霧蒙蒙的桃花眼彎成了兩道月牙。


    自從搬了新家以後,張起靈的錢就全部充公,到了她手裏。


    上次長白山的傭金早就到賬,加上這幾年股市動蕩的原因,她手中的資金已經非常可觀,暗中投資了不少項目。


    而且從青銅門出來後,紀初桃還在雲頂天宮裏搞出很多價值連城的金銀玉器,每一樣都能在國際拍賣會上拍賣出天價。


    不過她一件也沒有賣,而是全部存了起來。


    這種絕世珍寶如果外流的話就太可惜了,不如好好珍藏。


    “嗯。”


    張起靈淡淡應了一聲,把手中剛榨好的果汁遞給她。


    紀初桃接過來,咕嚕咕嚕喝了小半杯,香濃的荔枝味溢滿整個口腔。


    她咂巴兩下嫣紅的小嘴,問道。


    “當年汪藏海去的最後一站就是塔木陀吧?”


    她在青銅門中被迫觀看了很多重大的曆史,尤其是和青銅門相關的,那些詭異的秘密占據了她的大腦。


    隻不過出來之後這些記憶便都影影綽綽,需要她親自一一驗證。


    張起靈並沒有隱瞞紀初桃,見她詢問,便也直接點點頭,聲音清淡。


    “西王母宮就在那。”


    西王母是中國神話時期的一個很有名望的神,《穆天子傳》中曾經描寫過這位女神。


    【西王母為天子謠曰:白雲在天,山陵自出。道裏悠遠,山川間之。將子無死,尚能複來。】


    神話傳說中西王母掌管西方之地,她有一件寶物,吃了可以長生不老。


    據說周穆王向西遊曆時,曾經到訪過昆侖山,遇到過西王母,還受到了西王母的款待。


    不僅如此,周穆王還從西王母這裏得到了一個長生之法。


    他回到東土後,便大興土木之事,重祭祀、重土葬,開啟了中華幾千年來對於墓葬的絕對重視。


    後世的詩人還曾對這兩位寫下了一句流傳千古的詩句。


    八駿日行三萬裏,穆王何事不重來。


    西王母一生都在尋求長生,而她一輩子的心血就在塔木陀。


    所以這一次西王母宮之行,紀初桃要弄清楚當年為什麽汪藏海從青銅門出來後,便出發去了塔木陀。


    而且那個神秘聲音說過,她要想活下來、留在這個世界上,就必須不斷去追尋這個秘密。


    終極,這個人類的絕對秘密,同時也是張家一直守護了幾千年的最終機密。


    “所以阿寧的老板也是想求長生不老?”


    紀初桃知道這次的關鍵就在於西王母的長生之術,而且從阿寧他們幾次的行動路線來看,下一站肯定就是西王母宮。


    張起靈沒有回答。


    其實這個他也並不清楚,但他需要利用這些人的資源進入西王母宮。


    “先過去看看。”


    黑眼鏡的名片剛送到兩人手裏,阿寧的信息轉頭就發送到了紀初桃的郵箱內。


    約定好出發時間,兩人又在家待了幾天。


    三天後,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了南山路118號。


    越野車的車身帶著一個巨大的鹿頭標誌,車窗都貼著防窺膜,從外麵根本看不清裏麵的樣子。


    打開車門,駕駛座上是一個滿身肌肉的外國人,後頭則是一個帶著黑色墨鏡的男人。


    張起靈跨步上了車,坐下後向車門外的紀初桃伸出了手。


    “過來。”


    素白如玉的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上,襯得皮膚更加細膩雪白,光是弧度優美的手部線條便讓人為之一蕩。


    紀初桃剛坐下,一張美豔的臉便從副駕駛上探了出來。


    女人笑著衝她打了個招呼。


    “嗨紀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是阿寧。


    紀初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雖然上一次阿寧也跟著她和吳邪一起掩護了胖子,但她對之前的事可沒有放下芥蒂。


    見她不理自己,阿寧也沒有失落。


    從調查了紀初桃開始,她便非常想和這個漂亮如仙的女孩交個朋友。


    “紀小姐,我能不能和吳邪一樣叫你桃子?”


    阿寧燦爛一笑,看起來十分美豔。


    不等紀初桃拒絕,她又快速地補充了一句。


    “作為交換,我可以給你看一樣東西。”


    少女蹙起眉,似乎有些疑惑,本來她還是不想搭理阿寧,但從青銅門出來後,很多線索都可能關乎著她是否能活下來。


    “隨便你。”


    聞言,阿寧臉上的笑意越發加深。


    “好,桃子,這個手提電腦給你,裏麵有一個視頻,你可以看一下。”


    說著,她將電腦往後一送。


    車子還沒有發動,紀初桃狀態還很好,便直接接過,打開了電腦裏唯一一個視頻。


    這是一個長視頻,大概有四十多分鍾。


    畫麵不太清晰,似乎是人用錄像機將另一段視頻錄了下來,才做成了現在手提電腦能看的視頻。


    視頻裏似乎拍攝的是個老宅內堂,顏色很暗,又是黑白的,所以看起來更加艱難。


    整整十五分鍾,上麵都是內堂的模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紀初桃也沒有心急,隻是將手提電腦放在膝蓋上,和張起靈一起查看視頻。


    大概又過了一分鍾,屏幕上,內堂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灰色的影子。


    影子從黑暗中挪出來,動作非常奇怪,走地很慢,仿佛喝醉了一樣。


    斑駁的陽光將影子拉得很長,幾乎變形,但紀初桃看到後卻直接坐直了身體。


    這不是在走路,這個人是在爬!


    幾分鍾後,人影完全出現在窗邊,落在陽光之內,蓬頭垢麵,身上穿著猶如殮服一樣的衣服,緩慢地、艱難地在地上爬動。


    直到這人完全消失在屏幕中,爬向了另一邊,視頻中的畫麵才又變成了靜止安靜的內堂。


    “這人怎麽爬的這麽醜?”


    黑眼鏡冷不丁地出聲,但沒有人理他。


    紀初桃直接將視頻調出倍速,飛快地看起後麵的視頻。


    後二十幾分鍾的內容和前麵幾乎沒有什麽區別,但在倒數十分鍾時,那個人影又出現了。


    場景還是那個內堂,不過原視頻攝像機的鏡頭好像有點震動,似乎有人在調節它。


    震動了有兩分鍾,鏡頭才扶正,接著,一張臉從鏡頭的下麵探了出來。


    攝像機對焦不好,又靠的太近不太清楚,但很快那人的臉就往後移了移。


    一個穿著灰色殮衣一樣的人出現在鏡頭裏,他發著抖坐在地上,頭發蓬亂,但是幾個轉動之下,那張熟悉的臉還是進入了紀初桃的視線。


    黑白畫麵下,吳邪的臉定格在視頻當中。


    那人,是吳邪!


    少女瞳孔驟然一縮,這人怎麽會是吳邪呢?


    雖然不太清楚,但是紀初桃能看出來這個視頻拍攝的年代非常久遠,至少也是九十年代拍攝的。


    那時候吳邪應該隻是一個初中生,他怎麽可能是視頻裏這個明顯已經成年的男人?


    阿寧一直在觀察他們的表情,但車內亮度不高,很難看清楚幾人臉上微弱的微表情。


    聳聳肩,她輕聲開口。


    “這段視頻我也給吳邪看過了,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這回事,這個人應該不是他。”


    一瞬間的表情是騙不了人的,阿寧當時看的清楚,吳邪見到這人時非常震驚。


    紀初桃看了她一眼,嫣紅的唇瓣如同瑰麗的玫瑰花瓣,此刻輕輕抿了抿。


    她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非常小的一件事,如果不是這張臉刺激到她,她根本就想不起來。


    那是曾經紀初桃進入張起靈記憶時發生的事,就在二十年前的西沙海底,她曾經見到過一張非常熟悉的臉。


    非常不起眼,幾乎是看過就會忘記。


    那個人也是考古隊中的一員,紀初桃記得陳文錦管那個人叫齊羽。


    而現在想來,齊羽長著一張和吳邪非常相似的臉!


    難道錄像帶裏的這個人,就是考古隊裏的那個齊羽?


    紀初桃本能地看向張起靈,發現他看著視頻時也有些發愣,顯然他也想起了這個人的存在。


    兩人瞬間對視一眼,又重新將目光投在視頻定格的那張臉上。


    這件事情不小,他們自然不會告訴阿寧,所以她沒有得到任何想要的反饋。


    不過阿寧早料到在這兩人身上得不到什麽信息,便將自己知道的先說了出來。


    “這次我們要先去青海格爾木昆侖路的一個廢棄療養院,那裏有我們需要的線索,等找到以後,就出發去塔木陀。”


    車子發動,紀初桃臉色瞬間變白,還沒有說話,肩膀便被張起靈攬住。


    她身體放鬆,乖巧地靠在小哥頸間,那雙含水的桃花眼緊緊閉上。


    從杭州到格爾木要開三十二個小時,路上沒有停頓,等到了格爾木療養院時,車外的夜色已經漆黑如墨。


    難受得昏昏沉沉睡了三十幾個小時的紀初桃睜開眼,小臉煞白。


    她想要鬆鬆骨頭,便也跟著張起靈和黑眼鏡下了車。


    她的穿著和小哥相差無幾,一看就知道兩人關係非常親密。


    不過少女的身材比男人更加纖細嬌小,寬鬆的外套遮住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隻是行走間隱約能看見黑色衝鋒衣下不盈一握的腰肢。


    三個人都是一身黑衣,似乎要融入夜色。


    格爾木地處青藏高原地區,在藏語中,格爾木的意思是“河流密集的地方”。


    高原氧氣稀薄,一般第一次來的人多少都會有些不適。


    但紀初桃的痛覺在青銅門時就已經完全消失了,更何況她的一身血液就像源源不斷的補給,一直供養著她的身體,所以沒有體會到任何不適。


    路燈下,不遠處的三層樓房一片漆黑,斑駁的外牆已經爛了大半。


    牆門是拱形的紅木板門,沒有門環,後麵是有鐵鏈鎖著的。


    牆門旁邊有一塊鏽跡斑斑的鐵牌,上麵寫著這裏的具體地址——昆侖路德兒三巷349-5號。


    看到那陰森森的三層建築的一瞬間,紀初桃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嫵媚的桃花眼中忽然溢滿了恐懼。


    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一些模糊的畫麵,轉瞬間又變成一片空白。


    她害怕這裏。


    紀初桃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並且是一段很恐怖的記憶。


    想不起來,她便用力攥拳捶了捶自己的腦袋。


    察覺到她的異樣,張起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眼底滑過一絲擔憂。


    “怎麽了?”


    小哥的聲音喚回了紀初桃的注意力,眼底的恐懼還未消散幹淨,卻在看到張起靈的臉時,瞬間轉化為了憂傷。


    “我不知道,我總覺得好像在這裏待了很長時間,可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紀初桃沒有隱瞞,將自己的真實感受說了出來。


    她害怕這裏,可害怕過後又是深深的心痛、憂傷和無力,好像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她根本無力阻止的事情。


    小哥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害怕就先到車裏,我和黑眼鏡去。”


    少女搖搖頭,趕忙上前拉住他的袖口。


    “我也要去。”


    一旁抱著胳膊的黑眼鏡,臉上滿是興味。


    有意思~


    大門被鐵鏈在內裏鎖著,外麵是打不開的,但三人的動作矯健,直接順著斑駁的外牆爬了上去,再跳進院子裏麵。


    院子裏全是半人高的雜草,雜草底下是很多大塊的青磚,牆邊靠著一顆已經幹枯的死樹。


    不遠處的小樓矗立在黑暗中,好像是一個張開血口的巨獸。


    越靠近小樓,心頭湧動的恐懼與無力就越發明顯。


    紀初桃按了按心口,將所有的感覺都壓了下去,從半開著的雕花小窗翻了進去。


    入眼的是一個大堂,什麽東西都沒有,不過微弱的手電光晃過,三人均發現,這大堂的模樣熟悉,正是前兩天視頻裏出現爬行人的那個內堂!


    大堂左邊有一道旋轉的木樓梯,很簡易的那種,旋轉通往二樓。


    他們沒有猶豫,直接按照阿寧給出的信息,順著樓梯上了三樓。


    三樓是一條漆黑的走廊,走廊的兩邊都是房間,空氣中有股很難聞的黴變的味道。


    阿寧告訴他們,306裏麵可以通向其他地方。


    房間不知道已經被誰打開了。


    走進屋內,紀初桃就看到了一串新鮮的腳印出現在房間裏。


    那人應該在房間裏到處走了走,最後定格在角落裏的衣櫃前。


    此時衣櫃已經被打開來,露出後麵一道往下的水泥樓梯。


    從灰塵上的腳步來看,樓下應該是已經進去了一個人。


    階梯深不見底,而且有些曲折,一眼完全望不到盡頭,長度很長。


    下邊的溫度有些低,呼出來的氣都能結成一片白霧。


    樓梯兩邊都是毛坯的水泥牆壁,水泥是黃水泥,20世紀60年代的那種軍用品種。


    上麵隱約還能看見一些紅油漆刷的標語,都褪色地隻有幾個輪廓能分辨。


    越往下走,紀初桃心中的恐懼就越深,大腦中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瞬間有種詭異的錯亂感。


    似乎幾十年以前,她就和現在一樣站在過這條樓梯上。


    三人一路無話,直接來到了樓梯底下。


    階梯出口外是一片很大的空間,走進之後,紀初桃發現這裏是一個被水泥加固過的地下室,非常的簡陋,潮氣衝天。


    難聞的空氣中夾雜著一股奇異的香味。


    地下室的中間是一口巨大的純黑色的古棺。


    “就是這了,阿寧小姐說的黑棺就是這個,我們怎麽分工?”


    黑眼鏡靠在棺材旁邊,輕輕拍了拍棺材板。


    “你去。”


    少女捂著鼻子,悶聲說道。


    她一點也不客氣,反而更讓黑眼鏡覺得有趣,不過這口巨棺少說得有幾千斤,他自己一個人可搞不動。


    “老板娘,得讓啞巴跟我一起推吧,我一個人得推到猴年馬月去。”


    “這樣,我們倆推開,然後我下去,怎麽樣?”


    紀初桃還沒有回答,張起靈便直接走上前去,淡淡地看了黑眼鏡一眼。


    這倆人力量加起來,足以舉起兩頭牛,很容易就把黑棺推出一條大縫。


    黑眼鏡也沒有猶豫,直接順著縫隙跳進了棺材裏。


    棺材裏麵有一個能通一人的小洞。


    他下去了,紀初桃也想去別的房間看看自己會不會想起什麽,剛和張起靈走到地下室另一邊的走廊,就聽到有人喊了一聲。


    “霍玲!你是霍玲吧?”


    那聲音倆人都非常熟悉,不是吳邪還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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