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沉默。


    他當然不放心紀初桃自己一個人去探路,但她堅決的表情已經是完全決定了,如果自己想要再進去看一次,她一定會先去探路。


    這時候吳邪和胖子也走了過來。


    “嘿,這洞就是小哥記憶最後的地方吧。還真挺深嘿。”胖子說道。


    “這洞看著沒那麽安全,我們還是別進去為妙,萬一咱們幾個都進去,折那了怎麽辦?”


    吳邪看了看那個黑洞,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竟然覺得黑洞很有吸引力。


    “咱們現在應該想想怎麽出去,這個傳說中的仙境已經到了,我看那些柱子直接通到寶頂,我們現在可以研究一下怎麽能從柱子上去。”


    吳邪分析了一通,接著又看了那黑洞一眼,覺得抓心撓肝的感覺更甚。


    胖子早待不住了,現在隻想趕緊回到地麵上去,說道。


    “那還等什麽,我們幹脆現在直接動手,先把這柱子搞定,免得待會兒手忙腳亂。”


    紀初桃抿著嘴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黑洞。


    而張起靈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吳邪看了一眼手表,離退潮時間還有六個小時,他們的時間還很充分。


    “我們剛才都消耗了不少體力,又長時間沒進食,狀態都非常差,現在先好好休息一下,不然等下上去了又不知道是什麽狀況。”


    幾個人找地方靠了下來,沒有食物,他們隻能坐在牆邊休息,用休息來緩解饑餓和疲憊。


    此時紀初桃已經完全恢複過來,雪白嬌嫩的臉蛋恢複了往日的紅潤光澤,像是補足了什麽精氣。


    看著身邊閉眼休息的三個人,她悄悄拿起手電筒,站起身準備進去探洞。


    時間很充裕,她現在進去,沒準出來地還能早一點。


    紀初桃剛想悄聲離開,可手腕忽然被人緊緊攥住。


    轉過頭,發現一直閉著眼睛的張起靈此刻已經睜開了眼睛,大手緊緊握著她纖細的手腕,那雙漆黑無比的眼睛也盯著她。


    “不許去。”


    他的聲音有些啞,語氣沉沉。


    少女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忽然閃過一個人影。


    那人飛一般地跑向了黑洞,直接由那個洞口跑進了石道裏麵,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不僅是紀初桃傻眼了,連張起靈和胖子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


    吳邪怎麽突然就瘋了?


    反應過來的三人馬上跟著追了進去。


    黑暗之中,吳邪沿著石道飛速狂奔,他腦袋昏沉,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


    他剛才隻是看了一眼那個洞口,心裏就有個念頭,一定要去洞的最深處去看看。


    而且這個念頭完全沒有辦法控製,直接席卷了他的全身,以至於他瞬間就跑了進去,完全沒有預兆。


    石道內十分黑暗,吳邪進來的突然,連手電筒都沒拿,中邪了一樣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裏跑。


    張起靈眼睛微眯,拿著手電筒用力一擲,直接打中了吳邪的膝窩。


    吳邪一個前撲倒在了地上,鼻子都撞出血了,但這樣跌了一步之後,他心裏的焦躁突然就消失了,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三個人跑到他身邊,紀初桃拿手電給他們照明,讓張起靈倆人把他攙扶起來。


    “我說天真同誌啊,你怎麽回事,怎麽突然跟失了智一樣?”胖子問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好像有個人叫我快過去一樣,我自己也渾渾噩噩的。”吳邪痛得齜牙咧嘴。


    這小哥勁兒也太大了吧,他腿都快折了,鼻子會不會也撞歪了?回去要不要手術啊!


    紀初桃不知道他心裏的吐槽,此刻她心裏有自己的想法,想要趁機進入石洞最深處看看。


    最好是能發現裏麵是什麽東西,如果不危險的話,她可以陪張起靈再來一次。


    但還沒等他們到洞口,紀初桃突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她一個踉蹌,緊接著大聲喊道。


    “洞裏有人!”


    她剛剛是被一隻腳給絆到了!


    紀初桃剛站穩,馬上手電筒光掃視了石道一圈,接著便見一個黑影向洞裏跑去。


    張起靈眸光一厲,“快追!”


    隨即馬上和胖子一起朝那個人影追過去,紀初桃看了一眼一瘸一拐的吳邪,沒管他,直接順著路跑過去。


    但她走到扭打在一起的三個人時並沒有停下,而是飛快地往石道最深處跑!


    “初桃!”


    張起靈大喊她的名字,按著人影的手驟然一緊。


    她是去替自己開路了。


    紀初桃聽到了他的聲音,但腳步不停,還是死死咬著唇瓣,打著手電繼續向前跑。


    這石道很長,她來過一次隻走了一半不到,而現在二十年後的石道並沒有那股奇異的香味。


    紀初桃越跑越快,最後她來到了一個非常神奇的地方。


    手電光反射著無數耀眼的金光。


    石洞的盡頭是一個小小的墓室,墓室中心有一枝白色的巨大珊瑚,一人多高,分成十二個枝叉,呈分散狀。


    造型十分像一棵樹,整個珊瑚雕琢的很好,但是看著質地並不是多特別。


    珊瑚種在一個巨大的瓷盆裏,用卵石壓著,它的枝椏上掛著很多金色的小鈴鐺。


    紀初桃踩在卵石上,仔細看著那些鈴鐺,忽然發現這裏的鈴鐺造型非常眼熟,她曾經見過。


    在魯王宮前,他們去的那個積屍地!


    而且麵前這些鈴鐺似乎也並不是純金的,已經有銅綠從鈴鐺裏麵滲了出來。


    她剛伸出手,想摘一個鈴鐺下來帶回去給張起靈看,還沒碰上,就聽到一個低喝。


    “別動!”


    緊接著腰肢便被一隻手箍住,整個人直接向後倒去,撞到了身後人的胸膛上。


    “不是告訴你了不許去。”


    張起靈把她調轉過來,麵對麵,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薄怒。


    這麽長時間,他從沒對自己發過怒,紀初桃也從沒見過他這副樣子,被嚇了一跳。


    身子一僵,肩膀本能地縮緊,但很快她就放鬆下來。


    “沒關係,我受傷很快就好了,但你不一樣。”


    紀初桃揚起唇角,看向他的目光天真又無畏。


    “你的記憶才想起來,我不想你再失去它。”


    現在她反而有些感謝她不會累也不會死,不會完全做一個拖油瓶,這樣就不需要張起靈承受所有傷害。


    至少自己能給他承受一些疼痛。


    張起靈瞳仁顫動,一股陌生的情緒在心頭湧動,他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麽,但他不希望紀初桃陷入這種不必要的危險當中。


    哪怕她可以完全複原。


    哪怕是為了他。


    紀初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不過見他沒回答,就拍了拍他箍著自己腰肢的胳膊,纖細的手指向墓室中央。


    “你看後麵那個珊瑚樹,上麵的鈴鐺很奇怪。”


    張起靈收斂全部心思,先把她整個人提起來放到一邊,這才獨自上前去查看。


    待他查看的時候,兩個人影一前一後走了過來。


    紀初桃拿著手電照了一下,發現竟然是胖子和吳邪,而且胖子後背上還背了一個人。


    她走過去看了一眼,看清那張麵孔後,微微一愣。


    “阿寧?怎麽是她?”


    胖子把阿寧扔在一邊讓她靠著石壁,幸災樂禍地道。


    “沒想到吧小天仙兒,我們剛剛看到的時候也很驚訝,本來還想罵這娘們一頓的,沒想到她竟然瘋瘋癲癲像傻了似的。”


    紀初桃蹲下身子去看她的臉,發現阿寧臉上表情確實是非常呆滯的模樣,纖細的手指撐住她的眼皮看了一下。


    瞳孔並沒有擴散,隻是失神地凝滯不動。


    她沒看過傻了的人是什麽樣,不過看阿寧的確不太對勁也就沒深究。


    胖子和吳邪看到這個一人高的白色珊瑚樹也是非常激動,但胖子一聽不值什麽錢以後就果斷放棄了。


    “吳邪,你看看這鈴鐺,有沒有很眼熟。”紀初桃站到吳邪身邊,指了一下那棵珊瑚樹。


    “這鈴鐺,好像在哪裏見過呢。”吳邪辨認了一下,大腦迅速開始回憶。


    “魯王宮的那個屍蹩!尾巴上不就是這樣形狀的青銅鈴鐺嗎!”


    紀初桃點了點頭,這魯王宮和西沙海底墓可是兩個南轅北轍的地方,但它們竟然都出現了相同形狀的鈴鐺,這可不像是什麽巧合。


    胖子聽說吳邪說過這個事情,知道鈴鐺的來曆,納悶道。


    “你們有沒有看錯,這戰國前的東西,怎麽又在這兒出現,這未免也太巧了一點,難不成,這汪藏海也是個盜墓的?”


    他這話一出,其他三人都愣了一下。


    不過汪藏海當時是很有名的建築世家,完全沒有必要來做這種下鬥的工作。


    他們想不出什麽頭緒,隻能等回去再查一查資料。


    青銅鈴鐺有很強的製幻和迷惑人心的效果,當時隻有一顆鈴鐺就搞得他們苦不堪言,如今這數不盡的鈴鐺保不準會產生什麽樣的效果,於是幾個人便商議著回到主墓室去。


    退潮時間也快到了,他們得開工準備出去了。


    回去的石道上,紀初桃一直在心裏思考著這兩件事情。


    她總覺得很奇怪,半杆子打不著的魯殤王和汪藏海,怎麽會都有這種製幻鈴鐺。


    可她對這個世界的曆史還並不是特別清楚,隻知道和她之前的世界相差其實並不算太大。


    她到了這裏後快速了解了一下曆史,除了名字不同以外,中國經曆的戰況也和她之前所在的華國不同。


    華國是她那個世界中最強的國家,沒有經曆過戰亂,是從封建社會直接轉化到了社會主義,發展地非常迅速。


    但中國竟然有非常長的一段被侵略時間,了解過後也讓紀初桃十分痛心。


    相似的曆史讓她很快對中國有了強烈的歸屬感,所以她學習起來也非常快。


    不過冥冥之中的直覺告知著她,魯殤王的地宮和西沙海底墓這兩個地方肯定有很深的淵源,但這種結論還需要證據和事實來驗證。


    這時,那個臉上有三條蛇眉銅魚圖案的人臉浮雕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難道這其中有什麽聯係?


    紀初桃拿不準,也就沒有提起這件事,四個人帶著阿寧回到了那個放置模型的房間。


    胖子把阿寧放到地上,就說道。


    “現在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我們怎麽也該動手了啊。”


    算算他們下水到現在,也過了好幾個小時了,要是再不出去,保不準就沒機會了。


    地麵到寶頂大概十來米,張起靈他們三個把那鎏金福紋銅鏡的鏡腿拆下來當作鐵鏟,直接在一個柱子上開鑿。


    “咱們先把柱子上掏出能容納腳的凹槽,再從上麵打洞出去。”


    吳邪是學建築的,這些事雖然沒做過,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現在正是實踐的時候。


    紀初桃也想去幫忙,她不累所以根本不怕,反倒是吳邪看起來狀態不太好。


    但被三個男人一致拒絕了。


    廢話,讓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幹活兒,這事傳出去不要麵子的?


    紀初桃沒辦法,隻能去看壁畫上那幾幅汪藏海留下的壁畫。


    她之前剛看到雲頂天宮的模型時,身體就產生了一股很奇怪、她完全不知從哪裏來的感受。


    那是一種要被驅逐的感覺。


    有人想要把她從這個世界驅逐出去。


    紀初桃有預感,這個雲頂天宮上就藏著她想要知道的東西。


    她站到東麵的牆前,仔細觀察著牆上的壁畫,之後便發現了許多之前沒顧得上看的東西。


    這個壁畫上除了白茫茫的雪山,那送葬的隊伍竟然全部都是女性。


    什麽時候有女性作為社會主要結構的國家?


    這讓紀初桃想到了原始社會的母係氏族,但從夏商周開始,社會早就已經變成了父係氏族,並且直接延續到當今。


    女人做主的國家似乎聞所未聞。


    而且送葬隊伍穿的衣服非常奇怪,似乎並不是傳統的漢服,而是一種帶著濃濃民族風的服飾。


    說明棺槨裏的主人並不是漢人。


    紀初桃把四幅壁畫一點一點全部印在腦子裏,等她從壁畫上收回目光時,就看到他們已經在綁什麽東西,而且全身上下脫的隻剩條內褲。


    ???


    這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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