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棵樹比剛剛那個的位置還要高一些,樹冠極密,底下一點雨都沒落下來,地麵還是晌幹的。


    “先處理一下蟲子,雨一時半會停不了,先避一避再說。”


    紀初桃摸了下臉,指尖頓時覆蓋一層水膜,鴉黑的睫毛被雨水黏在一起,上麵還掛著一顆水珠。


    為了防止再遇上剛剛那蟲子,她仔細檢查了一下這棵樹,確認沒什麽問題以後才讓他們坐下來。


    吳邪和胖子被蟲子咬的很慘,現在身體還癢的要命,又撓又蹭地,一點形象都顧不上。


    而後趕來的張起靈掃了一眼好像蟲子附身的兩個人,蹙了下眉。


    他拉著紀初桃走到一邊,拇指輕輕拭去她眉眼上未落的雨滴。


    “在這裏等我,我出去找草藥。”


    小哥輕聲叮囑。


    紀初桃沒有阻攔他,點了點頭,伸手給他把帽子扣上。


    “快去快回。”


    小哥離開,她便重新走到吳邪他們身邊。


    阿寧甩掉頭發上的水,又拍了拍暗淡下去的礦燈,總算把它打亮了。


    她是個狠人,還沒等紀初桃過來研究他們身上的蟲子,阿寧自己就直接在手臂上挖了一隻出來。


    看著她胳膊上的血洞,紀初桃都覺得這女人真是個瘋子。


    她還沒問出口,突然,阿寧臉色一變,直接站到吳邪麵前,拿著刀指向他。


    “轉過去,快把褲子脫了!”


    紀初桃:……


    少女瞪大了雙眼,原本彎彎的桃花眼變得溜圓,顯得多了幾分可愛,像是叢林裏吃驚的小獸。


    阿寧說著直接就要去拽吳邪的皮帶,嚇得吳邪趕忙捂住褲子,縮了一下,慌亂地問道。


    “你想幹什麽?”


    他身邊的胖子也趕緊伸手擋在他麵前,嘴裏還有點不著調。


    “你這女人要幹什麽?天真他還是個孩子。”


    阿寧多聰明的人,看他倆這樣瞬間就明白了他們想歪了。


    一旁的潘子解釋道。


    “小三爺,這蟲子是一種草蜱子,被它們咬了很麻煩,看你和胖子這樣,應該比我們嚴重得多。”


    “小三爺,要不就讓阿寧小姐給你處理一下吧。”


    吳邪死死地抓住褲子,好像抓住自己的底褲一樣,白皙的臉漲得通紅。


    “這時候就別扭捏了!”


    阿寧翻了個白眼。


    “如果不想以後趴著睡的話,就趕緊把褲子脫了,等一下它爬到你的褲襠裏,你這輩子就算完了!”


    她的話讓紀初桃忍不住笑了一下。


    想起之前阿寧為了隊友不眠不休的兩天,她覺得或許阿寧也並不是那麽冷血的人。


    隻是這個人對她自己確實非常狠。


    吳邪可過不了在阿寧麵前脫褲子那一關,直說自己處理,胖子拉了他一下,麵色如常道。


    “天真啊,要不還是咱倆相互處理吧。”


    阿寧嗤笑了一聲,倒是沒有強求,看著他倆跑去了樹幹的另一側,完全看不見人影,這才坐下來繼續處理自己胳膊上的傷口。


    紀初桃一口也沒被咬到,索性沒有閑著,四處跑來跑去,撿了一些幹樹枝。


    火光燃起,將周圍的水汽烤散。


    她打開背包,從裏麵翻出了消毒液和消炎藥。


    雨林潮濕,又多蚊蟲,如果感染了,可就麻煩了。


    橘紅色的火光給少女的臉染上一抹紅霞,她眉眼本就精致如雕琢,現在光源明明暗暗,更顯得美麗虛幻,如同神妃仙子。


    阿寧看著她,微微一晃神,想起了自己當時在西沙嗆水,被她急救的時候。


    其實她當時意識真的不清醒,差點把紀初桃當成了救她的仙女,隻是仙女的拳頭打得她胸口有點疼。


    清了清嗓子,阿寧好奇地問道。


    “桃子,你的血好像很特殊,之前雲頂天宮時,蚰蜒好像很怕你,那些屍蟞王也不追你,而且這種草蜱子什麽都咬,竟然不咬你。”


    這種情況阿寧從沒見過,覺得很特別。


    紀初桃捏著消毒水一點點倒在阿寧的胳膊上,也沒有隱瞞,直接說出了張起靈告訴她的借口。


    “我曾經誤打誤撞吃過一塊年份很高的麒麟竭,這種東西吃下去會百蟲不侵,所以血有些驅蟲的效果。”


    她說的也不是假話,因為在魯王宮時,她的確是吃過一塊灰撲撲、入口即化的“鐵塊”。


    阿寧看起來似乎有一絲絲地羨慕,不過這種情緒隻是轉瞬即逝,並沒有什麽大波動。


    正在她還想問什麽的時候,遠處忽然響起了一聲慘叫。


    “啊!!!!”


    聽聲音,是胖子叫的,叫聲淒厲無比,好像在受刑一樣。


    兩個女孩對視一眼,兩秒後,撲哧一下都笑出了聲。


    胖子和吳邪的叫喊在森林裏聽著極其慘烈,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雨勢都小了下來。


    他們兩個人互相攙扶著,手和腿都軟了,屁股也不自然地撅著。


    坐下時還痛呼一聲,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雨還沒停,但明顯比剛剛減弱了好幾倍,有了火源,周圍靠近的蟲子也少了。


    “小三爺,怎麽樣啊?”潘子笑著問了一聲。


    他和阿寧都隻有胳膊被咬了,處理起來不費事,消毒過後包紮就可以。


    本來想去幫小三爺處理,但被紀小姐攔了下來,估計也是怕小三爺丟臉。


    吳邪聞言,隻能尷尬地笑笑,手偷偷捂著自己的屁股。


    “沒事,我們倆總算沒給咬漏。”


    “你們還好吧?”


    紀初桃一點事沒有,淋濕的頭發也被篝火烘了個半幹,披在身後,雪白的小臉仙氣四溢。


    看著不像來盜墓的,反而如同過來度假一樣。


    看小天仙兒一點狼狽模樣都沒有,胖子十分羨慕。


    “這時候就顯示出小天仙兒和小哥的好了,這兩口子自帶驅蟲體質,別說區區草蜱子,連屍蹩王都怕他們。”


    他說話的時候,出去采草藥的張起靈也回來了。


    他出去時恰好趕上雨最大的時候,防水的外套也完全濕了,水順著額前的碎發落在臉上,少見的有些狼狽。


    張起靈的出現立刻收走了紀初桃全部的注意力,她沒有回胖子的話,而是跑到張起靈麵前,給他的外套脫了下來。


    張起靈也不掙紮,順從地抬手任她動作,再一把把手中的草藥扔進火堆裏。


    擦幹淨自己手上的雨水後,才去牽她的手一同坐下。


    濕透的外套被放在篝火前的架子上烘烤。


    “哎,天真啊,你和我都是苦命人啊。”


    胖子忽然怪裏怪氣地說道。


    “你看看人家小哥,雖然是個啞巴吧,但武力值和出場費都忒高,還有這麽漂亮性感的女朋友。”


    “漂亮性感就算了,還有錢,還體貼,我真是羨慕嫉妒恨啊!”


    胖子想仰天長嘯,身上蟲子沒了,舒服下來後,他就忍不住嘴貧。


    不過這話一點都不假,是他的肺腑之言!


    其實吳邪也有一點羨慕,他從前也會幻想自己另一半是什麽樣,不過馬屁還是要拍一拍的。


    他用手肘懟了一下胖子,笑道。


    “小桃子的優秀我們是有目共睹的好不好,用你說。”


    見這倆人拿自己開涮,紀初桃也沒有生氣,拿著自己剛烘幹的小手帕給張起靈擦頭發。


    這是她認識張起靈以後養成的小愛好。


    每次給他擦汗或者擦頭發,張起靈都特別聽話,會彎著腰把臉湊過來,任她摸著他的臉和發絲。


    阿寧看了他們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後又正色道。


    “咱們不能掉以輕心,小看了這草蜱子,之前我在非洲做項目的時候,親眼看到一頭長頸鹿死在這東西手裏,屍體上還掛滿了血瘤子,特別恐怖。”


    草蜱子和螞蝗不相上下,這種東西吸血量是自身體積的數倍,而且能一直吸血兩三天。


    如果量足夠多,可以直接把人吸成人幹!


    “好家夥,原來這草蜱子還是非洲來的啊,那它比那人麵鳥還能跑呢!”


    胖子驚奇鬼叫。


    紀初桃唇角翹了一下,把壓縮餅幹放到張起靈的手心。


    最近他們隻能吃這些東西,還有些罐頭和自熱米飯,在沒遇到三爺之前,有的吃就不錯了。


    張起靈不挑食,默默地將餅幹送進嘴裏。


    一夥人靜靜地坐在火堆旁邊。


    夜色將雨林完全籠罩,雨聲靜謐,帶著濃重的水汽。


    泥土和雨水的味道混雜在一起,以及專屬樹木的木香,如果忽視周遭的危險環境,這樣野營的地方倒是令人挺舒適的。


    “咱們今晚就在這紮營吧,桃子選的地方好,雨落不下來,正好能多休息補充一下體力。”


    阿寧提議道。


    其他人自然也沒意見,他們已經從白天走到晚上,就算不說,但身體早已經支撐不住。


    各自找好地方鋪下防水布和睡袋,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緩解著疲憊的身體。


    自從知道紀初桃身體的秘密,張起靈就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還一直牽著她的手,睡覺的時候也不例外。


    此刻紀初桃就靠著他,睡的十分安穩。


    小臉依舊雪白,看不出一點疲憊下的衰敗,反而姿容豔麗,美貌灼人。


    張起靈看著她的睡顏,忽然想起了青銅門裏的幾個月。


    那幾個月,她又是怎麽過的呢?


    就日日夜夜清醒著,一天都沒休息過嗎?


    他抿著唇,眸色複雜幽深,攬著女孩的手微微收緊,而後逐漸閉上了眼睛。


    一夜過半,大雨才停了下來。


    潘子沒有休息,靠在樹上守夜。


    雨停了以後,紀初桃和張起靈就醒了,其他人還睡的很熟。


    見他們倆都把刀背上,潘子疑惑地小聲問道。


    “紀小姐,你和小哥是?”


    少女指了下不遠處他們待過的那棵樹,低聲解釋。


    “那上麵有東西,我們過去探查一下。”


    昨天晚上他們待的那棵樹上布滿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草蜱子,張起靈在那邊觀察了一會,發現那些草蜱子都是從藤蔓縫隙裏被雨衝下來的。


    他直接翻身上去,踩到了上麵一層的樹上。


    就在藤蔓形成的遮蓋的上麵,被青苔植物覆蓋的表麵底下,裹著一團腐爛的皮毛裹住的動物殘骸。


    是一條大樹蟒。


    蛇骨肚子裏麵有東西,下著大雨不好挖掘,現在雨停了,剛好能看看蛇肚子裏麵裝了什麽玩意。


    潘子了然地點點頭,叮囑他們萬事小心。


    兩人都不怕蟲蟻,所以爬到樹上,找到那巨蛇骸骨時,直接上手進去摸索。


    那大蛇已經死了很久,身上爛的坑坑窪窪,全部是洞。


    藤蔓已經長入它的體內,糾纏在它的骨頭裏,將殘骸和樹緊緊地纏繞在一起。


    紀初桃有些嫌棄,不過也知道現在不是在乎這些的時候,便直接將手從孔洞中伸了進去。


    摸了兩把,摸出一把老式手電筒,就是六七十年代,那種裝著大塊電池的手電。


    放到現在,也算是個老古董了。


    不過手電的出現,也意味著這裏確實有人到訪過,他們並不是第二批來到這裏的人。


    蛇骨已經爛的差不多了,很多都是臭泥,紀初桃還想再伸手探進去時,就被張起靈阻止。


    “我來。”


    男人的手比她大了不少,一雙長指探進蛇洞裏,很快又摸索出一個彈夾。


    不等他們兩個研究,吳邪和胖子他們也跟著爬了上來。


    “你們兩口子怎麽老是不聲不響的,這髒活咱們一起幹啊!”


    胖子出聲調侃,一點也不猶豫地挽起了袖子。


    “你說說你們,這種精細活得加上我胖爺,看我的。”


    剛剛紀初桃已經往蛇骨裏麵滴了血,草蜱子一掃而空,不然就胖子這樣,指定還要被咬。


    “是啊小桃子,我們也能幫忙的。”


    吳邪也插嘴道。


    他看了一眼麵色如常的張起靈和紀初桃,眼中情緒有些複雜。


    閑聊的時候定主卓瑪曾經說過,小哥的世界裏一直隻有他自己,所以他根本也沒有必要表露任何的東西。


    但吳邪卻覺得小桃子更甚一籌。


    她看著溫和、柔軟好相處,似乎和誰都能聊得來,但實際上,能真正走進她眼裏和心裏的人並不多。


    便如同鏡花水月,看得見、摸不到。


    還好他們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吳邪收起心思,也開始認真幫忙清理蛇骨。


    大家一起連挖帶摸,好半天才清理出小半條蛇骨,吳邪肚子還有傷,撐不住便靠在一邊休息,剩下的人又繼續清理。


    直到天朦朦亮,他們才停下動作。


    還沒等休息,一邊休息的吳邪忽然開始劇烈掙紮起來,一邊掙紮還一邊解皮帶,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麽。


    胖子一把扯住他,拍拍他的臉。


    “醒醒,醒醒,你他娘的做什麽夢呢?”


    阿寧也過去,想把吳邪叫起來,她剛湊近,這人就猛地坐了起來,一頭撞在了她的胸口,差點把她撞翻到樹下去。


    吳邪條件反射地抓住了阿寧的手,看清她的臉,眼底還閃過一絲驚恐。


    鬧劇很短,幾乎就在一瞬間,紀初桃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就見吳邪觸電似的放開了阿寧。


    雨又開始下了起來,淅淅瀝瀝的,好像雲層被戳了洞。


    見所有人都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吳邪尷尬地笑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沒有解釋自己做了噩夢。


    他湊過去,準備繼續幫忙。


    “怎麽樣,有什麽發現嗎?”


    潘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礦燈往骨骸裏麵照去。


    “這蛇吞了的屍體,我們沒辦法弄出來,小三爺,你看看那是什麽。”


    順著礦燈的光往下看去,吳邪就看到了蛇骨的深處,藤蔓糾結的地方,有一捆類似於雞腿的東西,上麵布滿了黑色的鏽殼。


    竟然是三顆綁起來的老式手【榴】彈!


    “怎麽還有手榴彈,裘德考的人怎麽可能有軍備?”


    他沒細想,剛剛夢境裏的內容直接脫口而出。


    胖子看了他一眼,更覺莫名其妙。


    “沒人說這是裘德考的人啊。”


    吳邪噎了一下,但很快就舒了口氣,解釋道。


    “我剛剛做夢,夢到了這是裘德考的人。”


    “既然不是裘德考的人,那這屍體到底是誰的,總不會是當年文錦的隊伍吧?”


    潘子搖了搖頭,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


    “應該不是,我記得93年的時候有一批搞民族主義分裂的反動武裝逃到了柴達木,這個屍體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個。”


    “小三爺你看,這個東西保存的還很好。”


    油紙包打開,裏麵是一把77式手槍,還有一匣64口徑子彈。


    十幾年,這東西都沒有被腐蝕,潘子試了下,都還能用。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雨林裏,也算是多了一個保障。


    他們挑了一些還能使用的東西,就趁著雨小的時候返回了昨晚紮營的營地,準備休息一會再繼續趕路。


    潘子重新把篝火升起。


    他年紀大了,不敢在潮濕的雨林裏睡覺,否則醒來肯定腰酸腿疼。


    吳邪剛剛做了噩夢,現在有點抗拒再睡,便和潘子在一旁放哨。


    忙活了幾個小時,紀初桃也有些疲憊,她洗幹淨手,窩回張起靈懷裏。


    風聲雨聲在雨林中響起,耳邊還有其他人聊天的聲音,很快她就又睡著了。


    朦朧之中,一股森森涼意從她的脊梁升起,直直鑽入大腦。


    少女整個人一顫,瞬間清醒。


    她的動作有些大,讓本來攬著她的張起靈也睜開了眼。


    “怎麽了?”


    他握住紀初桃的手,低聲問道,黑眸認真地看著她。


    紀初桃說不上來那是什麽感覺,就是忽然心裏一陣恐慌,好像察覺到有什麽東西到了他們附近。


    搖搖頭,目光不經意向上一瞥,瞬間凝滯。


    “張起靈,看上麵。”


    她的聲音微弱,像是怕驚動了什麽東西。


    順著少女纖白手指指向的位置,張起靈抬起頭,發現頭頂的樹冠正在輕輕顫動。


    一條褐金色的巨蟒,正在從相鄰的一棵樹上蛇行向他們這棵樹盤繞過來。


    蟒蛇距離他們還有十幾米,蛇身在朦朧的清光中投射一道粗壯的長影。


    兩人悄聲後退,腳步輕的無聲。


    吳邪和潘子守夜,聊了不少當年潘子在越南當兵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他又睡著了,半夢半醒之中,他感覺有人在搖他。


    不等吳邪推開,他的嘴忽然被一隻柔軟冰涼的小手給捂住了,鼻尖充斥著這人手上的香味。


    吳邪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剛想說話就感覺捂在他口鼻上的手力氣大了一些。


    他快窒息了!


    “閉嘴,別出聲,看上麵。”


    是小桃子!


    吳邪安靜下來,隨著紀初桃的話向上看去,等看清了上麵的東西後,他驀然瞪大了眼睛。


    頭頂的樹冠上,一條粗壯無比的蟒蛇正在緩緩向下盤旋。


    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麵的雨已經停了,陽光灑下,蛇的鱗片在陽光的反射下呈現出一種金褐色的光澤,好像整條蛇都被鎦過金一樣。


    巨大的蛇頭掛到樹枝的下麵,看了看他們,黃色怨毒的蛇眼讓人極端的不舒服。


    那蛇身十幾米長,吞下一個人連幾秒鍾都不要。


    “看著它的眼睛,後退。”


    紀初桃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但在這種情況下,吳邪聽得極為清晰。


    熱帶雨林是蟒蛇的故鄉,古怪的事情多了,一條大蟒蛇還不能讓他們驚恐地大喊大叫。


    潘子也見過世麵,出奇地冷靜。


    紀初桃放開鉗著吳邪嘴巴的手,另一隻手握上背後的刀柄。


    他們慢慢往後退去,眼睛還死死盯著那條巨蟒。


    阿寧輕輕搖著胖子的身體,想把他喚醒。


    五人一蟒僵持著。


    張起靈的黑金古刀橫在腰後麵,另一隻手上匕首反握著,黑眸一眨不眨地盯著蛇眼。


    很快,他們就退回了營地邊上,手也搭在了背包袋子上。


    這時,一聲呼嚕聲在四周極度安靜的情況下發了出來,而且還拉了一個長鼻音。


    那是還在熟睡的胖子,等阿寧去捂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原本已經往回爬的蟒蛇忽然又把頭探了出來,蛇身已經弓成了u型,一看就知道要攻擊了。


    巨蟒從樹上盤旋而下,飛速向他們衝了過來。


    “快跑!”潘子大喊了一聲。


    阿寧也顧不得其他,直接一巴掌把胖子打醒,飛快地拉著他抓起背包就跑。


    好在陽光已經出來,不用拿礦燈就能分辨方向,他們順著雨林的樹縫裏跑,想把巨蟒卡在狹窄的縫隙裏。


    後麵的金褐色巨蟒緊追不舍,龐大的身軀帶起周圍的枯葉和泥土,像是平地卷起了一股旋風,極其恐怖。


    蛇身狂舞,看上去竟然像飛了起來一樣。


    紀初桃和張起靈跑地飛快,好像完全不知道累一樣。


    但吳邪猛然跑了那麽長時間,又往後瞧了一眼,腿一軟,直接撲倒在泥水裏。


    “小三爺!”潘子趕緊去扶他。


    僅僅這兩秒,那條金色巨蟒就到了他們麵前,直立起的身子比大樹還要粗、還要高。


    “快!蛇來了!”阿寧大喊了一聲。


    前麵的兩人聽到,趕緊回過頭去看,接著從兩邊穿過去,回到了最後麵。


    巨蟒和他們相互對視,下一秒,張開血盆大口向張起靈咬來。


    他立刻抽出黑金古刀,身子微彎,極速向前跑了幾步,一刀砍在巨蟒的蛇身上。


    巨蟒吃痛,直起身子更加憤怒,蛇尾瘋狂搖晃,把幾棵小樹直接攔腰拍斷。


    張起靈想再上去攻擊,卻被蛇尾狠狠打中肩膀,在空中翻轉一圈,黑金古刀撐在地麵上才沒摔倒。


    右肩瞬間一軟,痛感密集。


    “快走!”張起靈衝他們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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