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被炭火烘烤得很溫暖。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木炭味道,和紀家老宅從前蔓延每一處的清木沉香完全不同。


    紀初桃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大概是一種人間煙火的味道。


    她從沒有做過自己燃炭生火這種事,動作略顯笨拙,差點被爐子的鐵片燙到手。


    把鐵鉤放好,紀初桃又把小屋收拾了一遍。


    她今天沒有什麽東西要忙,股市幾支線也不急著收,索性就在小院裏待著。


    等屋裏煥發一新的時候,她額頭上也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張起靈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溫暖又充滿生活氣息的家。


    他愣了一下,眼中的淡漠一瞬間似乎淺淡了一些。


    看到突然出現的人,紀初桃十分驚奇。


    她本以為張起靈今天也要晚上才能回來,沒想到才上午十點多,他就風塵仆仆的回到了小院。


    “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呀?”


    紀初桃坐在床邊,疑惑地看著他。


    張起靈背上背著黑金古刀,把手裏的背包放在桌麵上,幽深的黑眸靜靜望著床上嬌美異常的姑娘。


    想到那個的邀請,他猶豫了片刻,桌下的手默默攥緊成拳。


    “過幾天我要去夾喇嘛。”


    夾喇嘛?


    紀初桃又遇到了語言壁壘,不過跟他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她早就習慣了。


    “什麽是夾喇嘛呀?”


    張起靈知道她對這些事一竅不通,也很耐心的跟她解釋。


    “組團下墓。”


    “你是說你要去下墓?”


    紀初桃一下子站了起來。


    因為吃驚,她的聲音微微有些拔高,說完又想起這是犯法的事,雪白的手指捂住了自己的嘴。


    大門沒關,她小跑過去關緊,又把屋門牢牢關嚴。


    做完一切以後,她才走到小哥的身邊坐下,一雙泛著波光的桃花眼直直地盯著他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眸。


    “嗯。”


    小哥輕輕應了一聲。


    紀初桃臉色微變,咬了咬嘴唇,潔白貝齒在唇瓣上留下了一點牙印。


    “去哪裏?”


    張起靈垂眸,握緊的手又鬆開。


    “山東。”


    如今在這個世界待了快一個月、已經初步了解這個國家的紀初桃當然知道山東在哪裏。


    理智告訴她,她不應該在身份還沒有安全下來前,去和張起靈趟這渾水。


    但紀初桃直覺,她不能和張起靈分開。


    “我也要跟你一起去,你答應過我的。”


    少女雪白的手緊緊握成拳,因為用力,骨節處微微充血,張起靈垂眸便能瞧見。


    他疑惑,也不明白是為什麽。


    他做的事情很危險,本就不應該讓紀初桃牽扯進來。


    可聽到她柔和卻忐忑的聲音,似乎很怕自己不管她,張起靈心中原本恒久不變的天平,忽然傾斜了一下。


    “嗯,所以我回來告訴你。”


    他的聲音低沉清淡,好像沒有附帶任何情緒,但說出的話卻讓少女慌亂頓消。


    聽到他原本就準備帶上自己,紀初桃一下就開心了。


    興高采烈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去度假,而不是去一個險象叢生的古墓。


    “那我收拾一下東西,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五天後。”


    張起靈頓了一下,接著又說。


    “支鍋的是吳三爺,他開車去,還會有幾個他的人。”


    饒是紀初桃再沒有經驗,從小哥的話中她也能判斷出支鍋的意思。


    況且為了跟緊張起靈,她其實通過不少渠道打探過這些地下工作者的消息。


    “是吳三爺的隊伍?”


    既然是去三爺那,那大概應該是他組建的隊伍。


    果然,張起靈回了個“嗯”字。


    紀初桃點點頭,那天他們去吳三爺家時,她就覺得那位三爺不是普通人。


    如今他來帶隊,恐怕也是有些大本事的。


    紀初桃沒耽擱時間,確定自己也能去後,她便開始準備起來。


    想到衣櫃裏自己的衣服都是淺色的,她晃著張起靈的胳膊,語氣討好地讓他陪著自己去買些新的。


    這麽多天,小哥對她一直都是十二分的耐心,也沒拒絕,直接跟她去了商場。


    出租車上,兩人並排坐在後座。


    看著少女嬌豔的小臉緊緊貼在自己的肩頭,張起靈不知心裏是什麽感覺。


    他微微斂下黑眸,認真地看了一會兒。


    隨即,又轉頭看向窗外。


    這樣也好。


    他會護著紀初桃走完這一趟。


    或許等出來以後她就會知難而退,明白他的生活並不適合她。


    他應該還是一個人。


    車窗外的天空一片蔚藍,張起靈抬頭看著,卻找不到任何能證明他存在的一朵雲。


    ……


    五天後,紀初桃準備好自己的小背包,換上一套黑色的棉質衝鋒衣。


    衣服和張起靈身上的有些相像,同樣的黑色牛仔褲貼著小腿,顯得她身子骨越發纖細。


    兩人像是兩個要外出遊玩的背包客,坐車來到了吳三爺家。


    小樓的大門口停著一輛黑色麵包車,幾個男人站在車外正聊著什麽。


    張起靈率先下車,幾個男人中一個俊秀的年輕人馬上就認了出來。


    這是那天來三叔店裏買了龍脊背的那個人!


    不過他下車以後,並沒有朝他們走來,而是站在車門旁邊,接過了兩個背包。


    三叔眸光一閃,臉上表情沒什麽改變,仍舊和手下人說說笑笑。


    其他三個人卻是有些好奇,三爺\/三叔卻是說了還有人要來,難道一下來兩個人?


    這時,車門裏突然伸出了一條纖細修長的腿,那腿又長又直,穿著黑色的牛仔褲,腳踩一雙高幫皮靴。


    仔細看去,是和那小哥相差無幾的款式。


    接著一張嬌美無瑕的臉蛋直接暴露在幾人的眼中,黑色的衝鋒衣稍微有些大,看起來像極偷穿了男朋友的外套,襯得她臉蛋更加小巧。


    黑色的長發高高地紮起了一個馬尾,尖尖的下巴露在拉鏈外麵,一副絕色無雙的天仙兒模樣。


    美則美矣。


    但此時除了吳邪,另外兩個人都沒有心情欣賞她的美貌。


    這人明知道他們是去淘沙的,怎麽還把女朋友帶來了?


    這也太不嚴肅了吧!


    除了吳三爺和吳邪外,兩個夥計都在心裏紛紛開始吐槽。


    尤其是其中一個一身肌肉的胖子,臉色更加不屑。


    “三爺,這人下鬥還要帶著個嬌滴滴的天仙兒,萬一這天仙兒出現了什麽問題,那我們是下還是不下?”


    胖子說的話很不中聽,本來連情緒毫無波動的張起靈都看了他一眼,臉色十分冷淡。


    “阿奎,說什麽呢!”


    三叔立馬喝住了他,接著走到張起靈麵前,誠懇地道了個歉。


    “小哥,手下人不懂事,別放在心上。”


    “不過咱們這一趟走的是什麽地方,你應該知道,怎麽把小紀姑娘也一起帶來了?我怕她會有危險。”


    三叔的話說的實在,又非常現實。


    紀初桃挽著張起靈的手臂,黛眉一擰,臉色微變。


    她年紀小,三爺這話又並非譏諷。


    但她不太想別人誤會張起靈,鬆開他的手臂想解釋。


    但話還沒說出口,便被他輕輕往身後一帶製止了。


    “我會保護她的。”


    張起靈冷淡道。


    他這話便是打了保票,意思是不會讓女孩拖累他們。


    一旦發生什麽事情,他會負責。


    紀初桃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麽,跟著他上了麵包車。


    麵包車是改裝過的,裏麵的座位變成了兩麵直角座位。


    那個臉上帶疤的男人坐在副駕駛,張起靈和紀初桃坐在正位後座,而俊秀的年輕男人和那個大奎坐在側位座。


    一路上,他們走走停停,像一夥自駕出去旅行的背包客。


    偶爾路過幾個鄉下農莊時會停下車,由三爺買單,吃個農家飯。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山東臨沂,臨沂市古時候魯國的所在。


    之所以來這,也是因為三爺分析出來的戰國帛書中,地圖所指的大墓就是魯國一位貴族。


    三爺對比過古魯國和齊國範圍內的所有地形,將主要的目標定在了臨沂沂蒙兩山中的蒙山,隻是更確切的位置,他也還沒有推測出來。


    這些消息也是紀初桃昏昏沉沉中,在車上聽到的他們的閑聊。


    期間三爺還買了幾張旅遊地圖觀測,隻是都沒有什麽發現。


    他們要找的地方,恐怕要在大山的更裏麵。


    舟車勞頓了兩天,紀初桃前前後後吐了不知多少次。


    山裏路途顛簸,他們的車開到山腳地下就沒辦法再上山,隻能轉坐當地的土巴士。


    一直坐到山東瓜子廟再往西四十多公裏的地方,再換成土摩托往小路裏走。


    等土摩托都走不了以後,交通設備換成了牛車。


    幾經輾轉,直到坐上牛車時,紀初桃胸腔翻湧的惡心感才逐漸安穩下來。


    此時她小臉煞白地靠在張起靈肩頭,眼角泛著紅。


    連沿途秀麗的景色都沒有心思欣賞,虛弱的不行。


    吳邪看著她有些不忍。


    這麽漂亮、天仙一樣的女孩子就跟著他們一路奔波,路上連飯都沒怎麽吃。


    那個悶油瓶也是,怎麽一點都不關心他女朋友!


    想著,吳邪從兜裏掏出了一塊糖,伸手遞過去。


    “紀初桃,給你。”


    幾天下來,除了張起靈,他們基本上都已經知道了對方姓甚名誰。


    臉上帶疤的男人叫潘子,是個退伍軍人。


    滿身肌肉的胖子叫阿奎,和潘子一樣,都是一直跟著三叔混的老淘沙人。


    俊秀的年輕男人叫吳邪,是三爺的侄子,也是西泠印社裏一個古董鋪子的小老板。


    他姓吳,鋪子就叫吳山居。


    “謝謝你啊吳邪。”


    紀初桃就坐在吳邪和三爺對麵。


    盤山土路坑坑窪窪,牛車緩慢地在上行走,其他人都麵色如常。


    隻有她身嬌肉貴,被顛地屁股隱隱作痛,完全沒力氣去接吳邪的糖,隻能扯扯張起靈的袖口。


    小哥伸手接過糖,放到少女攤開的雪白手心裏。


    一入口,那酸甜異常的味道直衝顱頂。


    頓時讓紀初桃從昏沉中清醒過來,眼皮瞬間變輕了不少,她睜眼看了下四周。


    明明是冬末,山上的樹卻依舊不改翠綠。


    少女驚奇地眨了眨眼,張起靈垂眸看她,吃了那糖以後,狀態似乎好了不少。


    隨後眼神從她指尖的糖紙飄過。


    有了酸味的刺激,沒過多久,紀初桃就恢複了神清氣爽的模樣,看著和來時那副嬌豔欲滴的嬌花模樣相差無幾。


    吳邪見狀,也放下心來。


    讓他一個大老爺們看著嗎那麽漂亮的小姑娘像要枯萎似的,真是受不了!


    還好他兜裏剩最後一顆糖。


    趕牛車的是一個年紀約莫六十的老頭子,聽說是三叔特意找的過山向導。


    牛車走得慢,等他們從牛車下來的時候,周圍的景色已經是山連著山。


    前後左右除了望不見頭的丘陵之外,沒有任何現代化的東西。


    紀初桃忍不住抱緊了張起靈的胳膊。


    這地方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如果這時候有人想打他們這夥人的主意,恐怕大家都得折在這兒。


    正在吳邪他們都以為到地方的時候,前麵忽然跑來了一隻狗。


    三叔此刻的臉色還算平穩,不過看到那狗的時候,他拍了拍向導的肩膀。


    “老爺子,下一程咱騎這狗嗎?恐怕這狗夠嗆啊。”


    他的語氣調侃,顯然是在開玩笑,引得趕牛車那老爺子大笑。


    “咋能騎狗呢,這狗是用來報信的!”


    他說著還拍了拍狗頭。


    “這最後一程已經什麽車都沒有咧,得坐船,這大黑狗可是能把船帶來的。”


    老爺子一甩鞭子,將牛車往一斜坡底下趕,眾人的背包都在車上,隻能跟著一同過去。


    北方的丘陵和南方的不同,北方丘陵海拔很高,因為常年累月沒有人類活動,灌木植被豐茂,地下蓋著一層很厚的腐蝕土,土都是黑的。


    一不留神,一腳踩下去都可能會沒到膝蓋。


    三爺讓他們折了樹枝當拐杖,一邊探路一邊走。


    倒是紀初桃,隻是漫不經心地趕路,腳下卻是十分穩健,沒有一腳是踩虛的,全部都落在了實土上。


    直到幾人下了山坡,麵前出現了一條碧綠的山溪,大概有五六條船那麽寬。


    墨綠色的溪水看不出深淺,除了他們站的位置是一塊平坦的山岩以外,周圍其他地方都是高聳的峭壁,上麵樹冠如蔭,遮天蔽日。


    三爺就走在牛車後麵,問那老頭。


    “這狗,還會遊泳?”


    “會啊,遊地還可好咧。”


    老爺子看著那隻狗,用老煙槍敲了敲狗的腦袋。


    “驢蛋蛋,去遊一個看看。”


    似是能聽懂人話,那條狗竟然真的跳到河裏遊了一圈,上岸後還甩了甩身上的水,趴在地上吐著舌頭。


    紀初桃對這並不奇怪,二十年後還有很多狗能做算術呢,遊個泳算什麽。


    但是微風吹過以後,她吸了吸鼻子,好像聞到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讓人不適。


    她貼著張起靈,兩人離他們幾個人有些遠。


    朦朦朧朧的談話聲順著涼風斷斷續續傳到紀初桃的耳朵裏。


    “我們這邊啊,就那麽一個船工,這裏的山神爺隻賣他一個人的麵子,他厲害得咧,什麽時候起來就什麽時候開工,有時候一天都不開工,能把人急死咧。”


    “沒辦法,十裏八村的,就他這麽一個船家,其他人都不敢來這山洞洞,危險地很哩。”


    他們麵前是一汪無邊的長河,遠處便是煙霧籠罩的翠山,看起來充滿神秘和危險。


    少女望著那碧綠色的溪水,向來表情豐富的臉此時平靜如水,沒有什麽波動。


    張起靈垂眸看她,聲音低沉。


    “害怕了?”


    他突然的詢問讓紀初桃回過神,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麽以後,紀初桃搖了搖頭,對著小哥微微一笑。


    “有你在,我不怕。”


    雖然她有種莫名的預感,接下來他們的旅程未必會一帆平靜。


    張起靈又看了她一眼,眸光有些複雜,壓下心頭那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轉頭看向對麵的峭壁。


    聽老頭說起山洞洞,三爺馬上打開地圖,發現地圖上還真有一個河洞。


    盜墓一行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領,三爺的看家本領更雜。


    但他知道,凡是伴有傳說的地方,恐怕都有不為人知的大墓。


    什麽山神爺、吃人洞,在三爺看來,都隻是大墓的象征。


    “老爺子,你說的山洞是怎麽回事,來給我們講講成不。”


    一聽有故事聽,吳邪也來了興致,拖著大奎走到三叔那邊。


    本來他還想叫上紀初桃的,但那天仙兒和那悶油瓶倆人站在一邊親熱,他可不想當電燈泡。


    山裏人不常見外鄉人,見他們有興致,老頭也有意擺弄。


    見天色還早,他抽了口煙就開始講起來。


    原來在村子還沒有的時候,那山洞洞就已經出現了,誰也不知道這山洞兩頭是通的。


    因為這洞十分詭異,不過這麽多年,也不是沒有膽兒大的進去過,但隻要進去的人便再也沒有出來。


    久而久之,村裏人都傳這是吃人洞,裏麵有蛇精,在水裏打了暗樁。


    “後來啊,外鄉來了一個賣貨郎,以前是賣胭脂的,後來為了討生活到了我們這邊,說著一口湘西口音。”


    “不過也怪得很,明明是吃人的山洞洞,那個賣貨郎卻撐著船毫發無損地從裏麵穿了過來,就好像洞認人了一樣。”


    說到這,老頭咂吧著嘴,搖了搖頭。


    他說的是幾百年流傳的傳說,不知道真假,但這個吃人的山洞卻是為真,他們村裏的人都不走水路,都走另一條更安全些的山路。


    “前段時間大雪封山,現在雪化了,山上的石頭都掉了下來,沒辦法隻能帶你們走這條水路,不過別擔心,這個船家也是有本事的,和那賣貨郎一樣,都能安全地過去那個山洞洞。”


    三爺聽老頭說的話入了神,似乎聯想到了什麽,他拍拍手,招呼著驢蛋蛋過去。


    大黑狗非常聽話,屁顛屁顛地就跑到了三爺身邊。


    紀初桃遠遠地看著,發現三爺抱起那狗的兩條前腿,臉也湊了上去,似乎在聞它身上的氣味。


    隨後,臉色瞬間一變。


    “我的姥姥,竟然真是這種味道!”


    連她都聽見了三爺震驚的聲音,那張起靈更不必說。


    原本望著山那邊的男人收回了目光,落在不遠的那群人身上,剛好看見吳邪被狗身上的味道嗆的直咳嗽。


    “這死狗,怎麽這麽臭!”


    吳邪惡心的直咧嘴。


    因為他的動作,紀初桃也抓緊了張起靈的胳膊。


    明明隔了老遠,她的眼睛卻好像開了倍鏡一樣,看到那大黑狗張開的嘴裏不斷滴落泛黃的涎水,帶著腥臭被微風裹挾著吹到他們這邊。


    一股怪異的惡心感從胸腔中翻湧升騰。


    紀初桃趕緊轉身,把小臉埋在小哥的胸膛上,深深地做了幾個呼吸,汲取著他身上清冷的味道。


    感受到她的顫抖,張起靈並沒有推開,而是抬起右手輕輕拍了拍她纖薄的脊背。


    “這狗小時候是吃死人肉長大的。”


    三爺的臉色沉了下來,皺著眉看著那狗,對他們說道。


    “把家夥都帶上,前麵那山洞恐怕是個屍洞,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紀初桃剛剛被黃狗惡心到,此刻眼尾還是一片紅。


    聽到三爺說起什麽屍洞,從沒聽說過這種事情的她瞬間被吸引了注意。


    平複下來時,剛好聽到吳邪開口問道。


    “三叔,你說的屍洞是什麽東西啊?”


    少女還抓著小哥胸口的衣服,衝鋒衣的布料密實,沒有產生一點褶皺。


    但那雙雪白的纖纖玉手,和黑色的衣料形成鮮明的對比。


    “凡是屍洞的地方必有屠殺,這個是肯定的,古時候要過這種洞,都是一排死人一排活人一起過的,要是單單活人活物過去,那進去就出不來。”


    三爺手一攤,繼續說道。


    ”不過,聽說湘西那一代有個地方的人從小就喂小孩子吃死人肉,把屍氣堆積在身體裏,到了長大後,就和死人沒什麽兩樣,連鬼都看不到他。”


    說到最後,三叔又看向了向導老頭。


    “老爺子,你那船工祖上是不是湘西過來的?”


    老爺子聽罷,臉色有些變換,但還是搖搖頭。


    “不曉得哦,那是他太爺爺時候的事情了,都不是一個朝代的人。”


    接著望了望天,馬上叫黑狗把船領過來。


    黑狗嗚咽一聲,跳進水裏便往山後麵遊去。


    沒等船回來,紀初桃趕緊拉了拉張起靈的衣擺,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輕聲道。


    “那個老頭在說謊。”


    剛剛三爺說起屍洞和死人肉時,他們的那個向導老頭表情有一瞬間的變化。


    雖然非常迅速,但看著那麵的紀初桃敏銳地發現了。


    而等三爺問起來時,他又十分快速地轉移了話題。


    紀初桃從小和爺爺外公見過各色各樣的人,大部分人有沒有說謊,她一眼都能看出來,那老頭不自然的神色顯然就是有些貓膩。


    “我們的背包裏有很多緊急藥品,不能丟在這,要不還是隨身帶著吧。”


    少女有些擔憂地說道。


    張起靈沒想到她的感覺竟然會這麽敏銳。


    正好他也想把背包拿回來,便直接點點頭,走過去從牛車上找到兩人的背包,全部背在自己的背上。


    沉默了一會兒,他頭一次主動握住了紀初桃纖細的手腕,眉眼認真。


    “一會過山洞,要跟著我,不能離開半步。”


    少女微愣,水潤的眸光波動,隨後粲然一笑,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不會亂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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