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匙?”李敢驚訝的反問。


    薛家千裏追殺,為的是報自己擊殺薛亮之仇,這郭解為的卻是一把鎖匙?


    “嗯,”郭解感覺到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於是傲慢無比的點頭,重複著剛才的說話:


    “交出秘匙,留你全屍。”


    全屍?李敢內心冷笑,他是一個熱血軍人,見慣的是馬革裹屍,別說全屍,就算生死也無所畏懼。


    不過,他很好奇這秘匙到底是什麽,值得郭解不遠千裏而來,為此不惜撕破一代大俠的偽裝。


    心裏想著,右手不由自主的在自己的胸前摸索,手中觸及的是一塊黑黝黝的牌子,上邊雕刻著古樸的花紋。


    如果說身上最有可能是秘匙的東西就是它了。


    “可是此物?”李敢問道,腦海之中出現一道倩麗的身影。


    此物是臨行前司馬婷兒所贈,那珍而重之的樣子就知此物非凡。


    “不是。”郭解搖頭。


    不是?李敢深思片刻,把自己身上的物件一一比照,卻想不出比它更象秘匙的物件,於是,他幹脆不白費腦力,而是直接發問:“所謂秘匙,什麽特征?什麽作用?”


    “想弄明白再死?”郭解嗬嗬而笑,“可惜郭某隻是受人之托,不知詳情。”


    “哦,”李敢哈哈大笑,“原來隻是一條走狗,卻在此處耀武揚威。”


    說完連退幾步,走到了懸崖之前。


    一聽郭解的口氣,就知絕對不會放任自己活著離開,與其備受折磨而死,還不如自己跳下去更為幹脆。


    “你想怎樣?!”郭解想不到形勢攸變,自己所謂的掌控一切變成了笑話,於是在大聲怒喝聲中,身形閃動,急速向前衝去。


    “怎樣?”李敢邊笑邊退,“想我一世英雄,豈容受辱於你這賤籍之手!”


    “你敢!”郭解心急如焚,眼見李敢已退到懸崖邊上,就算使出渾身解數,也來不及把他留下。


    “呼!”


    郭解手中長劍如標槍一般,直射而出。


    此刻他顧不上李敢的生死的,就算拿到屍體,也有很大的希望找到需要的東西。


    “徒勞!”


    李敢譏諷著,身形一轉,縱身一躍,郭解的長劍“叮”的一聲釘在地上,留下的隻有一處破碎的衣角。


    “不要!”


    郭解又驚又怒,此刻的他,再也沒有半點絕世高人的模樣。


    可惜他反應再快,還是遲了半步,待衝動懸崖之時,見到的隻有一個正急速下墜的身影。


    李敢滿帶譏笑的聲音猶在半空中飄蕩,“想要秘匙?來吧,李某在下邊等你!”


    郭解呆住了,這懸崖深不見底,李敢的這麽一跳,隻怕屍骨無存。


    李敢死得倒也幹脆,但自己呢?找不到秘匙,如何向那些人交待?


    山風勁吹,冷飆飆,郭解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想著那些人的可怖手段,不由臉色鐵青。


    “隻怕要早作打算啊......”郭解幽幽一歎。


    此時的張義,感覺天都塌了,半晌才醒過神來,突然嚎叫一聲“狗賊!”身形一縱,雙臂怒張,向郭解抱去。


    敵人太強大,自己根本不是對手,他想著的,隻有同歸於盡。


    “滾!”郭解大喝。


    他本已極度不爽,豈能再容一名小卒在此放肆?於是身形一偏,右手快如閃電一般伸出,一把抓住張義的衣領,然後順手一帶,把他扔下懸崖。


    “啊!”張義發出不甘的怒吼,但隨則狂笑著高呼:“小郎,等下小仆啊......”


    山風凜洌,斜陽如血!


    ※※※


    李敢墜崖而亡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長安城,一時間,反應不一。


    他是長安城有名的美少年,再加上年紀輕輕卻有著關內侯的顯赫身份,明裏暗裏不知有多少女子把他視為夢中情人。


    所以,李敢之死,讓不少深閨少女和寂寞貴婦為之悲愴淒泣。


    驃騎將軍府,霍去病斜躺在軟榻上,左手的酒杯輕輕晃蕩,趙破奴快步從外邊走進來,焦急的問道:“將軍,李敢之事你可知曉?”


    “廢話。”霍去病揚了揚他那好看的眉毛。


    “如何是好?”趙破奴焦急的搓著雙手。


    在軍中,他與李敢的感情最好,兩人並肩戰鬥,同生共死,彼此之間已經說不清到底誰救過誰的性命更多一些。


    霍去病瞟了他一眼,不滿的說道:“為將之道,要臨山崩而麵不改色,看你惶急無措的樣子,成何體統。”


    趙破奴想不到他用軍中的一套來教訓自己,不由一愣,然後笑了笑,“屬下身為先鋒,要的是勇,將軍劍之所指,就是我奮勇殺敵的方向,李敢身為副將,才須冷靜機智。”


    “副將?嘖嘖。”霍去病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惱怒的說道:“他已是庶人!”


    趙破奴嘿嘿而笑,“庶人或者副將,隻在將軍的一念之間。”


    “哼,”霍去病陰惻惻的冷笑,“看來你很希望與他同流合汙啊?”


    趙破奴一點也不怕,“希望與他一起的,何止是屬下。”


    “一派胡言!”霍去病狠狠的罵了一句,把酒杯一亮,怒罵道:“倒酒!”


    趙破奴不以為忤,屁顛屁顛的執起酒壺,給他斟滿。


    霍去病一飲而盡,晃了晃酒杯,才緩緩的說道:“李敢墜崖之處,一片狼藉,但至今尋找不到他的屍首。”


    趙破奴精神一振,急忙插口:“如此說來,還有生還的可能?”


    “極為渺茫。”


    同一時間,前丞相薛府的書房之內卻是鴉雀無聲,半晌之後,薛澤才緩緩的放下手中的牘簡,看了垂首低眉地站在一側的兒子,滿意的說道:“冷靜、機敏才是處事之正道,你要緊記。”


    薛鋒連連點頭稱是。


    當日他拚盡全力,結果還是被雷被逃脫,再要尋找李敢,已是不見蹤跡,隻得含恨而歸,直到今日才知李敢已死。


    急匆匆的跑過來,卻被父親晾了半天。


    薛澤慢悠悠的端起茶喝了一口,才笑著問道:“你匆匆而來,可是因為李敢之事?”


    “是,李敢已死,卻不是孩兒親手所殺,因而有所疑惑。”


    “死於誰人之手倒是無妨。”薛澤輕皺眉頭,擔心的說道:“李敢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才是最讓人憂心。”


    薛鋒一驚,急忙問道:“阿耶是憂心李敢還活著嗎?”


    “是,”薛澤點頭,“李敢的勇謀兼備,是可造之才。”


    薛鋒大奇,急忙追問:“阿耶曾說李敢義氣當先,不能謀定而後動,難成大器。”


    薛澤搖頭輕歎,“勇或者謀,乃是天生,但性格卻是可以慢慢改變。”


    薛鋒瞪大了眼睛,驚呼道:“如果他還活著,那豈不是家族的大敵?”


    “是,為父早已派出黑鋒隊,必殺此人!”


    薛澤說完,慢悠悠的拿起一卷牘簡認真察看,完全是一副斯文長者的模樣,仿佛這句殺氣騰騰的說話並不是出自他之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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