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了養殖區,又看了草料區。尚雲對大家說:“我已經存儲好了下一個季度的草料,秋末,隨著秋草的收購,那些訂單草料將會進入養殖場,今冬明春羊隻的草料已經不成問題。”


    白主任聽後,非常滿意。雖然有人說尚雲當了村主任後,經常不在養殖場,建議撤職了尚雲廠長的職務,可到了養殖場看後就知道了,一切都井井有條。


    按照縣政府前期的規劃,如果養殖場在秋季不能產生分紅,就由縣政府拿出一部分錢,先墊支給托養戶分紅。


    如今聽了尚雲的解說,不但養殖場可以確保秋季按時分紅,而且還貯藏好了冬季的草料。


    作為一個在實驗中前進的養殖場,尚雲能夠帶領他的員工走到這一步,他就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廠長。


    參觀了養殖場後,白主任說道:“尚廠長,曹縣長讓我們深入懸崖洞和李家莊去考察,如果你忙就不陪我們了,我們自己去。”


    尚雲說道:“各位領導就是我的財神爺,我即使再忙,也會陪大家去看看的。”


    尚雲帶著白主任一行人往浮橋走去,昔日荒涼的浮橋兩岸熱鬧非凡,宛如鄉村的集市。


    在浮橋西麵停了三十多輛小車和五六十輛摩托車,還有四五輛三輪車。


    莊狗娃坐在停著三輪車空地前麵的一塊大石頭上,他的麵前擺滿了各種農具,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上拴著他拉來的那頭騾子。


    莊狗娃旁邊是賣酒的黃狗娃,兩個狗娃都來自於懸崖洞,在男女感情上,都有點癡。


    莊狗娃看上了黃狗娃的族妹黃小丫,有空就往黃小丫家跑,又是送鐮刀,又是送鋤頭,隔三差五還會送一把廚刀。


    黃小丫討厭莊狗娃,更討厭莊狗娃跑到她家送那些鐵農具,莊狗娃送來鐮刀,她就扔鐮刀,送來鋤頭,她就扔鋤頭,送來廚刀,她就扔廚刀。


    莊狗娃送得勤,黃小丫扔得快。莊狗娃不理解,這女人的心怎麽比鐵還難融化。


    即使是一片生鐵,莊狗娃和他爹莊八斤也能打出刃來,要個啥樣子就能打出個啥樣子。這女人的心,比鐵還難打呀。


    莊狗娃苦惱,一天早晨拉著騾子經過浮橋,去外村的集市賣鐵貨時,看見黃狗娃站在浮橋對麵在唱山歌。


    莊狗娃不理解,大清早的,太陽還沒有出來,這個黃狗娃為啥要跑到浮橋對麵唱山歌。說好聽點叫唱山歌,說不好聽點,就是喊勾搭勾搭的那些話話。


    對麵的批發門市部就是自己兩個妹妹在站門市,這個黃狗娃是不是對自己兩個妹妹有那個意思。


    莊狗娃來到批發門市部門口,發現門還緊鎖著,杏子妹妹家的大白狗在左麵那個房子門口臥著,看見莊狗娃抬起頭望了一眼,重新把嘴埋在了肚子下麵的皮毛裏麵。


    “杏子妹妹,黃狗娃對你喊勾搭話,你願意就回一聲,不願意也就回一聲,不要叫他喊來喊去,好像老鷹哭它媽。”莊狗娃對著臥著大白狗的那個門喊道。


    “哥哥,你大清早跑來幹啥?是不是家裏沒有醋了?”莊杏子還在懶覺,莊小妹聽是哥哥莊狗娃的聲音,喊道。


    莊狗娃聽是自己妹妹莊小妹的聲音,心裏高興了起來。自己這個妹妹,不像其他族妹妹瞧不起他,而是每次見了他,都會和他說幾句話,還會哥哥叫個不停。


    平時也很少有人和莊狗娃說話,他爹莊八斤除了讓他燒火就是打鐵,平時也就沒有幾句話。


    至於在集市上,也就是一些問價買貨的,說兩三句話也就完了。


    遇見姑娘們,莊狗娃想去搭個話,可姑娘們就像躲瘟神一樣躲著他。


    莊狗娃孤獨得就像神仙洞裏麵隨地扔著的一塊廢鐵,隻能和黑臉神仙說話。


    黑臉神仙不知為什麽不會說話,有一次他問他爹莊八斤,莊八斤說,神仙的事,我們這些凡人還是不要去過問,神仙有神仙的道,凡人有凡人的道,相安無事便是最好的道。


    莊狗娃從自己打鐵的爹莊八斤那裏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姑娘們有姑娘們的道,莊狗娃有莊狗娃的道,相安無事便是自己最好的道。


    明白了這個理後,莊狗娃便不再去追黃小丫,也不再去給黃小丫送鐵貨。


    莊狗娃想著心事,也沒有回妹妹莊小妹的話,低著頭,拉著騾子準備過浮橋。


    莊小妹對自己這個似傻非傻的哥哥,有些同情,匆匆穿上衣服,打開門,喊道:“三哥,你準備去那裏去?”


    莊狗娃說道:“準備去鄧家岔口,趕集賣鐵貨。”


    莊小妹說道:“三哥,最近浮橋來來往往的人多,你就在對麵擺攤子,不用跑那麽遠,就能夠賺來錢的,黃狗娃每天早早便把酒賣完了。”


    莊狗娃說道:“妹妹,這個狗不拉屎的地方,平時連看的人都沒有,最近那裏來的人?”


    莊小妹說道:“三哥,我沒有哄你。尚主任最近把我們的懸崖洞宣傳出去了,外麵的人都好奇,非常驚奇現在還有洞居部落,都想來看看,最近遊客多,洞裏有騾馬的都忙著接送遊客呢。”


    莊狗娃說道:“妹妹,都來的是那裏的人?”


    莊小妹說道:“人非常雜,有外地來看稀奇的,也有方圓百裏來買貨的。”


    莊狗娃說道:“妹妹,你說說為啥這個地方如此偏僻,卻有人跑著來買貨?”


    莊小妹說道:“尚主任從外麵進的貨便宜實惠,大家都是貪圖便宜來的。”


    莊狗娃用手指著站在浮橋對麵唱著山歌的黃狗娃,說道:“那個黃狗娃,看上了你,還是你杏子姐姐?”


    莊小妹說道:“當然是看上了我杏子姐姐,我杏子姐姐說,如果黃狗娃能夠給她唱三年六個月山歌,她就嫁給黃狗娃。”


    莊狗娃口中念叨著:“妙哉妙哉!”,便告別了莊小妹,拉著騾子,往浮橋走去。


    騾子脖子上的銅鈴鐺,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音,在銅鈴鐺的聲音中,樹上的鳥兒睜開了睡意朦朧的眼睛,小河裏碎了一個又一個浪花。


    莊狗娃本來不會說“妙哉妙哉”這四個字文縐縐的字眼,他是從一位說嘴先生那裏聽來的,“妙哉妙哉”是那位說嘴先生的口頭禪。


    每次他串鄉走村去集市上擺地攤賣鐵貨,那位說嘴先生如影隨形,總愛挨著他坐著,對經過的人,故意擺弄出一些玄虛,說一些稀奇古怪的話,並不時“妙哉妙哉”個不停。


    說嘴先生說得多了,莊狗娃也就覺得說嘴先生口中吐出來的話,從來都是對人下菜的,訣竅就是逢人說好話,拍馬屁說順情話,靠著嘴皮弄幾個吃嘴錢。


    莊狗娃過了浮橋,來到黃狗娃擺酒的地攤旁邊,把騾子身上的鐵貨一件一件卸了下來。


    黃狗娃唱得口幹舌燥,剛唱了一首,準備唱第二首,看見莊狗娃挨著他的攤子擺鐵貨,便住了嘴。


    “老哥,你也來了?”黃狗娃問道。


    “來了,順便跟著你學唱山歌。”莊狗娃說道。


    “我這是為了你的妹妹莊杏子唱的,你要學山歌唱給誰?”黃狗娃問道。


    “當然是要唱給你妹子黃小丫!”莊狗娃一邊拴騾子,一邊說。


    就這樣,兩個狗娃聚在了一起,他們每天早晨天麻乎乎就來到了浮橋對麵,擺好地攤後,就放開嗓子對著對麵的浮橋批發部唱山歌。


    一首唱罷就來另一首,唱到莊小妹打來門,他們才會住嘴。他們宛如叫鳴鳥,用他們的歌喉在叫著“快快起床,快快開門”。


    起初莊狗娃隻能跟著黃狗娃學著哼,慢慢地,他就摸著了點,哼著哼著,就上道了,自己也會唱酸溜溜的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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