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牆角的蟋蟀不停地彈著鋼琴,吃完飯,洗了鍋,給驢填了夜草,李魚兒終於閑了下來。


    招呼著尚雲坐在爺爺睡的土炕上,李魚兒坐在土炕對麵的板凳上,拿起鞋墊子,和尚雲促膝長談,彼此交流著各自的思想。


    在這個靜靜的夜晚,尚雲第一次和李魚兒的思想進行了深層次的交流。


    尚雲認為,兩個人能不能走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要有共同的語言。


    坐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題,想說啥就說啥,不感到拘束,那就是最好的狀態。


    兩個人的思想可以不同,但如果經過交流,能夠彼此接納對方,也就有進一步發展下去的必要。反之,就說明不適應,也沒有繼續發展下去的必要。


    李魚兒告訴尚雲:“我不想去你的清水灣黑山羊養殖場工作。”


    尚雲問道:“為什麽?”


    李魚兒吐了一下舌頭,說道:“在生意上,我不想和你攪和在一起。萬一你把生意做砸了,把本姑娘也拉下了水。”


    尚雲笑道:“萬一我發財呢?”


    李魚兒說道:“萬一你發財了,本姑娘也不想沾你的光。”


    對於李魚兒的這種觀點,尚雲不理解也不苟同。尚雲認為李魚兒在家種六七十畝地,累死累活的,也沒有什麽收入,讓她去清水灣養殖場是他在幫助李魚兒找一個輕鬆一點的活。


    當然把養殖場交給李魚兒,尚雲放心,畢竟他們已經開始談起了戀愛,這也是尚雲讓李魚兒去養殖場當副廠長的一個重要原因。


    李魚兒認為,在沒有確定關係前,就去尚雲的養殖場,一旦戀愛失敗了,呆在廠子一定非常難過,如果走了,也實在尷尬。


    但這樣的心裏話,還是暫時不能挑破說,必須要給尚雲一個不去養殖場的合理解釋。


    李魚兒想了想,笑著說道:“如果你希望我給你做飯,我可以。你也嚐了,我覺得做飯我還是有一套的。”


    雖然剛才李魚兒做的是雞蛋臊子麵,但好吃,那種口味,是一般的飯館做不出來的。


    清水灣養殖場一旦運營,最少也要養一萬來隻黑山羊,按照一個員工養殖五百隻羊計算,最少也得招聘二十個養殖員。


    除過養殖員,還需要招聘草料加工員最少四名、會計一名、保潔員兩名、門衛一名、副廠長一名,草料拉運如果不外包,還需要拉運司機一名。


    如此多的員工,最少也需要雇傭一個灶師。


    “魚兒,如果你想做飯,就去給清水灣黑山羊養殖場的員工做飯去。”尚雲說道。


    李魚兒一邊繡鞋墊子,一邊說道:“不去,我說了我不想介入到你的廠子去。”


    究竟李魚兒為什麽會有這麽固執的想法,尚雲一時半會還真不理解。


    李魚兒看著尚雲低頭不語,說道:“我喜歡自由,去了你的廠子我想走就走不了,而且我覺得女人在經濟上還是獨立為好。”


    尚雲說道:“可是你這樣種地,累死累活,也見不了幾個錢?”


    李魚兒說道:


    “我已經想好了,在網上開個商店,出售針線活,順便代賣皮影娃娃。


    山裏的女人,都有做針線活的習慣,我們看起來普通的鞋墊子、枕頭、布鞋,隻要做得好,城裏人還是挺喜歡的。


    一個月前,我的一個表姐做了一雙布鞋,賣了五百元,一雙鞋墊子賣了一百元。


    這針線活,都是姐妹們、大嬸大媽們忙中偷閑做出來的,並不耽誤幹農活。


    我的想法是開一個網點,幫助姐妹們、大嬸大媽們賺點零花錢,當然也給我自己賺點零花錢。


    我種點地,開個網店賺點零花錢,也就心滿意足了,至於樓房、小車呀,我將來的男人如果想買就買,如果不想買,我也不會要求。


    雲,我的想法也就是一個不成熟的想法,還在猶豫階段,你會支持我嗎?”


    這是一種最樸素的生活,也是對最簡單生活的追求,尚雲沒有任何反對的理由。


    “魚兒,我支持你!”尚雲說道。


    望著李魚兒一針一線做著鞋墊子,雖然做鞋墊子活輕巧,不用出大力氣,但也熬人,需要有足夠的耐心。


    大姐在假期也做過鞋墊子,做成一雙最少得四天,大姐的手慢,即使手快一點的,做成一雙鞋墊子也最少得兩天。


    兩天功夫做成的鞋墊子賣了一百元,還包括布、花線,還要找人畫花,見到手的也隻有八十多元。


    做鞋墊子,也就是姑娘們打發閑暇時間的一種方式,當然整個西原市流行姑娘出嫁陪嫁鞋墊子,大嬸大媽會趕著給自己或者親戚的閨女做鞋墊子。


    尚雲想到這李魚兒如果靠做鞋墊子發家,那也太難了,但如果開個網店代賣大嬸大媽和姑娘們做的鞋墊子,也許能夠賺來錢,不過,也隻能是零花錢罷了,畢竟網上銷售鞋墊子的太多了。


    李魚兒覺得如果尚雲不能給自己一條自由發展的空間,那麽即使兩個人以後在一起,她也是不幸福的。


    看著尚雲沉思的樣子,李魚兒覺得尚雲對自己剛才那個想法一定心裏還是不怎麽讚成的。


    當然每一個人都想去賺大錢,隻不過她還沒有那個能力。


    李魚兒認為她沒尚雲的膽量,她隻能從賺小錢做起,等有了一點點經商經驗,她也許會嚐試著去賺大錢。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思,李魚兒打破沉默,說道:“我自小跟著我爺爺做皮影娃娃,去年我縣的道情皮影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我爺爺被省政府命名為道情皮影藝人。”


    對於環江縣道情皮影,尚雲也了解一些。


    環江縣道情皮影是一門古老的地方傳統藝術,每個村子每年都會唱最少三天三夜道情皮影戲,百年來不變。


    環江縣道情皮影戲相傳產生於宋代,民間俗稱“燈影戲”、“小戲”、“老道情”,以此區別於其它劇種。


    大戲演唱費高,山裏人出不起演唱費,而道情皮影戲費用低,一家一戶隻需要拿出三四十元就能湊合著在一個村子裏唱三天三夜道情皮影戲。


    道情皮影戲采取“借燈、傳影、配聲以演故事”的手段,通俗的說唱樂於為村民們接受,融民間音樂、美術和口傳文學為一體,成為環江人民傾訴情感、放鬆生活和承擔祭祀、過關、還願、節慶等習俗的綜合性藝術。


    環江縣道情皮影戲與當地人民的習俗信仰水乳交融,其價值主要體現在優美獨特的道情音樂唱腔和精湛的皮影製作及表演上。


    戲班演出時,前台一人挑杆表演,並承擔所有角色的坐唱念白,後台四五人伴奏並“嘛簧”,一唱眾和,粗獷高亢,獨具風格。道情音樂為微調式,分為“傷音”、“花音”,以坦板、飛板兩種速度演唱,曲牌體與板式體並存。其伴奏樂器中的四弦、漁鼓、甩梆子、簡板均為自製,音色獨特。


    環江縣道情皮影是“道情”與皮影相結合的產物,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環江縣道情皮影多次北上演出,受到廣大人民群眾的高度讚譽。後來隨著電視的出現,環江縣道情皮影漸漸北上沒有了市場,從曾經的輝煌逐漸走向了平淡。


    李魚兒接著說道:“雲,我還有一個想法,就是開個網店,銷售皮影娃娃。”


    擁有一個皮影娃娃是尚雲小時候的夢,聽李魚兒如此說,尚雲來了興趣,說道:“這個想法好!”


    李魚兒放下手中的針線,說道:“做一個普通的皮影娃娃,得一天半,做一個精裝的皮影娃娃,得三天功夫。”


    尚雲說道:“生意本來就應該有落差,就應該有高檔和低檔之分,以滿足不同人群的需求。”


    李魚兒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可不知道這定價怎麽訂?”


    尚雲說道:“就按照成本定價,一個工一百元核算價錢。”


    尚雲和李魚兒接著對人生發表了各自的看法,一切都在友好的氣氛中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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