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刀子在祠堂轉來轉去,白胡子飄飄,祠堂三十多個人連個大氣都不敢出。


    李刀子在族裏說一不二,人如他的名字,如一把刀,不是鈍刀,而是一把鋒利的刀。


    你可以不怕李刀子本人,但不能不怕李刀子如刀一樣的手段,李刀子就是靠著如刀一樣的手段,把族人收拾的服服貼貼的。


    什麽族規,那都是死的,隻有尚家莊尚三棱子才會用死的東西去約束族人,結果被尚雲那個孩子推翻了。


    李刀子雖然七十六,但思想開放,與時俱進,不會用死的東西去約束自己,更不會用死的東西去約束族人。


    李刀子會根據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手段,總之,你最害怕什麽,他就用什麽。


    用山裏人的話說,李刀子總會知道人的疼處。如果你不聽話,李刀子就會往那最疼處撒鹽。


    李刀子厲害不厲害,你看看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的李鷹兒就知道了。


    李鷹兒就是在樹林裏拿著手機拍視頻的那個中年人,見到尚雲時多囂張,可是如今被李刀子踢得滿口流血,還依然跪地,大氣不敢出。


    李刀子在九層石頭台子上轉了轉,心裏有了主意。


    “鷹兒,去問問巡山的兔兒,看看尚雲到那裏了!”李刀子對跪在老虎椅子下麵擦牙血的李鷹兒說。


    李鷹兒急急忙忙站起來,像脫韁的毛驢,一溜煙跑出祠堂,跑出大門,衝著山上喊道:


    “三哥,你見沒有見一個廋廋的、中等個子、眉毛濃濃如彎刀的一個小夥子?”


    在山腰巡山的黑衣人說道:“你說的是不是尚家河村主任尚雲。”


    李鷹兒說道:“是是,他來了沒?”


    黑衣人說道:“那小子比較狂妄,被我趕跑了。”


    李鷹兒心想壞了,急急忙忙返回到祠堂,李刀子已經坐在了虎皮椅子上,正望著門口。


    “回族長爺爺話,那小子被我三哥趕跑了!”李鷹兒說。


    “我說你們這些混蛋,沒有一個長腦子的,快,都去給我找,一定要把他給我找回來。”李刀子說。


    站在兩邊的年輕人開始往出走,李刀子說道:“記住,不是找回來,是給我請回來。”


    兩邊的年輕人先後走完了,李刀子對坐在台子下麵的六個人說道:“你們也都去,給我把好出山的路口,特別是那個密道,一定不能讓尚雲發現。”


    “是,族長!”一位穿著長衫的老者說著,急急忙忙帶著其它五人離去。


    等眾人散去,從廂房裏走出來一個金發女郎,約摸二十來歲。


    金發女郎扭動著屁股,朝著李刀子一步步走來,紅紅的嘴唇如血,映紅了整個李刀子蒼老的臉。


    “何方神聖呀,能讓全族人出動?”女郎說著,坐在了李刀子腿上,用手拿起了一根雪茄煙。


    “尚雲,新上任的尚家河村主任!”李刀子說。


    “就一個村主任,你害怕什麽?”女郎說道,“糟老頭子,來,給我把煙點著。”


    李刀子打了一下火機,點燃了金發女郎手中的雪茄煙。


    “這個尚雲和其它村主任不一樣,這次我心裏一直不踏實,晚上老做噩夢!”李刀子說道。


    金發女郎朝著李刀子臉吐了一口煙霧,用手輕輕摸了一下李刀子的白胡須,說道:“糟老頭子,你怎麽突然變得如此膽小怕事呢?”


    李刀子說道:“哎,老了,你坐在我腿上,我的腿發麻,脖子筋骨都疼,以前可不這樣。”


    金發女郎笑了笑,說道:“糟老頭子,你壞的時候,怎麽就不服老?”


    李刀子說道:“我的心肝寶貝,你還是趕緊離開這裏,這裏是李家祠堂,李家列祖列宗看著我呢。”


    金發女郎看了看四周的靈牌,說道:“就那些死鬼,擺放在這裏,簡直就是浪費了如此好的地方。”


    李刀子用手拍了拍金發女郎的屁股,說道:“你不要胡說,小心我奶奶捏你腿,她老人家活著時練過鐵砂掌,好厲害的,徒手打死了一個下山虎。”


    金發女郎說道:“那一定比武鬆還厲害了。”


    李刀子說道:“那是的,我奶奶不但武功了得,而且人也長得漂亮。”


    金發女郎說道:“再漂亮,還是比你爺爺糟蹋了,就像我如此漂亮,還是比你……”


    李刀子說道:“你看看我也快八十了,也活不了多少年,等我死了,諾大的財產一定給你分一半。”


    金發女郎說道:“口說無憑,你應該寫個財產遺囑,這樣你死後,我也不用跟你那些狼子狼孫們去爭。”


    李刀子有點不高興,說道:“我才七十六,身體還康強著,這個你最清楚,你怎麽就提遺囑的事,那遺囑隻有人快死的時候才會立。”


    金發女郎說道:


    “鄰村的萬小成才四十九,平時也沒有發現什麽病,睡了一晚上,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你也都七十六歲了,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死。萬一你一覺睡死了,到時候可害苦了我,有你那些土匪後代,我什麽也帶不走,到時候叫我如何生活?”


    李刀子說道:“你這是要咒我早點死,死了你好跟著小白臉跑。”


    金發女郎丟下煙頭,嗚嗚嗚開始哭泣。


    “哎呀,我說你,好好的哭啥呀!”李刀子說。


    金發女郎說道:“你一點也不關心我,隻有想起那個來就用上了我。”


    李刀子滿臉堆笑,說道:“這家從來別人見我都是低著頭走路,隻有你膽敢坐在我腿上撒野,你還說我不關心你。”


    金發女郎帶著哭腔說道:“你關心我,怎麽不給我給錢?”


    李刀子說道:“你要錢幹什麽?出山時,有人陪你,你想穿什麽,有人給你掏錢買,你想吃什麽,照樣有人給你掏錢買。”


    金發女郎說道:“有人陪?那還不是你派的人在看守我,擔心我跑了!”


    李刀子說道:“你說你人長得漂亮,還這麽年輕,我不擔心是假的!”


    金發女郎哭道:“說到底,到現在你還是不信任我。土家嶺那個寡婦也漂亮,你就以後找它去吧!”


    金發女郎說著,帶著哭,跑出了廂房。


    李刀子望著金發女郎的背影,低語道:“想跟老子玩心眼,還嫩著呢!”


    走了金發女郎,李刀子心裏開始想尚雲。


    這李家莊通往外麵的明道都是自行車道,說到底也就是羊腸小道,李家莊靠近原始森林,多樹木,多狼蟲野獸,地形複雜,外麵的人很少進山。


    一旦發現外麵的人進山,巡山的族人都會發出一聲聲狼叫鬼哭,加之溶洞裏麵那些形象逼真的小鬼,嚇都把人嚇跑了。


    沒有想到這個尚雲,一點也不害怕,膽敢單人上山。


    聽說這個尚雲愛管閑事,還特別想做大俠,在古樹林他派三個後生去演戲,好來要挾一下尚雲,沒有想到戲演砸了!


    現在必須要把這個尚雲找到,不能叫他在山裏亂轉。


    那個暗道,一定不能叫尚雲發現。


    大意失荊州,這年前怎麽就沒有把那些東西弄了,本來想開春了一把火燒了去,沒有想到這大過年的外麵闖進來個外人。


    尚雲呀尚雲,如果你乖乖配合我,我會給你想要的;如果你膽敢對我動手,我一定先弄死你,然後我會陪著你去見閻王爺。


    不能這樣想,這隻是下下策,起碼自己還不想去死。


    七十六,還不算老!


    這社會越來越好,還想多活幾年,還想多享受一下。


    立遺囑!


    提起立遺囑,就來氣!


    也就玩玩,那個婊子,還真當真了!


    還想分家產,要那麽多家產幹什麽?一定是想去找小白臉。


    想起來就來氣!


    李刀子想來想去,也沒有個開心的事。


    李家莊祠堂擺放著李家十一代的祖先靈牌,靈牌正麵上有先人的畫像,畫像是彩色的,雖然沒有現在照相機照出來的逼真,但也特別像。


    靈牌後麵記著先人的生平事跡、出生年月、那一門那一支,祖先是誰,有幾個後代。


    就這深山老林,已經養育了李家十五代人,連昨天剛出生那個兔崽子,總共是十六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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