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爭吵,讓他忘記了肚子餓,手掌心的血終於止住,白白的綁帶變得黑紅。


    從來沒有人讓他流過血,這是第一次。


    他不是一個愛記仇的人,但他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尤其是讓他流血的壞人。


    在時代的滾滾潮流中,任何為非作歹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裏是國家的土地,絕不是化外之地。


    既然謊言可以挑起胡風兒對他的仇恨,他得走過去揭開謊言的麵紗。


    他走出房子,揭開隔壁房子的門簾。


    中年婦女蹲在牆角抱頭在痛哭,胡風兒睡在土炕上,眼睛盯著天花板,胡雨兒沒有在房子。


    “你給我滾出去!”胡風兒翻身坐起,衝他怒吼道。


    他笑了笑,說道:“胡風兒,你一定對我有所誤會,我來是想聽聽什麽事讓你如此仇恨我?”


    胡風兒吼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幹了啥?難道你不知道嗎?”


    他依然臉上帶著笑,平靜地說道:“請你說明白點,如果是我的錯,我一定會向你道歉的。”


    中年婦女站起來,臉上掛滿了淚,說道:“尚主任,你就不要聽她胡說八道了。”


    他對中年婦女說道:“你不要插話,我隻想知道真相!”


    胡風兒說道:“真相?我也想知道真相!”


    他說道:“好吧,你先問我,你想知道什麽真相?”


    胡風兒睜大眼睛,粗聲粗氣說道:“胡雪兒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中年婦女道:“風兒,你太過分了!”


    他說道:“不是我的。”


    胡風兒問道:“不是你的是誰的?”


    中年婦女說道:“風兒,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胡風兒說道:“媽,你不要摻和,我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中年婦女見阻止不了胡風兒,轉身,哭著對他言道:“尚主任,求求你不要告訴她。”


    胡風兒說道:“媽,原來你知道,你既然知道,你為什麽不去揭告那個壞種!”


    中年婦女抱著頭,依在炕邊哭。


    “胡風兒,你還有什麽問我的嗎?”他問道。


    “在我沒有得到答案前,我永遠不會放過你!”胡風兒說道,“我三妹如今下落不明,我一定要討要個說法。”


    他拍了一下手,說道:“說的非常好,縱容壞人為非作歹,隻會讓更多的人受害,是時候應該讓壞人接受法律懲罰了。”


    胡風兒瞪著他,問道:“你陰陽怪氣的,究竟想說什麽?”


    他說道:“我在說,你們應該站出來指證程加減,為你妹妹還一個公道。”


    胡雪兒跳下土炕,罵道:“你說什麽?你血口噴人!”


    胡風兒拿起地上的掃帚,向他撲過來。


    看起來,程加減對胡風兒不錯。


    “妹妹,你要幹啥?”在另一間房子做飯的胡雨兒聽見吵聲,走了進來,剛碰上胡風兒向他撲來。


    “姐姐,他血口噴人,說三妹肚子裏的……”


    “妹妹,他說的是真的。”


    “真的?你怎麽知道的?”


    “三妹告訴我的,媽媽也知道這個事。”


    “你們……你們為什麽不告那個禽獸!”


    “媽媽不要告,說我們還要靠他賺錢來供養我們上學。”


    “媽,你怎麽如此糊塗呀!我這個學寧願不去上,也絕不再拿那個禽獸給的一分錢!”


    中年婦女臉貼著土炕沿不停地哭泣,任由兩個女兒在一步步說出真相。


    “我想你們還來得及指證,今天開庭,是時候讓程加減接受法律製裁了,如果你們知道真相不報,就是在故意包庇罪犯。”他說道。


    胡風兒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還不想結束話題,因為胡風兒要的真相,有了結果,可他要的真相還有待揭開。


    他說道:“胡風兒,該我問你了。”


    “你問!”胡風兒語氣盡管冰冷,但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野蠻。


    他說道:“我想知道是誰派你母親半夜三更來村部找我?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胡風兒說道:“你有本事當村主任,就應該有本事麵對陷害你的人!誰給你找茬,讓我親口說出來,有意思嗎?”


    這個胡風兒真是一個刺蝟,遍身都是刺。


    他笑了笑,說道:“你說的對,我會一步步揭開真相的。”


    胡風兒抬起頭,眼神褪去了狼性,說道:“看在你好心救我三妹的份上,我勸說你回城去辦你的公司,不要當這個什麽狗屁村主任!


    聽說你雇傭員工的工資一個月也在一萬以上,你跑回來當這個村主任,要麽是想貪汙受賄,要麽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我可告訴你,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今天貪汙受賄了,不要以為你遮掩的好,每個人頭上都有一把劍,到時候殺死你的就是你頭頂的那把劍。


    我看了看你,腦瓜子也不怎麽傻,怎麽就幹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


    這個胡風兒直言不諱,也挺可愛的。


    褪去胡風兒身上的狼氣,一定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姑娘。


    他笑了笑,說道:“你說的對也不對。”


    胡風兒說道:“你什麽意思?”


    他笑了笑,說道:“我當這個村主任,根本就不是為了錢,那一萬元工資,我根本看不上,我也不會去貪汙受賄一分錢。”


    “那你是什麽意圖?”胡風兒來了興趣,站了起來,坐在了板凳上。


    “我想把政府的好政策帶到尚家河村的家家戶戶,我想利用好政策帶領大家走出貧困,過上好日子。


    該當還是不當這個村主任,我的確徘徊不定過,也猶豫不決過。


    當我得知大家都心裏想著自己家的日子,而沒有人站出來當這個村主任時,我想著我是尚家河村人,我有責任站出來。


    當我看見上麵大量的資金向我們村傾斜來時,我在想上麵都沒有忘記貧窮還有點愚昧無知的我們,我更應該站出來。


    村上的發展,離不開一個領頭羊,我願意做這個領頭羊。


    如果沒有領頭羊,群羊永遠吃不上好草,也永遠吃不飽。


    我願意做一頭領頭羊,帶著群羊去尋找好的草場,走出大山,走向一望無際的草原。


    盡管槍打的是領頭鳥,但沒有領頭鳥,鳥永遠飛不出林子,更不要說飛向藍天了。


    我願意做一隻領頭鳥,帶領群鳥飛出林子,翱翔在藍天白雲下,去俯瞰青山綠水。”


    胡風兒沒有想到她眼前的這個大男孩,竟然有如此的胸懷。她對大男孩由誤解到驚訝,現在由驚訝變成了欽佩。


    胡風兒站起來,說道:“對不起,尚主任,我為我剛才對你說的話道歉。”


    他說道:“這也不怪你,是謊言蒙蔽了你,要怪隻能怪那些散布謊言的人。”


    胡風兒說道:“尚主任,他們那些人太強大了,你也不要怪我媽。”


    他說道:“你說的他們一定就是五大族長,我決定去挑戰一下他們。”


    胡風兒說道:“實不相瞞,每一屆村主任上來都要去麵對他們,他們會出各種各樣的難題,想方設法讓村主任成為他們的玩偶。如果上任的村主任不屈服,他們就會聯合起來出各種各樣的難題。”


    他笑了笑,說道:“怪不得黃支書和李副鄉長去入戶,叫我去見五大族長,原來……”


    胡雨兒見自己的妹妹能夠和尚雲平心靜氣地說話了,終於露出了放心的微笑,回到灶房去做了飯。


    胡風兒說道:


    “尚主任,我真擔心你。


    你如果聽由五大族長的擺布,就會做違法亂紀的事,到時候你就會成為替罪羊,而他們會躲在後麵好好的。


    你如果不聽他們的話,他們就會派人多方阻撓你開展工作。這次我們村的低保,反反複複評定了四次,還沒有搞定,馬生祿主任引咎辭職,這後麵就是他們在作怪。


    前前後後選了三次村主任,選上的村主任都不願意做替罪羊,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辭職。


    你剛才慷慨激昂說要做領頭羊,隻要你不做替罪羊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黃支書獨木難支,一個人根本控製不了局麵,六個村民小組組長都等著看黃支書的笑話。


    尚主任,實不相瞞,他們要眾人選你,就是要關起鳥籠子馴服你。


    你剛才意氣風發說要做領頭鳥,你一不小心,就會成為他們籠子裏的鳥。


    ……”


    胡風兒越說越激動,她對眼前這個大男孩充滿了擔心,她隻是想提醒他,他這個村主任,就是在刀刃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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