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女,一會兒哭哭啼啼下跪求他,一會兒拿著刀子威脅他,他不知道是該同情她呢,還是該痛恨她呢?


    寒風吹來,尚雲感到一絲絲冷風往腳裏麵鑽,這個冬天還是太冷了。


    好不容易踏著的摩托車,由於中年婦女的出現,熄了火。


    淡淡的車燈照在中年婦女的身上,月光下,她穿著發舊的棉襖,自己動手縫製的花布棉襖。


    陣陣寒風吹過,中年婦女站在寒風中顫抖著雙腿,粗布棉褲布滿了補丁。


    怪可憐的一個女人。


    有人說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原諒她的可恨之處吧,同情一下她的可憐吧。


    “上車,我送你回家!”他對中年婦女說道。


    “我那樣對你,你還要送我?”中年婦女根本就沒有想到尚雲會送她回家,她低頭說道。


    “這大半夜的,你一個婦道人家,走夜路也不方便,就上車,我送送你。”他說道。


    “你難道就不害怕我坐在你後麵殺了你?”中年婦女抬起頭,說道。


    中年婦女手中的殺牛刀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看起來是非常鋒利的,一定是用磨刀石打磨過的。


    “我救了你的女兒胡雪兒,現在我要去幫助你另外兩個女兒,如果你沒有瘋,我想你一定不會那樣做的。”


    “你要去幫助我另外兩個女兒?”


    “是的!”


    “你怎麽幫助她們?”


    “去到你家,咱們再說。天如此冷,有事我們到你家再說。”


    他除了想送中年婦女回家外,他還想去了解一下中年婦女的家庭情況,看是不是符合救助條件。


    中年婦女收拾起殺牛刀,坐上了摩托車,他發動著摩托車往中年婦女家走去。


    一路坑坑窪窪,厚厚的積雪讓路麵特別濕滑,加之夜裏行車,特別難騎。


    山路十八彎,一會兒鑽山,一會兒爬坡,一會兒下坡。


    上坡路還好走一些,這下坡路特別難走,不能踩刹車,隻能靠一檔慢慢滑行。


    他根本就沒有去過中年婦女家,隻能靠坐在身後的中年婦女指點路。


    越走越凍,首選是他的腳開始酸痛,接著是臉,最後是渾身發冷。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了,幹嗎要當這個村主任?


    在眾人的掌聲中,他感到了感動。


    在感動中,他覺得他有義務幫助大家走出貧困。


    沒有人當村主任,選了三次,選上的人都不願意幹。


    既然大家都不想幹,他不妨試試。


    他喜歡具有挑戰的生活,也許沒有人幹的事,幹起來才刺激。


    貧窮不是大山的標簽,就像無人問津的酸棗仁可以變成錢一樣,大山裏麵一定還藏著寶藏,隻不過人們沒有發現而已,他想利用當村主任的這段時間好好了解一下大山。


    雖然自己從小生活在大山,但對大山並不怎麽了解。


    小時候的他,大山陪著他長大,跌倒了爬起來,是大山給他最深的影響。


    稍微長大後,他便去上了學,大山給他的影響是貧窮,常常交不起學費。


    放學後,他要幹沒完沒了的農活,幹不完的農活,讓他發誓要走出大山。


    大山就是累的象征,不流汗,就爬不上一座山,要走出一座座大山,就得流一身身汗。


    現在他越來越覺得大山裏麵有寶藏?是什麽寶藏,他不知道。


    也許他人生的第一桶來自於大山,也許就是這第一桶金讓他堅信大山深處一定藏著寶藏。


    如果當村主任有點私心的話,就是他想揭開大山的紅蓋頭,發現大山真正的麵目。


    一旦大山的真麵目出現在他的麵前,富的不單單是他一個人,而且是一群人。


    他想帶著村裏人一起致富,自從他被大家推選為村主任的那一刻起,他便覺得村裏的人便是他的家裏人。


    他要對家裏人好!他要帶著家裏人過上好日子。


    想起了村裏人,便想起了李大毛和高萬和說的話。


    五大族長要給他設套嗎?眾人要看他笑話嗎?


    如果高萬和和李大毛說的是真的,他是非常心寒的。


    他放著公司的錢不去賺,來當這個村主任,隻不過想帶著大家走出貧困和愚昧,可大家選他,卻不安好心。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他是非常心寒的。


    “哎吆!”中年婦女尖叫一聲。


    思想有點跑門,前麵是一塊大石頭,已經來不及躲避,他下意識踩了一腳刹車,摩托車突然歪斜,他努力控製,可最終還是跌倒,他和中年婦女摔下了車。


    摩托車在雪路上一路下滑,滑行了十來米,被路邊的一棵大柳樹擋住。


    “你好著嗎?”他來不及細想,爬起來,攙扶起中年婦女。


    “好著呢,就是衣服擦破了點。”中年婦女站起來抖了抖衣服上的雪。


    在月光下,他看見中年婦女發舊的棉襖破了一個洞。


    “你的手……”


    他感到了一陣鑽心的疼,原來手碰到了中年婦女的殺牛刀上,鮮花的血正在往出冒。


    中年婦女跌倒時,別在腰間的殺牛刀碰地時,遇到力,突然反彈上來,正好碰到了落地的他手上。


    “我不是故意的……”中年婦女說著,從破棉襖裏麵抽出一把棉花,用火柴點燃,燒成灰,把灰往他手上的傷口撒。


    “不要緊的。”他說著,用另一隻手壓在了傷口上,“隻是弄破了一點皮肉,沒有傷骨頭。”


    “都怪我。”中年婦女說道。


    他沒有說什麽,這個時候不是怪誰的問題,他發現摩托車雖然倒地不起,但依然沒有熄火。


    他走到摩托車跟前,用力推起摩托車,發現四維罩子破碎,左麵的鏡子不知去向。


    左手已經受傷,經過剛才的活動,鮮血重新流了出來。


    這車也一時半會騎不成了,他把摩托車放在一個比較平緩的地方,熄了火。


    “我陪你走著回家吧!”他轉身看著發呆的中年婦女。


    “好吧!也就隻有半裏路了,我給你把摩托車推上吧!”中年婦女說。


    “不推了,等我手傷好點了,我來騎著走。”他說道。


    “放在這裏,萬一被人盜走了怎麽辦?”中年婦女說,“這車可是新的,前不久王柳斐去曲柳灣鄉跟集,把摩托車放在街道,剛買了點零碎,回來時,不見摩托車了。”


    這山路就得靠摩托車,如果被盜,出行就成了問題。


    中年婦女說的對,可手疼,騎不成,推也太費力了。


    “尚主任,我給你推。”中年婦女說著,走去推摩托車。


    中年婦女從來沒有推過摩托車,也許在她的心目中,摩托車和自行車一樣是可以推著走的。


    推了不到十來步,中年婦女便氣喘籲籲,推不動了。


    月光撒在靜靜的山穀,山穀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不知道是誰家的公雞朝天叫了一聲,群山突然沸騰了,不一樣的公雞在不同的山穀吹起了晨起的喇叭。


    “哎,天也快亮了,都是我害苦了你!”中年婦女滿臉的歉意。


    看著白骨精離開中年婦女,他雖然手疼,但心裏還是暖和了一點。


    原來驅走人身上魔鬼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人世間的真情。


    中年婦女根本就沒有動過摩托車,她就穩不住摩托車頭,摩托車隨著她左拐右拐,隨時人車都會倒地。


    他走過去,說道:“讓我來推!”


    他握住摩托車手柄,往前推,中年婦女跟在摩托車後麵用力推著。


    “尚主任,你是一個好孩子!”中年婦女說道。


    在中年婦女的眼中,好孩子的標準是什麽?


    他不想問,也不想知道。


    推著摩托車走,原來被騎著摩托車走舒服。


    雖然手有點疼,但渾身開始變熱,麻木的腳也漸漸恢複了正常,臉上也開始有了溫度。


    天亮後,就把摩托車放在中年婦女家,走著走,這大冷天,走上還是舒服。


    可走上走,得多長時間能夠到李家莊的李刀子和黃家莊的黃麻子家?他心裏實在沒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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