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嚀……”


    張朔正在回味時,蘇清妍一聲低吟,緩緩醒了過來。


    當她發現張朔正注視著自己,連忙拉了拉被子,捂緊身體。


    張朔啞然失笑。


    蘇清妍反應過來,羞澀的將半邊臉埋在了枕頭中。


    昨晚,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此時再遮遮掩掩,豈非多此一舉?


    蘇清妍低聲呢喃:“張朔……你能幫我去倒杯水麽……”


    她沒有再叫“朔哥”,而是直呼“張朔”。


    這或許顯示出,張朔在她心裏的位置,已經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朔哥”,有一種客氣成分在。


    “張朔”,則沒有了那種客氣……


    張朔起身倒來一杯水。


    蘇清妍接過水杯,喝完後,又裹緊了自己。


    張朔默默看著她的動作。


    二人四目相對,僅用眼神專遞著彼此複雜而又難以名狀的情感。


    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雖然是一次交易,但交易隻是“成長”的起因。


    當“成長”過後,誰又說不會產生交易之外的感性情愫呢?


    哪怕這種感性,彼此都不說出來,隻是深埋在心裏,卻也無法否認其存在。


    畢竟,他們都是第一次……


    “你再睡一會兒吧。”


    張朔走去衛生間。


    蘇清妍聽著水聲,透過玻璃,望著那個模糊不清的身影,怔怔發呆,神情複雜……


    十幾分鍾後,張朔出來。


    穿好衣服後,他走到窗戶旁邊,望著外麵的街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他著實有點疲憊。


    這時,蘇清妍輕手輕腳下床,前往衛生間。


    張朔聽到動靜,並未立刻回頭,當聽到衛生間的關門聲,才回過頭來。


    潔白的床單上,有一抹刺眼的鮮紅。


    對有些人而言,這抹鮮紅可能隻值幾千塊,幾百塊,甚至一文不值。


    可以輕易送出去,可以輕易收下並拋棄。


    但對有些人而言,這抹鮮紅意義重大。


    不會輕易送出去,也不會收下後棄若敝屣。


    張朔確信,自己是後者,蘇清妍也是後者……


    一個小時後。


    蘇清妍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化好了妝,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除了走路的步伐,稍微有點小心翼翼……


    但也看不出太大異常。


    張朔撥打酒店服務電話,讓工作人員將早餐送到了房間。


    二人麵對麵坐下,開始吃早餐。


    “你還沒從我手裏借到六千萬,就首先付出了你的籌碼,你就不擔心我一覺醒來,出爾反爾嗎?”


    張朔一邊吃,一邊隨口問蘇清妍。


    蘇清妍搖了搖頭,很肯定道:“如果我覺得你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我根本不會和你提這件事,我相信我對你的判斷。”


    張朔道:“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你我認識才一個多月而已,你確信把我看清楚了嗎?”


    “確信。”


    蘇清妍毫不猶豫點頭。


    張朔失笑,頗覺有趣,沒再多問。


    他確實不是那種出爾反爾,騙女生清白的渣男,讓他渣他都渣不起來。


    曹孟德曾說,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他卻恰恰相反,寧教別人欠我,也不教我欠別人。


    當然,所謂的“欠”,要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他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什麽虧都吃,什麽便宜都讓別人占。


    所以蘇清妍的判斷,非常準確!


    或許,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昨晚發生的事,你可以保守秘密,不告訴任何人嗎?”


    蘇清妍輕聲開口,用略帶懇求的眼神看著張朔。


    張朔笑了笑,打趣道:“不用你交代,我也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我倒是擔心你說漏嘴,讓別人知道了,那對我的名譽絕對是相當大的打擊。”


    此話倒也不完全是開玩笑。


    他現在也算是大網紅,這種事曝光出去,風評絕不會好。


    對他影響太大倒不至於,但肯定是個負麵加成。


    蘇清妍輕鬆了不少。


    她斟酌片刻,忽然開口:“張朔,我決定辭職,不再做你的助理了……”


    張朔眉毛一挑,注視著略顯忐忑的蘇清妍。


    兩秒鍾後,他微笑點頭。


    “沒問題,你入職那天,你我就約定好的,隻要你想走,我絕不會阻攔你。”


    他不清楚蘇清妍未來的具體規劃,但她既然決定辭職,肯定是為了去賺更多錢。


    做他的助理,月薪五萬,加上獎金什麽的,一年也就一百多萬。


    指望這種收入,還清六千萬借款,顯然不太現實。


    何況用從他手裏賺的錢,償還從他手裏借的錢……


    這對她肯定是極別扭的。


    “謝謝……”蘇清妍誠懇道。


    “別提什麽謝。”張朔擺擺手,問道:“方便告訴我,你辭職後打算去做什麽嗎?”


    蘇清妍沒有隱瞞:“暫時當網紅,通過抖音賺錢,後麵還不確定,說不定也會進入娛樂圈,當個小明星什麽的,之前已經有娛樂公司通過抖音聯係我了。”


    張朔點了點頭,對此並不意外。


    雖然注冊賬號時間很短,蘇清妍抖音上的粉絲數,已經超過了四百萬。


    當網紅賺錢,顯然是條還不錯的出路。


    被娛樂公司看上,也沒什麽稀奇。


    畢竟她的條件實在是太好了,僅就形象身材和氣質,和娛樂圈那些當紅的女明星比,也絕對有過之無不及。


    無論當網紅,還是進入娛樂圈,她都具備出成績的最基礎的資本。


    而一旦做出成績,歸還欠他的六千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讀的複旦大學,念的法學和英語,現在卻要去當網紅,聽起來是不是有點諷刺?”


    見張朔不說話,蘇清妍自嘲一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道。


    張朔笑道:“當然不諷刺,就算是哈佛耶魯畢業的,就算是那些看似工作很高大上的人,為的不也都是功名利祿嗎?”


    “賺錢不丟人,生活重壓下必須去賺錢,更不丟人。”


    “隻要不禍害別人,並無愧於心,做什麽都可以。”


    蘇清妍嫣然一笑:“你這樣說,我就安心多了。”


    張朔看著她那明媚動人的笑容,歎了口氣:“其實你本可以走捷徑的……”


    “什麽捷徑?”蘇清妍好奇。


    張朔感慨道:“昨天晚上,你但凡表露出一丁點想要嫁給我的意思,我恐怕都無法拒絕你……那樣一來,你榮華富貴唾手可得,還用得著自己去賺錢嗎?”


    在昨晚那種情境下,他幾乎不可能拒絕蘇清妍。


    哪怕是結婚,他也很可能應下……


    可她昨晚什麽都沒說。


    蘇清妍並未因張朔直白的話,露出難為情的樣子。


    她眼神恍惚,仿佛望向了未來,語氣幽幽的回了一句。


    “就算我想嫁給你,也要等還清欠你的錢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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