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正是上海最熱的日子。蟬鳴聲不斷,驕陽似火,熱的人心頭煩悶。


    此時的二中,一道聲音打破了教學樓內的寧靜。


    “舒嫻!怎麽又是你!”教導主任被氣紅了臉,手中捧著茶杯,激動地說道。


    被叫為舒嫻的女生笑了笑,臉上沒有一絲畏懼他的表情,還挑釁著說道:“我也想問問呢,怎麽又是劉主任您呢?”


    劉紅明氣的差點連水杯都拿不穩了,他不用數都知道這小丫頭片子來教務處已經是多少次了,跟來自己家似的勤。


    站在劉紅明身旁的女生開口說道:“劉主任,你就上報學校說一說她這個問題,她也不是第一次來我們班鬧事了,”她用手指了指對麵四個鼻青臉腫的男生,“今天又把我們班男生揍了。”


    舒嫻看著那四個男生臉上掛彩的模樣,忍俊不禁道:“這四個男生也太費了吧,連我這個女的都打不過,有何能耐?傳出去不丟人嗎?”


    此話一出,教務處坐著的其他兩個老師也忍不住笑了。


    畢竟哪個大男人樂意聽自己被女生揍了的笑話。


    舒嫻又看向劉紅明,又說:“劉老師,這一次我該去政教處呢,還是校長辦公室呢?或者是留在你這裏呢?”


    站在劉紅明身邊的女生雙手叉腰,衝她吼道:“舒嫻你在厲害個什麽?不要以為你為學校爭了光,就可以肆意欺負我們班的同學!”


    舒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一臉不屑置辯道:“所以呢?你能拿我怎麽樣?”


    劉紅明聽見她說這話,氣的直接把水杯摔在了地上。頓時,杯子的玻璃四分五裂,裏麵裝著的茶水也四處流淌。


    他指著舒嫻的鼻子罵道:“你去給我把家長請來,你看看你是個什麽鬼態度?我還不信今天收拾不了你呢!翅膀硬了就想自由翱翔是嗎?你你你,第一學習成績倒數,第二打架鬥毆逃課樣樣都有你,第三破壞學校安全的也是你!”


    舒嫻倒是不在乎這麽多,她慢慢悠悠地伸出手,說話的語氣跟個老大爺似的,不緊不慢道:“手機。”


    劉紅明氣的吹胡子瞪眼,指了指身後的座機:“你用這個打。”


    舒嫻淡淡“哦”了聲,她又看向四班那群人,問劉紅明:“我今天破例請了家長,那他們也是不是該請家長呢?”


    劉紅明沒好氣地對她說:“挑事的是你,打架的也是你,你有什麽臉跟我說讓別人請家長!”


    少女揚了揚眉,她那雙漂亮的柳葉眼微微眯了眯,剛剛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已經褪去,她現在的樣子像是在警告那一夥人,自覺出去打電話。


    但是她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減,讓人猜不透她接下來要做什麽。


    其他四個男生被舒嫻這幅模樣嚇壞了,連忙點頭哈腰地對劉紅明說道:“劉主任,我們自願請家長來。”


    “那你呢?賀琳。”舒嫻拿起座機的接聽筒,正撥打著號碼,眼睛直視著賀琳。


    賀琳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礙於麵子,她也不好意思說自己不請,也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接著,五個人慌慌張張地給家裏人打電話解釋。


    而舒嫻這邊卻是雲淡風輕,她慢悠悠地對電話那頭的舒妤說道:“姐,來趟學校。”話畢,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劉紅明被她氣的頭昏腦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教育她了。


    *


    半個小時後,教務處的兩名老師都打卡下班了。


    忽地,教務處的門被推開,此時走進來四個中年婦女。


    劉紅明示意她們先坐在沙發上。


    可是這四名家長一看見自己兒子臉上掛了彩,哪還有心思坐啊,那態度恨不得把教務處拆了。


    劉紅明被吵的頭大,安撫她們說道:“行了行了,等這位同學家長來了,一並處理,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此時,那四個人的目光又轉到了舒嫻的身上。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一臉的無所畏懼,絲毫不慌張現在這個局麵。


    畢竟她從小到大都這麽混過來了,還會怕這點毛毛雨?


    又過了十來分鍾,教務處的門再次被打開。


    走進來了兩男一女。


    賀琳一看見自己的兩個哥哥來了,眼睛裏麵的眼淚頓時包不住了,就跟斷線的風箏似的,止都止不住。


    舒嫻抬起頭,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又打量了下進來的兩個男人。


    從長相和氣質上來看,這兩個男人確實算得上極品了,但是他倆是賀琳的哥哥,舒嫻頓時他倆覺得一般了。


    舒妤笑著向她走來:“又闖什麽禍了?”


    她身後的男人聽見她喊舒嫻妹妹時,不由得愣了下,問道:“她是你妹妹?”


    舒嫻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她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過了片刻,她終於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她的姐夫——賀陽。


    天啊!!他怎麽會是賀琳的哥哥!


    舒嫻一時還不能消化這個消息。


    這時,另一個男人也往她這邊看了過來。


    舒嫻與他對視了幾秒便移開了眼睛。


    男人臉上沒什麽神情,任由賀琳在他懷裏哭鬧,他也不阻止也不安慰。


    劉紅明咳嗽了幾聲,出來打圓場說道:“好了好了,既然各位同學的家長都來了,那麽舒嫻同學請給這五位家長一個合理的解釋,你為什麽要動手打人?然後我再看看怎麽給你處分。”


    賀琳聽見劉紅明這麽說之後,也抬起頭看著她。


    舒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笑著說:“打了就打了,沒什麽好解釋的。”


    一旁的舒妤無奈地搖了搖頭,在很多時候,她這個做姐姐的也管不了這個小丫頭。


    忽然間,眾人似乎聽見笑聲。


    “抱歉。”男人嘴裏微微上揚,出於禮貌,他擺了擺手,以表歉意。


    “賀煜收斂點!”賀陽轉過頭看著他,嗬斥道。


    “失禮了。”賀煜收起臉上的笑容,收起看向舒嫻這邊的目光,又看向教務處外生長茂盛的槐樹。


    舒嫻聞聲看過去。男人臉模棱角分明,下顎線尤為的突出,還有他那誘人的喉結正在上下滑動。


    男人睫毛的遮擋下,有一雙深邃的瑞鳳眼。他的眼睛細長,瞳孔較為接近眼角,瞳孔上方約有三分之一為上眼皮所蓋,眼尾優雅地微微上翹,像是在笑。


    光是他那一雙誘人的眼睛,就可以使人淪陷。


    舒嫻收回目光,朝劉紅明說道:“劉老師,今天放學後我還有訓練,就不在這裏停留了。對了,處分這件事,你看著給吧,我都行。”話畢,舒嫻想抬腳離去。


    舒妤看著她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覺得這件事還是給別人家長道個歉比較好,舒嫻小不懂事,但是她這個做姐姐的不能任意她亂來。


    她走過去拉起舒嫻的手,在她耳邊低語道:“嫻嫻,在外麵呢咱們不能胡鬧,我替你給別人道個歉。”


    舒嫻撇了撇眉,一臉不爽。


    正當舒妤道歉的話要脫口而出時,舒嫻立馬攔住了她。


    “對著他們這群人有什麽好道歉的?如果他們沒做錯的事,我犯得著動手嗎?他們這些人沒有腦子。你是我姐姐,難道你這點道理都不清楚嗎?”舒嫻被氣的不輕,也不管什麽教不教養這件事了。


    她就是看不慣這群人欺軟怕硬,而且她明明沒做錯什麽事,憑什麽要道歉?


    舒妤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遲遲回不過神來。


    賀陽皺著眉把舒妤拉了過去。


    賀煜看向她,舒嫻的臉上仿佛寫滿了“不服氣”這三個字。這個小姑娘看起來沒有攻擊性,可是她說出的話和說話方式都可以壓別人一頭。


    當他第一眼看見舒嫻時,他並沒有覺得這小姑娘有什麽驚豔人的地方。


    但是看久了以後,她又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賀琳雙手叉腰,氣憤地指著舒嫻吼道:“你在拽什麽啊?舒嫻你不就是在市上拿了獎,給學校立了功。就這點,你就覺得學校拿你沒辦法了?你就仗著你是楊老師最喜歡的體育尖子生,就為非作歹是嗎!你看看如今的你變成了什麽鬼樣子。”


    賀陽看不下去賀琳這幅沒教養的模樣,挎著個臉,出聲嗬斥道:“賀琳!你現在又是個什麽鬼樣子,你還好意思說別人,在教育別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什麽個樣子!我平時就是教你這樣子為人處事的嗎?讓你說話把手指向別人嗎?”


    舒嫻和舒妤這兩姐妹,都不滿意賀琳這一番說辭。


    舒嫻她自己就是她自己,她自己變沒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舒妤看向舒嫻,一時間安慰的話卡在了喉嘍裏,畢竟她剛剛貌似做了一件讓舒嫻不高興的事。


    劉紅明看著情況有些不對,立馬站出來打圓場道:“好了好了,賀琳你也別那麽激動,我沒說不給她處分。”


    他看了眼在場的兩位賀氏集團總裁,又看了看賀琳,今天無論如何都要給他們這邊一個交代。


    畢竟賀氏集團現在是二中最大的股東,最近又向他們學校投資可不少資金和物質。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可不想得罪這一方。


    舒嫻靠著牆邊雙手環胸,冷著個臉,一字一頓道:“我如今是什麽樣子我自己清楚,用不著你來對我指指點點。我就是我,不接受任何定義,我也不被任何人定義。看不慣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也不在乎你這麽一個。你說我為非作歹,那你又好的到哪裏去?”


    舒嫻又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四個家長,說道:“還有你們。你們這四位家長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兒子,他們在學校是什麽表現你們有多清楚?都是一群欺軟怕硬的畜生,他們動手就是正義的化身,而我動手就應該接受一切的辱罵嗎?這他媽是哪裏個人定的破規矩?我先說,以暴製暴的確不對,但是我就是個粗人,學不來那些文明人處理事的方式,我隻會用拳頭說話。”


    賀煜看了眼舒嫻,隨後低下頭去,笑了。


    他還想不到,麵前這個小丫頭說話居然如此伶牙俐齒,完全不畏懼一切。


    其他人都被舒嫻吼的說不出來一句話,劉紅明也羞愧的紅了臉。


    的確是他沒問清楚情況,就把所有罪名扣在了舒嫻的頭上。


    “我們這些體育生就活該被看不起?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帶著有色眼鏡看人嗎?”


    舒妤出聲製止道:“好了嫻嫻,你先去訓練吧,剩下的事交給我來處理。”


    舒嫻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賀琳氣的咬嘴唇,她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


    賀煜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這件事就這樣吧,都散了。”


    劉紅明聽見他這麽一說,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將那幾名學生和家長送了出去。


    舒妤淡淡地看了一眼賀琳,冷著聲說道:“我舒家也不比你們賀家差,你沒必要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態度對待舒嫻。她從小就是這麽混,性格跟男孩子一樣,她從不計較這些往事。她不計較這些,就並不代表她姐姐我不計較,一會兒你必須跟我去跟她道個歉。”


    賀琳委屈地往賀煜身後躲。


    “你今天求我也沒用。畢竟你剛剛在眾人麵前已經把賀家的臉都丟幹淨了,聽你嫂子的,去給她道個歉。”賀煜臉上沒什麽神情,說話的語氣也是冷冰冰的。他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賀琳。


    賀陽也非常生氣:“你看看你,被家裏人寵的無法無天,目中無人。今天你別吃完飯了,給我麵壁思過反思!”


    話音一落,他就帶著舒妤走了出去。


    “大哥!”賀琳“哇”的一聲直接哭了出來。


    “你這招對我不管用了,今天這件事非同小可,必須給我麵壁思過!”


    賀煜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道:“你真是糊塗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每一個都不被定義,你也沒有資格。”


    賀琳也不敢抬起頭直視賀煜的眼睛,她在家裏最怕的就是這個二哥了,他在商業界處事圓潤,但是手段毒辣,光是他站在那就,就讓自己夠害怕的。


    “我知道錯了,我一會兒跟她道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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