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洗過熱水澡,早早的睡了,門口守了人手,拓跋子浚回來一看就知道璃月在哪個屋子,當然今日累了沒尋璃月,收拾完,也睡了。


    次日,依舊是下雨,而且雨還挺大,淅淅瀝瀝打著瓦片,有點吵。璃月睜著眼,有些難受,病了無疑,早上沒起來吃東西,腦子發散,不知道楚珩鈺行軍順不順利。郎君說等一天,裏應外合攻城,這中間這麽多變故,是否還能順利裏應外合?


    想了好一會兒,門口有些響動,繼而好像有人打起來了,之後是開門聲,璃月坐起身看一眼,是拓跋子浚,對著外頭的人道:“住手!”


    拓跋子浚一看璃月就是病了,對著人守門的容生語氣沉沉:“你們怎麽照看的人,人都病了也不知曉,還不去請大夫來。”


    容生看一眼璃月,問:“你病了?”


    璃月點頭:“找個人去尋大夫來吧。”


    容生忙叫人去尋大夫。


    拓跋子浚走去桌邊拿起水壺,是空的,他用外邦話對著身後的人說著什麽,身後跟來的人拿著空水壺走了。


    璃月躺著不高興動,拓跋子浚便坐璃月床邊上,伸手,意思是要探額頭,璃月不喜歡這人觸碰,自然用手擋著,道:“我沒事。”


    拓跋子浚看著璃月淡聲,“你怕什麽,怕我與你洞房?”


    璃月是有些害怕,誰叫她是女兒身,嘴上道:“自然不是,我覺得拓跋郎君骨子裏並不壞,應該不會對我做壞事。”


    “哦?在你們漢人的立場,你看我不是壞人?”


    “拓跋郎君若是窮凶極惡之人,我早出事了。”


    “哼!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沒騰出時間來收拾你。”


    璃月看著拓跋子浚眨巴眼睛,他是真的假的?


    一隻大手探上璃月的額頭,幾息功夫又給璃月把脈。


    好幾個人手進屋,看著外邦人嚴陣以待。


    拓跋子浚收了手,道:“風邪入侵,問題不大,兩副藥就好。”


    “多謝。”


    “這般謝未免輕飄。”


    璃月翻個白眼,“要不是你非要帶著我,我哪裏會生病。”


    這小嘴巴永遠有理由,拓跋子浚捏了捏璃月的臉道:“伶牙俐齒。”語氣竟有幾分寵溺。


    熱茶上來,外邦人倒水遞到拓跋子浚手邊,拓跋子浚接過,扶起璃月,道:“可吃了早飯?”


    璃月很不習慣這外邦人湊近她,道:“我沒胃口。”


    “你這人竟還不懂照顧自己。”說著將水喂到璃月嘴邊。


    拓跋子浚不鬆手,璃月不得不就著人家的手喝。


    喝完再躺下,拓跋子浚又吩咐了什麽走了,用的外邦話。


    屋裏好些人個人,璃月道:“好了,你們不用那麽緊張,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派一個人進屋就成。”


    “是。”


    一行人出去,守在房門口,璃月繼續休息。


    烙子進了房間道:“璃月,這整個縣城吃食都掌握在外邦人手裏,我們找不到吃的。”


    “什麽!那這縣城的老百姓呢?”


    烙子不說話,還活著要麽家裏有餘糧,要麽別的途徑,找不到就全家死絕, 被人分食。


    璃月問:“你們吃了嗎?”


    烙子道:“我們還有一點幹糧也吃完了。”


    完了,之前進城郎君說等一天的,這會兒,璃月問:“你看軍隊什麽時候到?”


    烙子道:“往常下雨不行軍。所以,我也不確定。”


    璃月忙起身,“帶著去找那個外邦人。”


    “找外邦人做什麽?”


    “我們小命在外邦人手上,你說呢。”


    有要緊事,璃月也不顧不得生病不生病,忙起身去找拓跋子浚。


    璃月能屈能伸,走出屋子,見門口守著外邦人詫異,問:“你怎麽守在門口?”


    “自然是阿浚讓守的。”


    “哦,他在哪?帶我去找他。”


    “主子已出門。”


    “那我問你,我們的吃食,你們可解決?”


    那人看了看璃月一行人,道:“樓下已經在叫人煮粥,我去叫人多煮一些。”


    璃月點頭:“多謝。”


    說完,一個骨瘦如柴的老大夫上了樓,璃月見著進了屋。


    老大夫身邊跟著一個藥童,同樣骨瘦如柴的,眼窩凹陷,眼睛有點大,看著有點嚇人。


    璃月伸出手,道:“麻煩大夫開兩副藥就成。”


    老大夫和藥童看了看璃月,進了樓,不少外邦人,還以為給外邦人看病,沒想到是個漢人。


    郎中打開藥箱,手都有些餓哆嗦了,顫著手。


    璃月看著揪心,就見那藥童拿著刀避著人偷偷抵著璃月的後腰,凶惡道:“你是蠻夷的什麽人?”


    尖銳的刀尖刺破衣服沒入璃月的皮肉,璃月當即小聲道:“有話好說,別衝動。”


    “說!”


    璃月看了看老中醫,這老中醫麵無表情,一臉淡漠,可見是默許了的,她這是撞了什麽大黴運,請個郎中而已啊。


    冷靜一想,這些人也是被蠻夷逼瘋了的,忙道:“我跟蠻夷不是一夥的。”


    “胡說,不是一夥的會叫人進官家驛官,還有吃喝。”


    “那你們得聽我說,我家賣酒的,舍了全部家當囤了藥材送去了漢軍營地,這才得罪了外邦人,然後被他們綁了來。”


    老中醫與藥童對視,老中醫擺手,道:“阿當,算了,咱們這樣做無濟於事。”


    “可是師父,再不想辦法,咱們都得餓死。”


    老中醫擺手,璃月後腰上的刀似又沒入了皮肉兩分,“一會兒你可別嚷嚷,小心我的刀不長眼。”


    璃月小聲:“我知道,你們也是不得已,所以我一直在小聲說話。”


    確實如此,那藥童收了刀。


    老中醫開始當著璃月的麵寫方子,磨墨的手都在打顫,可見餓狠了。


    璃月問:“城中百姓到了什麽地步。”璃月雖心裏有了數,也不免多問。


    老中醫眼眶一紅,隻四個字,“慘絕人寰。”


    “地方官呢,可也是巴結著外邦人?”


    “我們這兒的縣老爺早沒了。”


    原來各個地方的縣老爺不一樣,這太原是個比幽州城還大的城鎮,如今這番地步也是遭了大難。


    老中醫哆嗦寫完藥方,腦袋一暈,藥童忙扶著:“師父。”


    此時,粥也送來了,璃月忙吩咐:“快喂給這老人家吃。”


    容生見狀,忙將粥放到老人家麵前。


    藥童忙接過勺子開始喂粥,這般又何嚐不是赤裸裸在人間悲劇,隨時有人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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