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開著門,璃月的話楚珩鈺自然聽得清楚,咬牙,捏拳,氣得狠狠砸一拳桌子,聲音巨響。


    楊兼皺眉,要教訓璃月,結果璃月軟了身子,體力不支。


    楊兼忙又去扶著人睡好。


    煩躁的他也不知怎麽弄才好。


    楚珩鈺大概知道罐子裏有大概三十兩,而今身上沒錢,他去借了銀子給璃月便是。


    瘸了腿出門。


    騎馬去找周老。


    周老聽聞要借三十兩銀錢,直直擺手:“沒錢。”


    “吾就借一個月。”


    周老擺手:“非是我不借,上頭不發俸祿幾十年,家中花銷全靠平日裏兒子想辦法,有個五兩存銀都不錯了。”


    楚珩鈺驚呆:“朝廷怎麽能克扣了官員銀子。”


    “哼!這事兒沒得說,要不是我受了印,誰做這破官。話說你要這麽多銀子做什麽?”


    楚珩鈺臉色陰鬱,三十兩多嗎?淡聲:“家中丟的就是這麽多銀子,銀子是吾保管,因著是小錢,便就放在桌上,也是方便他們取用,未妥善保管。”


    “哦,我記得你家忙碌的是那小姑娘,她責怪你了?”


    楚珩鈺點頭。


    “她不知你身份?”


    “知道,她可從未把吾當成主子看。”


    “嗯,不畏強權,好樣的。”


    楚珩鈺:“……”


    “也難怪你說她比讀過萬卷書的人都厲害 ,那吃食都是她叫你拎來?”


    “是。”


    周老想了想,“倒是個不錯的姑娘,你若不看門第,我倒是覺得那姑娘挺好。”


    “老師,吾說的不是這個。”


    “哦,我知道,誰丟了銀子不心疼,我丟了估計也會三天吃不下飯,怎麽也是辛苦得來的不是。你沒保管好也有錯,去認個錯,這事兒幾天就過去了。”


    “不去。”


    “唉。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是要體驗百姓家的日子麽,這就是百姓家的瑣事,柴米油鹽,衣食住行,最重要的是,叫人看到希望,銀子和田地就是百姓的希望,其中道理你需得慢慢感悟。”


    “吾?.....還是想借三十兩銀子。”


    “沒有。”周老沒好氣,直接不理會楚珩鈺。


    楚珩鈺不放棄,去找周文秉,周文秉當即道:“我沒錢,錢都在我夫人那。”


    楚珩鈺眉心能擰成川字,要去問不熟的女人借,他又說不出口,這兒認識的人就這麽兩個,別人實在沒有借的,很是失望回去。


    回到家,到了璃月屋門口,陸翡在給璃月喂粥,隻聽他道:“以後咱銀子自己看著便是,犯不著因著這點銀子把自己氣病了。”


    “那裏頭有你辛苦的銀子呢,我都算著呢,這下沒了,早知道你也不用把錢放我這兒。”


    “嘿嘿,不妨事,我把你當媳婦兒的。”


    “滾~”


    “我滾了誰照顧你,一家子沒人把你當回事,隻有我把你當回事了。”


    “粥沒煮熟。”


    “緊著你吃,真怕你餓壞了。”


    楚珩鈺隻覺屋裏人在打情罵俏,回了自己屋。


    晚飯也不吃,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愧的。


    楊兼端著吃的敲門,得了楚珩鈺的嫌,叫他不要打擾。


    楊兼真是不知如何辦才好。


    璃月也忒會撒氣,流放路上還收斂,而今根本沒把主子當回事。


    楚珩鈺躺著睡不著,璃月那句話言猶在耳:這幾天我都不想見到他,不識人間煙火,不知百姓苦楚,跟著他我合該受災受難,他就應該飲甘露,伴猿鶴,下什麽凡!累什麽人!


    戳得楚珩鈺抬不起臉,這會兒恨透那小賊,叫他抓到,定要剝他皮,抽他筋,飲他血,真真是氣煞也。


    隔天楚珩鈺似變了一個人,早早就去衙門,縣衙許久不開,而今他在便開了,叫楊兼修鼓,可惜沒錢,擱置。


    衙門門壞,楊兼修修弄弄沒弄好,楚珩鈺親自動手,還是沒弄好,木頭腐朽,已然不堪重用。


    楚珩鈺便又騎馬出行,挨個去尋他這片修城牆的,他這片人戶不多,總二十來戶。


    第一戶就是青回他們,叫他們得空去修城牆,兩人以沒有工具為由拒了。


    第二戶,是青回隔壁那戶,是個蜀州口音,平日裏進出也見上幾麵。


    他拿出官府的公文,平日對大臣不苟言笑,自不會對百姓笑顏以對,板著臉道:“官府通告,你家得派一人去修築城牆。”


    那人先應聲:“好嘞,我有空就去。”


    “有勞。”


    “不勞,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有空,家中就我穿厚衣裳,可惜做不得髒活,皮毛難洗,你也知道。”說著人家關了門。


    楚珩鈺皺眉。


    繼而走第三戶,先是寒暄,再是應允,又是借口,楚珩鈺脾氣都快忍不住,若是有人直接揪著去做工了。


    繼而繼續一個一個邀請,好說話的有,說是得空去鏟兩下,直接叫楚珩鈺無語。


    走到做過勞工的難民窩,楚珩鈺進去,就叫人去築城牆,想著這些人他養著,總算聽話吧,不曾想沒一個聽話的,一說沒衣裳,二說沒工具,三說要銀錢,氣得楚珩鈺都快自閉了。


    總覺得自己撞了大黴運,哪哪都不順。


    晚上回家還沒熱飯,更是來氣。


    璃月病著,有陸翡照應著,倒是有吃有喝。


    他是連著吃都沒了。


    楊兼親自煮水餃,配菜都沒有,真是有氣沒處撒。


    楚珩鈺問:“人手什麽時候到?”


    楊兼想一下:“天寒地凍,也不知有沒有大雪封路,不好說。”


    楚珩鈺氣,想著人來又想著人晚點也好。


    晚上,璃月咳嗽,時不時咳兩下,時下無藥,也不是辦法。


    起身,穿了衣裳去璃月屋裏,幫著把脈看看。


    有人進屋,暗影一看就知道是誰。


    璃月側身,背對著,不想看到楚珩鈺。


    楚珩鈺走到璃月身邊,看著床上的人又氣又惱,好半晌,聽著咳嗽上前,主動拽過璃月的手,璃月執拗,可在楚珩鈺的強勢麵前啥都不是。


    僵持一會兒,手被摁著把脈,身子被一隻大掌摁的牢牢的,半點動彈不得。


    把過脈,又探了探璃月的額間,脖頸,繼而起身走了。


    兩人皆是半點話都沒有,璃月咳嗽,自然睡不好。


    外頭有馬蹄聲路過家門口。


    璃月猜就知道楚珩鈺出去了,莫不是給她尋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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