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璃月姑娘可在?”是個大嬸子在叫喚。


    璃月出了廚房,上前迎道:“嬸子,我在。”


    “我跟你說,我家大丫頭要出嫁,家裏沒什麽親朋,就弄兩桌席麵,你看能不能給我弄兩桌?”


    “你想叫我去你家燒兩桌?”


    “倒也不是,我就覺得你平日的菜都挺好,就是你家的各個樣式都來一份,你看我這樣夠不夠瞧?”


    這是找璃月商量來了,璃月不懂這些,還怕弄不好落人口舌,小聲:“嬸子可問過陳廚子?”


    嬸子也小聲:“自然是問過的,就是我這兒席麵才兩桌,請他怎麽也得八百文,有這個錢這一桌席麵的菜式都有了,我這.....”後麵的話就不說了。


    璃月懂了,都是生活不容易的,兩桌也是八百文,五桌也是八百文,這麽看,還真是不很不劃算。


    璃月想了想道:“我這兒食材就是豬肉羊肉,想來還缺上一些,你看缺什麽你去準備來,我給你燒,一個小菜式算二十文,大菜算三十文,熟食我本就賺銀子的,你直接買就成,如此你若有菜想添也方便。”


    嬸子一算,最多就是添上雞鴨魚,都算大菜,兩桌也才六個菜,不到二百文,其餘的都是璃月的熟菜,再素食家裏燒兩道也是足夠的,笑著道:“好,璃月可得謝你,幫我省了銀子。”


    “不妨事,我也賺你銀子,什麽時候,到時候你提前來招呼。”


    “好嘞。”


    楚珩鈺從窗口看著璃月,活靈活現的,人情世故熟練的不像她這個年紀的,倒是叫他好奇璃月是如何長成這般的。


    今日吃餃子,已經好幾天的餃子當飯,楚珩鈺已經吃的想吐,尤其是純肉的,膩的還真沒有酸菜的好吃,早知道便不去多那句話。


    下午璃月鹵了豬頭,大肉,豆幹,晚上賣,而今不用挑著,這熟食也不夠賣,況且還有酒席的肉得備著,讓陸翡管著灶火就成。


    之後璃月全部心思都用在了釀酒上,烙子他們搬來的高粱攤涼拌曲,全程親力親為。


    然後用空餘的大缸泡一大缸的高粱,這是下了狠心了,整整兩大袋子,上百斤的高粱。


    這還沒有算上白米,璃月泡了三十斤的白米,這個甜酒璃月是會的,而且發酵短,出酒快。


    楊兼在楚珩鈺屋裏,皺著眉,道:“主子,咱們人手來了之後糧食更是緊缺,您何必慣著璃月。”


    楚珩鈺沒說話,倒是看璃月如同一幅幅的畫,叫人意猶未盡,道:“吾從未想過流放之後的日子,會如今日這般。”


    “哪般?”


    “有滋,有味。”以往在東宮政務不少,枯燥,乏味,反倒沒有現今的日子有聲有色。


    “啊?”楊兼聽不懂,順著楚珩鈺的視線看璃月,不免問:“什麽滋味?”


    “柴米油鹽醬醋,還有酒。”


    “啊?”這話更是把楊兼聽迷糊了。


    主子,你莫不是迷上璃月了?


    楊兼打量璃月,天天看倒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卻是注意到璃月的手有凍瘡了,道:“璃月長凍瘡了,怎也不怕手涼,洗那些個東西老半天也不吱聲。”


    楚珩鈺是知道那缸裏的水早上還結著冰的,皺了皺眉,“你去幫她,女孩子不懂愛惜自己,往後嫁人可沒人心疼她,你是他哥,平日裏嬌養她一些,也不會受苦受涼都不吱一聲。”


    “啊?”楊兼很是疑惑,璃月嫁人?主子還想璃月嫁給別人不成。不確定,問:“嬌養璃月?”


    “嗯,她當的起你對她好些。”


    哪裏是他對璃月好,明明是主子對璃月好。


    真真搞不懂,主子嬌養璃月然後把她嫁人的心思,不是養媳婦,這是養閨女了吧。


    出門,幫著璃月泡高粱,沒好氣:“你不會叫我幫你一把嗎?都長了凍瘡,以後就少碰涼水,知道嗎?”


    “啊?”璃月莫名,長凍瘡不是很平常的事嗎?她手凍爛過呢,這小小的瘡算什麽。不過楊兼倒是越來越像親兄長了。


    她笑起來的時候麵若芙蓉花開,洋溢著幸福。


    楚珩鈺彎唇,倒是個極容易滿足的丫頭。


    家門口有馬蹄聲,所有人定睛一瞧,麻呀,土皇帝左懷仁來了。


    璃月忙跑去門口迎人。


    楊兼背過身子,楚珩鈺淡定坐在窗口,陸翡不知事,就知道這人楊兼查過,說是通敵賣國。


    璃月聲音熱情:“哎呀,大人今兒來想吃什麽菜?”


    左懷仁下馬,馬鞭子給下屬,看著璃月道:“你識得我?”


    “自然識得了,您上回來吃過一回,我這兒生意不好,客少,您來一回,我就記得了。”


    “嗯,有什麽吃食?”


    “大人可吃酒?我給你切點下酒菜,配著冬釀,再來盤餃子。”


    “有酒,那也可。”


    “好嘞~”


    “廢物!還不把桌子搬出來招待客人,一天天的竟不讓人省心~”璃月朝著屋裏的人叫喚。


    楚珩鈺青筋跳了跳,她倒是敢叫。


    起身收拾桌子,慢慢搬桌子。


    璃月嚷聲:“哎呀,你倒是動作快些呀!”


    一聲聲的語氣盡是嫌棄。


    左懷仁看了看這寒酸之地,連個吃飯的地兒都沒有,要吃東西,還得露天,虧的今日沒下雨。


    楚珩鈺一瘸一拐搬著桌子出來,低著腦袋,放好之後又去廚房搬條凳。


    左懷仁眼眸一直注意著楚珩鈺,他怎會落得如此地步。


    別的不說,就這條腿殘了,就是廢了,就是不知是真殘還是假殘。


    眼眸微眯,璃月熟練切菜,抬眸,正好看到左懷仁精明的模樣,忙低頭,對著進來的楚珩鈺小聲:“他背著你眯眼睛,來者不善的樣子。”


    楚珩鈺頓了頓,璃月太過緊張,淡聲:“不足為懼,無需放心上,再叫吾聽到你叫吾廢物,吾可不客氣。”


    璃月大聲:“叫你廢物怎麽了,你就是廢物!”


    楚珩鈺青筋直跳,手癢癢,沉著臉搬了條凳出去。


    臉色陰沉沉的,他真沒把左懷仁放眼裏,自不會去演那些個,放了凳子就走。


    左懷仁叫住:“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楚珩鈺眼眸沉沉,沉聲:“無名之輩。”上位者的氣勢尤在。


    說著要進屋,左懷仁道:“一起喝個酒。”


    楚珩鈺看了看左懷仁,又轉去廚房拿條凳。


    璃月端了兩盤子肉出來,問:“大人可有想吃的菜,我可以給你做。”


    左懷仁看了看璃月,道:“你是宮裏廚子?”


    璃月搖頭:“祖上曾是廚子。”


    不說實話便就罷了,問:“生意如何?”


    璃月道:“這地方能有什麽生意,堪堪維持生計。”


    左懷仁指著楊兼道:“他在做什麽?”


    “哦,他在洗高粱,這熟食買賣不好做,打算釀酒賣,我給大人嚐嚐咱們家的酒。”


    說著去廚房打酒,與慢慢悠悠搬凳子的楚珩鈺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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