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巳那雙賊忒忒的眼睛滴溜溜轉著,透著一股子與他年齡不符的精明與渴望。


    鍾川在一旁幫腔,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提攜”。


    “是啊,鼎兒,你弟弟一片赤誠,你就成全他這一回。再說了,這崔家小姐才貌雙全,若能與我們鍾家結親,對你,對咱們家,都是天大的好事!”


    鍾懿聞言,隻覺一個頭兩個大。


    這父子倆,算盤珠子都快崩到我臉上了!也不看看自己長得什麽樣子!


    他麵上依舊維持著禮貌的微笑,語氣卻帶著一絲疏離。


    “三叔,崔大人隻邀請了侄兒一人。這及笄之禮乃是女子一生中的大事,賓客皆有定數,侄兒冒然攜帶旁人前往,恐怕於禮不合,也會讓崔大人為難。”


    “於禮不合?為難?”鍾川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臉上的醉意也消散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冒犯的惱怒。


    “鍾鼎!你莫不是忘了自己如今是什麽處境?你此番在朝堂上大殺四方,將那些世家大族得罪了個遍!他們現在哪個不是恨你入骨,恨不得食你肉、寢你皮!”


    他唾沫橫飛,指著鍾懿的鼻子。


    “我讓你帶著巳兒去,那是給你撐場麵!是給你長臉!是讓那些想看你笑話的人瞧瞧,你鍾懿背後,還有我們整個鍾家!你倒好,不識抬舉!莫非你以為,憑你一個黃口小兒,就能跟滿朝的世家抗衡不成?!”


    好家夥,這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爐火純青!


    我闖的禍,倒成了他給我麵子的理由?


    鍾懿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為難之色。


    他求救似的望向端坐上首的鍾雄:“伯父……”


    他實在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顛倒黑白之人,連在朝堂上跟那些老狐狸周旋,都未曾感到這般心累。


    鍾雄此刻的臉色,早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裏,閃爍著壓抑的怒火。


    這兩個蠢貨,平日裏不務正業,專會鑽營些蠅營狗苟之事,如今更是將主意打到懿兒的頭上!簡直是把鍾家的臉麵,按在地上摩擦!


    他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老三!你鬧夠了沒有?!巳兒是什麽德行,你自己不清楚嗎?崔家是什麽門第,豈容你這般算計?真要讓我們鍾家,成為整個長安城的笑話不成?!”


    “大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王氏一聽這話,尖叫起來,那張塗脂抹粉的臉因激動而扭曲,“我們家巳兒哪裏不好了?他一表人才,文采風流!能看上她崔家女兒,那是她們崔家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鍾懿他不肯帶巳兒去,我看他就是嫉妒!嫉妒我們巳兒比他更得長輩歡心,嫉妒我們巳兒將來前程遠大!”


    “放肆!”鍾雄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拍身旁的案幾,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他霍然起身,須發微張,厲聲喝道。


    “管家!管家死哪兒去了?!立刻!馬上!把這三個不知所謂的東西,給老夫轟出去!日後,不經老夫允許,不準他們再踏入鍾府半步!”


    簡直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鍾雄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與此同時,相隔數條街巷的崔府,書房之內,氣氛卻截然不同。


    崔文正放下手中的狼毫筆,端起茶盞輕呷一口,對侍立一旁的管事吩咐。


    “明日鍾侍郎會來參加婉兒的及笄禮,府中上下,務必仔細打點,不可有絲毫怠慢。”


    話音剛落,一道清脆如黃鶯出穀的聲音從珠簾後傳來。


    “父親,這位鍾侍郎,便是近日名滿京華,被譽為‘戶部福星’的那位少年英才麽?女兒聽聞,他竟在金鑾殿上舌戰群儒,逼得一眾老臣低頭,當真有如此經天緯地之才?”


    珠簾輕晃,一位身著鵝黃羅裙的少女嫋嫋走出。


    她明眸皓齒,肌膚勝雪,行走間環佩叮當,正是崔文正的掌上明珠,崔燕婉。


    此刻,她那雙清澈的眼眸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好奇與探究。


    崔文正看著自家小女兒,眼中閃過一抹溫和的笑意。


    “不錯,正是此人。此子年紀雖輕,卻有雷霆手段,更有經世之才。陛下對他,可是青眼有加,寄予厚望。婉兒,若能與之交好,於你,於我崔家,皆有裨益。”


    “哼,父親未免也太高看他了!”書房一角,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


    隻見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哥,斜倚在榻上,正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玉佩。他容貌俊朗,卻帶著幾分世家子弟特有的倨傲與不羈,正是崔文正的次子,崔珩。


    “不過是個走了運道的寒門子弟,僥幸爬得高些罷了。我崔家乃立朝數百年的詩書世家,姑母更是當朝皇後!”


    “我崔家的女兒,便是入主中宮亦是使得,豈能與那等家道中落、靠著投機取巧上位的豎子有所牽扯?父親莫不是老眼昏花了,竟將此等人物奉為座上賓?”


    崔珩撇了撇嘴,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與輕蔑。


    崔文正聞言,原本帶著笑意的臉龐瞬間冰封。


    他目光銳利地掃向崔珩,看著他那副吊兒郎當、坐沒坐相的狂放模樣,再想想自家勤學好問的長子崔烈,以及最近同樣發奮圖強、與長子一同出入國子監的長公主之子李鈺,一股無名火直衝腦門。


    不成器的東西!與鍾鼎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一個念頭,如電光火石般在他腦中閃過。


    對了!鍾懿此人,不僅有才幹,更有手段!連盧介玄那樣的老狐狸都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或許,他也能好好管教管教這個逆子!


    崔文正猛地一拍案幾,沉聲喝道:“混賬東西!坐沒坐相,言無遮攔!你懂什麽?!”


    他指著崔珩,聲音裏帶著不容置喙的決斷。


    “明日鍾懿前來,你,即刻拜他為師!跟在他身邊,好生學學何為進退,何為擔當,何為國之棟梁!若有半個不字,你便給老夫滾出崔府,另立門戶去!”


    “什麽?!”崔珩瞬間從榻上跳了起來,一臉的難以置信,“父親!您……您莫不是瘋了?!讓我拜那個泥腿子出身的鍾懿為師?我堂堂崔氏嫡子,豈能受此奇恥大辱?!您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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