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烈看著鍾懿,隻覺得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


    盧介玄可是三品大員被罷黜,牽扯兵部舊賬,這種人也是能隨便見的?


    萬一出了岔子,他們都得跟著倒黴!


    鍾懿心中一沉,麵上卻依舊平靜。他輕歎一聲,帶著幾分自嘲。


    “崔兄所言極是,是在下考慮不周了。其實……我當初答應調往刑部,協助複核死刑,真正的目的之一,便是想找機會接觸盧介玄。隻可惜,這幾日公務纏身,一直未能尋到合適的機會。本以為二位公子人脈廣博,或許能……”


    崔烈見鍾懿神色黯然,心中亦有些不忍。


    他本就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此刻更是好奇心大起。


    “鍾懿,我崔烈雖然紈絝,卻也知道輕重。盧介玄已是待罪之身,翻案無望,你……為何還執意要見他?莫非他身上,還有什麽未了的牽扯?”


    鍾懿目光微微閃爍,沉吟片刻,終於下定決心般,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開口。


    “不瞞二位,我懷疑……盧介玄手中,除了那本已被查抄的兵部舊賬之外,極有可能……還藏著另外一本更為隱秘的賬冊!”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精光迸射。


    “那本賬冊,或許記錄著更多不為人知的交易,牽扯著更多意想不到的人物!但我苦無證據,隻能……先去試探一番!”


    “什麽?!”


    崔烈與李鈺聞言,齊齊倒吸一口涼氣,臉色驟變!二人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駭然!


    另一本賬冊?!牽扯更廣?!這……這若挖出來,京城怕是又要翻天覆地了!


    崔烈隻覺毛骨悚然,卻又夾雜著一絲莫名的興奮。


    崔烈一拍大腿,臉上先前的猶豫與顧慮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出去的決然。


    “鍾鼎!你小子……真他娘的是個惹禍的祖宗!不過……老子喜歡!”他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幹了!這忙,我們幫了!”


    李鈺亦是深吸一口氣,鄭重點頭。


    “鍾兄,此事非同小可。你且細細說來,我二人……定當助你一臂之力!”


    幽暗的刑部大牢深處,潮濕的黴味與血腥氣混雜在一起,幾乎令人窒息。


    盧介玄蜷縮在角落的稻草堆上,昔日三品大員的錦衣華服早已被肮髒的囚衣取代,發髻散亂,麵如金紙,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狼狽不堪的頹敗。


    “吱呀——”


    沉重的牢門被推開,光線艱難地擠進來,投射在一個身著緋色官袍的身影上。


    來人正是吏部侍郎崔文正,崔烈的父親。他負手而立,看著形容枯槁的盧介玄,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輕歎一聲。


    “盧大人,你這可真是……無心插柳,把自己這棵大樹給栽進來了啊!”


    真是可笑,堂堂兵部左侍郎,竟然栽在一個黃口小兒手上,還把自己全家都搭了進去!


    盧介玄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怨毒,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


    “崔文正!死到臨頭,你還要這般羞辱老夫!當真是鼠肚雞腸,器量狹隘!”


    崔文正聞言,竟哈哈一笑,那笑聲在空寂的牢房中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哈哈!盧大人此言差矣。把你送進來的,恰恰是本官極為看好的一位後起之秀啊!說起來,本官還得謝謝你,給他提供了這麽個絕佳的踏腳石呢!”


    盧介玄氣得渾身發抖,豁然從稻草堆上撐起身子,怒目圓睜。


    “呸!崔文正,你莫要得意!今日你如何對我,他日,你倚重之人,未必不會將你也一腳踹進這暗無天日的牢房!”


    小人得誌!他倒要看看,崔文正能得意到幾時!


    崔文正臉上的笑容斂去,神色平靜無波,仿佛未曾聽見盧介玄的詛咒。


    “可惜啊,盧大人,本官還在外麵,而你,已經進來了,不是嗎?”


    就算是當真有這一天,盧介玄也早就沒有機會見到了!


    盧介玄被噎得一口氣堵在胸口,漲紅了臉,半晌說不出話來,隻能重重地喘著粗氣。


    崔文正這才慢條斯理地踱步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蠱惑和威嚴。


    盧大人,明人不說暗話。你私下藏匿的那本賬冊,究竟在何處?”


    崔文正目光灼灼,雖說盧介玄和他昔日是同僚,兩人的家世又相當,可盧介玄如今已成階下囚,盧家也岌岌可危,他今日前來,要是不為點什麽,怎麽可能?


    他和盧介玄的情誼可沒有那麽深!


    盧介玄眼中閃過一抹驚慌,隨即又強作鎮定,故作茫然。


    “賬冊?什麽賬冊?莫不是鍾鼎那小子私底下藏了起來,跑來問我作甚?有本事,你們去問他啊!”


    崔文正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冷哼一聲。


    “盧介玄,死到臨頭了,還想嘴硬?看來,不給你嚐點苦頭,你是不會招了!”


    他一甩袖,揚聲道:“來人!給盧大人鬆鬆筋骨!”


    兩名膀大腰圓的獄卒應聲而入,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手中提著泛著油光的皮鞭。


    盧介玄見狀,瞳孔驟縮,但依舊咬緊牙關,發出一陣陰冷的嗤笑,硬是一聲不吭。


    想用刑?老夫在官場沉浮數十年,什麽陣仗沒見過!這點伎倆,休想讓我屈服!


    崔文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寒光閃爍,終究是什麽也沒再說,隻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敬酒不吃吃罰酒!且看你能撐到幾時!


    不多時,牢門再次開啟。


    鍾懿在一名獄卒的引領下,緩步走了進來。


    當他看清角落裏盧介玄的模樣時,眉頭猛地一蹙。


    隻見盧介玄蜷縮在地上,原本還算幹淨的囚衣上,此刻竟添了數道深色的鞭痕,滲出的血跡已然發黑,嘴角亦有淤青,顯然是剛受過刑。


    他可沒聽說刑部今日對盧介玄用刑……這是誰的手筆?


    鍾懿心中暗自思忖,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盧介玄艱難地抬起頭,看清來人是鍾懿,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瞬間迸射出刻骨的恨意,他吃力地咧開嘴,發出一陣嘶啞而冷酷的嗤笑。


    “嗬……怎麽?鍾大人也對那所謂的賬冊感興趣?可惜,讓你白跑一趟了,老夫……什麽都不會說!”


    鍾懿眼神微微一閃,心中了然。


    果然有人捷足先登了!而且看樣子,對方手段頗為激烈。


    他麵上卻是不動聲色,並未接盧介玄的話茬,隻是緩步走到牢門邊,目光投向昏暗的牢房之外,語氣平靜地開口。


    “盧家,昔日也是青州乃至整個江南數一數二的望族,詩書傳家,門庭顯赫。可惜啊……”


    他話鋒一轉,幽幽一歎。


    “盧大人可知,令尊盧老太爺,聽聞你貪墨軍餉、私撥倉糧之事後,當場便氣血攻心,嘔血數升,如今已然臥床不起,性命垂危?”


    盧介玄身子猛地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痛苦,但旋即又被更深的怨毒所覆蓋。


    鍾懿仿佛未曾察覺他的異樣,繼續不疾不徐地補充。


    “還有令弟,自你與盧楓公子下獄之後,他便日夜奔走,四處求告,希望能為盧楓公子和你求得一線生機。短短數日,已是鬢發斑白,形容憔悴,人都瘦脫了形。”


    “夠了!”盧介玄咆哮出聲,那雙充血的眼睛死死瞪著鍾懿,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鍾鼎!你這奸詐小人!你究竟想幹什麽!少在這裏假惺惺地貓哭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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