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鍾懿頓了頓,笑容真摯了幾分:“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況且,能為鍾家盡一份力,能讓二少爺和帆弟在外頭挺直腰杆,我心中也是歡喜的。”


    說到底,他占了人家少爺的身份,如今這一切,也算是各取所需,互為依存罷了。


    鍾鼎怔怔地望著鍾懿,見他眼中沒有絲毫埋怨與不耐,那份真誠不似作偽,心中的巨石這才緩緩落地,臉上也漸漸恢複了幾分血色。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咧開嘴,露出一貫的憨厚笑容。


    “小懿,你放心!等過幾日,我有個驚喜要送給你!”


    那神情,帶著幾分神秘,又帶著幾分期待。


    鍾懿笑著頷首:“好,我等著二少爺的驚喜。”


    他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隻當是鍾鼎一時興起罷了。


    畢竟,這位二少爺的“驚喜”,多半又是什麽新奇的吃食,或是從哪裏淘換來的古怪玩意兒。


    翌日,晨光熹微。


    鍾懿換上一身嶄新的青色官袍,精神抖擻地來到戶部門前。


    還未踏入大門,便見兩道熟悉的身影堵在門口,不是崔烈和李鈺又是何人?


    二人皆是一臉不善,瞧見鍾懿,崔烈那張本就漲紅的臉更是黑了幾分,伸手指著鍾懿,聲如洪鍾。


    “好你個鍾懿!昨日就是你小子,壞了本公子和鈺哥兒的好事!”


    李鈺亦是抱臂冷哼,鳳眼斜睨著鍾懿,語氣帶著幾分刻薄。


    “小小一個戶部主事,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這兩個紈絝,還真是陰魂不散。


    鍾懿心中暗道,麵上卻是不動聲色,拱了拱手,神色鄭重。


    “二位公子此言差矣。昨日之事,兩位皆是人中龍鳳,龍章鳳姿,為區區一女子傷了和氣,豈非可惜?依下官之見,大丈夫立於世,當以學問事業為重,何必在這些風月之事上蹉跎光陰?”


    “呸!”崔烈不屑地啐了一口,“讀書?讀書有什麽好讀的?本公子將來是要承襲爵位的,學那些之乎者也,有何用處?”


    李鈺聞言,立時嗤笑出聲,毫不留情地揭短。


    “崔烈,你還好意思說!我可聽聞,你背一篇《論語》的學而篇,足足花了五日功夫,尚且錯漏百出,當真是愚不可及!”


    “你!”崔烈被戳到痛處,頓時勃然大怒,指著李鈺的鼻子反唇相譏:“李鈺你又好到哪裏去?前日夫子考校策論,你洋洋灑灑寫了三千言,結果卻是狗屁不通,被夫子批了個‘空疏無用’!還有臉說我?”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竟當著戶部眾多官吏的麵,開始互揭老底,唾沫橫飛,渾然忘了最初是來找鍾懿麻煩的。


    機會來了!


    鍾懿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待二人稍稍停歇,這才慢悠悠地開口。


    “二位公子,既然都覺對方不學無術,何不真刀真槍地比試一番?也好讓對方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繡花枕頭,誰才是真正的才俊?”


    他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總不能,隻在口舌上爭強好勝,卻讓對方以為自己怕了,不敢應戰吧?”


    崔烈與李鈺聞言,皆是一愣。


    他們互相瞪視一眼,眼中都燃燒起熊熊的戰火。


    崔烈脖子一梗,傲然道:“比就比!誰怕誰?李鈺,咱們就以一個月後的旬試為期,看看誰能考得更好!輸的人,要當眾學三聲狗叫!”


    “好!”李鈺亦是不甘示弱,“一言為定!崔烈,你就等著學狗叫吧!”


    二人放下狠話,又互相瞪了一眼,這才氣衝衝地拂袖而去,竟是將鍾懿拋在了腦後。


    鍾懿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暗自鬆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總算是把這兩個瘟神暫時糊弄過去了。


    希望他們真能因此用功幾分,也算功德一件。


    他正待轉身進入戶部,忽聽得身後傳來一道熟悉又帶著威嚴的聲音:“鍾主事,留步。”


    鍾懿心中咯噔一下,連忙轉過身,隻見崔文正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不遠處,麵色平靜無波,正定定地看著他。


    “下官鍾懿,見過崔大人。”鍾懿躬身行禮,心中卻暗自打鼓。


    糟了!這位崔尚書,該不會是因為我方才下了他兒子的麵子,特意來興師問罪的吧?


    他兒子那德行,我這也算是幫他管教了,可官場上的事,誰說得清呢?


    今日之事,怕是沒那麽容易善了了。


    崔文正那張古井無波的臉龐上,竟緩緩綻開一絲笑意,隨即,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鍾主事,方才那番話,說得好,說得妙啊!”


    他捋了捋頜下打理得一絲不苟的短須,眼中非但沒有絲毫怒意,反而閃爍著幾分顯而易見的讚許。


    “聽烈兒昨日歸家提及,”崔文正話鋒陡然一轉,那雙眼眸,銳利地落在鍾懿身上,“鍾主事在天香樓,還別出心裁地辦了個什麽……拍賣會?”


    鍾懿暗自叫苦,麵上卻不敢顯露分毫,隻得硬著頭皮躬身一揖。


    “下官雕蟲小技,不過是些上不得台麵的小聰明,一時情急之下的荒唐之舉,讓崔大人見笑了。”


    崔文正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拘謹,一邊已然邁開腳步,緩步向戶部衙門內行去,一邊語氣平和地招呼。


    “鍾主事,隨本官走走。”


    鍾懿哪裏敢怠慢,連忙提起精神,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後。


    二人一前一後,走在戶部衙署的青石甬道上。


    “國庫如今的境況,鍾主事想必也有所耳聞。聖上為此夙夜憂歎,寢食難安。”


    他微微側首,目光深沉,“若是有什麽開源節流的良策,鍾主事可莫要藏私啊。”


    鍾懿腦中思緒電轉,麵上卻是一片誠惶誠恐,連忙拱手。


    “崔大人謬讚!下官不過是急中生智,胡亂想了個餿主意,難登大雅之堂,萬萬當不得‘良策’二字。”


    崔文正聽他這般說辭,又是朗聲一笑。


    “鍾主事何須過謙?此事非一蹴而就,本官也不急於一時。你若當真有什麽奇思妙想,不妨回去細細思量,琢磨成熟了,再與本官詳談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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