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不一樣,也是有的,丹陽郡主前世雖也嫁了蕭禹成,但她卻並不是如今能文能武的郡主,而是個端莊嫻雅的女郎,從未離開過京城,更別說去了大魏。再就是廖文南,夢裏直到韓氏滿門被滅,父親身邊都不曾有過此人。我以為,廖文南是父親的變數,如果父親能因她留下來,不再入京,那周帝便不能奈韓氏如何!”


    聽完韓世棣的解釋,韓道遠隻在聽到韓氏滅門心裏狠狠痛了一下,眼神灼灼的看著他,啞著嗓子沉聲問:“在在你的夢裏,韓氏可有不忠之舉?”


    “父親在被召入京前剛剛平了北邊的一次侵擾,帶著母親回老家給祖父祭祀,我和三個阿弟被留在了京裏.”


    韓世棣的笑容蒼涼空洞,就像一個黑暗可怖的地獄裏遊蕩了許久的遊魂尋不到歸途。


    “阿父相信你!”


    看著兒子的樣子,韓道遠覺得有些心疼,他慢慢的靠近兒子,緩緩的伸出手把他擁在懷裏。


    韓世棣一下子緊緊摟著父親,把臉埋在父親的懷裏,低低的抽泣。明明過去這麽久,以為自己已經能冷靜談起那件事兒,可是當真得對著父親說出這些時,他心裏所有的委屈、恐懼還有憤恨都在此刻宣泄了出來。


    “皇帝騙您入京後,突然發難,咱們全家一百三十八口人,四弟剛十歲,軒兒才三歲,家裏所有的仆從都沒有放過,我的眼前都是血,隻有血”


    “阿父知道了,阿父相信你,這次你把你母親,阿弟、媳婦兒子都救出來了,兒,你做到了!他們不會再有事兒了,阿父保證!”


    哭過之後韓世棣很快冷靜下來,沉痛的看著父親,“阿父還是決定入京是嗎?”


    “阿父是韓氏子,更是大周的大將軍,你護了韓氏族人安危,阿父必須得護住你的心血,還得護住百姓們來之不易的安穩。”


    韓道遠見韓世棣仍心有不甘,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為父雖不忍看到我們這些老家夥打下來的江山再起戰火,卻也不是活菩薩。即便是要搭上我這條老命,皇帝該給韓氏部眾和九江府兵的一分都不能少,否則他想把九江府兵收回去怕是不容易!”


    周帝的心思自從幾年前傅氏覆滅,他就察覺到了幾分,雖然當初確實是傅氏子孫猖狂了些,但沒過兩年又出謝氏兵圍都城。


    謝氏的事兒他琢磨了很久,當初謝氏雖確實心存不軌,卻也有皇帝明裏暗裏的威逼誘導他們造反。


    徐氏沒有兵權,雖保住了全族卻也是慘淡收場。


    經曆了這一樁樁一件件,韓道遠不可能一點後手都不留,把全族還有九江數萬兄弟的身家性命交出去。


    之前以為是自己兒子闖了禍,他打算去京都贖罪的。


    如今知道了掩藏的真相,他自不會就這般赤手空拳的自投羅網,總得帶點東西去才行。


    “你從小心思縝密,做事從來都是留幾個後手,京都裏有什麽消息,同為父講講吧!”


    韓道遠不急著往京都趕了,便打算尋一處穩妥之地,把京都的情形了解一下也好隨機應變。


    兩人想來想去,又回到了朱陽街柳巷,兩人這回一到巷口就察覺到了那兩人的存在。


    韓世棣看向韓道遠:“阿父先進去吧,我解決了便進去。”


    韓道遠看了那二人一眼,點了點頭先回了廖文南的院子。


    廖文南聽到動靜,急忙爬起來赤著腳跑了出來,情不自禁的摟住韓道遠的脖子,掛在上麵再也不肯離開。


    約莫過了一刻鍾,韓世棣的人托著那兩人扔到了廖文南的門廊下,韓十一問:“少主公,這樣能行嗎?”


    “無礙!”韓世棣看著地上被打暈的二人淡淡一句,然後站在廊下看著屋內重新跳躍的燈火,許久才往屋裏走去。


    “外麵的二人是丹陽郡主派來護著我的,若可以莫傷他們性命。”


    廖文南給他們父子端來吃食,然後在一旁坐了下來,韓家父子看著她,她淡淡一笑,“事到如今,再讓我避開是不是晚了點。”


    韓世棣看了看父親,父親沒有出聲,顯然是默認了,他也沒有多說。


    “父親,我離京前為了引開皇帝的注意,順利離京,本想再弄一場混亂打算趁亂離開,沒想到皇帝為了坐實韓氏弑君之名,以自己為餌,也安排了一場刺殺。兩廂撞到一起,陳氏兄弟險些得手,最終卻棋差一招。皇帝興師動眾的弄來一架軍努襲擊禦攆,鬧得京都沸沸揚揚,他定會把此事安到韓氏頭上.”


    韓世棣把他離京前發生的事兒細細講給父親聽。


    “我離京後收到消息,陵王出京與他的部眾匯合,帶著軍隊不知藏到了何處.”


    說著,他從懷裏拿出堪輿圖,廖文南忙幫著把吃食端走,騰出幾案。


    韓世棣小心翼翼的把堪輿圖鋪開,幾人圍了過來,廖文南這才看清這竟是建康城的堪輿圖,不由麵露驚訝。


    “這與圖是當年父親守衛京都之時,先帝所賜,後來一直留在韓家,以示對韓家的信任倚重。弱冠那年父親把他給了我。”韓世棣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廖文南欠身笑著道謝。


    韓道遠伸手指著京畿西邊的石頭城,打斷二人的寒暄,“陵王手裏的軍隊雖不多也足有萬餘,他要留足軍隊留守揚州,能帶出來的也不過兩三千兵士。京都附近能藏下這麽多士兵的地方卻不多,這裏是一個。”


    韓道遠伸手指了個地方,韓世棣看過去竟是石頭城,他想到一事連忙道:“前些日子皇帝把蕭禹成調離了石頭城。”


    “哦?調去了哪裏?”韓道遠好奇的問。


    石頭城是護衛京畿的重地,蕭氏既是士族又是新貴,皇帝把自己最疼愛的外甥女嫁給了蕭禹成,蕭禹成如今算得上是周帝的心腹了,突然調離確實蹊蹺。


    “去了覆舟山,丹陽郡主如今也在那裏。”韓世棣看了廖文南一眼,廖文南這是近兩月來頭一次聽說鄭微的消息,不由低頭扣了扣手指。


    “覆舟山可是有什麽?為何他們都去了那裏?”


    韓道遠追問。


    韓世棣把京都年輕士子在覆舟山,朝中各部的重臣輪流府去覆舟山授課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韓道遠點頭,歎服道:“皇帝雖然不是寬厚仁善之人,但對大周、對百姓來說,他確實是個明君。這天下太需要一個明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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