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微得知水雲間的火已經滅了,裏麵搜出兩個燒的麵目全非的人,兩人同韓世棣和夏侯青的體形很像,他們身上未燒盡的衣裳也與他們兩人生前穿的相同,還從一人身上搜出了韓世棣的貼身玉環,京兆尹說那兩人應該就是他們。


    鄭微蹙眉,疑惑的問:“人都燒的麵目全非了,為什麽還能看出他身上穿了什麽衣裳?”


    回話的護衛又回道,“京兆尹大人說,隻是韓世棣死前手落在了一旁的水缸裏,衣袖浸在水裏才沒能被燒壞了。”


    鄭微雖然覺得奇怪卻又說不出什麽,隻能暫時按下不提,打算午後去京兆府親自看下。


    她這會兒打算先去繡麗莊一趟,探望沈阿婆和沈青祖孫倆,然後送她們回家。


    鄭微到了繡麗莊的時候,就聽到後院裏有爭執聲,細聽下來才知道,沈阿婆吵著要帶孫子回家,“兒子和兒媳這幾日就得回來了,要是找不到我們該著急了!”


    麗娘看到鄭微鬆了口氣,笑著跑過來,“郡主,你可算是來了,阿婆他們鬧著要回去呢!可是我怕那兒還是不安生,也不敢送他們回去。”


    鄭微走到沈阿婆麵前,鄭重的行了一禮,感激道:“阿婆慈悲,你們此番救了太子和二皇子,於大周、於皇家有恩,陛下定會賜下賞賜。而且你們救的也是我的阿弟,若日後有所求,隻要不違背道義,觸犯律法,我必定竭盡所能。”


    沈阿婆聞言慌忙拉著沈青要跪地謝恩,被鄭微伸手攔住了,她笑著安慰道:“陛下賞賜之時,你們再謝恩不遲。”


    鄭微又見沈阿婆有些欲言又止,她便開口問道:“阿婆有話,但講無妨。”


    沈阿婆聞言支支吾吾的道:“我家祖上便是地裏刨食的,後來家裏的地賣了錢給兒子買了衙吏,算是有了出息。但是前些天兒子傷了腿,丟了衙門的差事,兒媳婦帶著我兒出去求醫已經許久沒回來了。”


    鄭微明白了沈阿婆的意思,“阿婆放心,若你兒回來了腿還沒治好,就帶他來繡麗莊,我會找最好的大夫給他醫治。”


    沈阿婆激動的又要跪下,鄭微拉住她接著道:“若他沒回來,你也來繡麗莊送個信,我想辦法幫你找人!”


    “郡主娘娘大恩,民婦給您立長生牌位!”沈阿婆太激動,鄭微有些不適,讓麗娘帶她回去歇息,並告訴她吃了午食就送他們回家。


    麗娘扶著沈阿婆離開,沈青反倒沒有離開,鄭微蹲下身子看著他好奇的問,“阿青還有話同阿姊講嗎?”


    “阿姊,我還能再見到阿昭兄和阿睿嗎?”阿青搓著手惴惴不安。


    鄭微想了想,柔聲回答,“等你長大出息了,當了大官就能見到他們了。”


    阿青抬頭眨巴著大眼睛問,“阿姊,怎麽才能當上大官?”


    “等你長大了可以從軍殺敵,立很多軍功就能當大將軍了,或者你去讀書識字,做個博學多識好德之人,就可以被舉薦做官了。”


    阿青垂眼想了想,然後看著鄭微,稚嫩卻堅定的道:“那我還是當大將軍吧!”


    “好,有誌氣!”鄭微笑著讚了一句,“阿青若想習武可以,我找人教你!”


    “謝謝阿姊!”阿青臉上洋溢著明亮的笑容,鄭微看著心裏都覺得敞亮了許多。


    這時,小丫愁眉苦臉的跑過來,“郡主,阿平又不吃飯了!”


    “這回又是為什麽?”鄭微拍了拍阿青讓他去找沈阿婆,自己跟著小丫去了阿平屋裏。


    “不知道,安葬了苗兒姊姊以後,他就又這樣了。”


    小丫端著一碗熱了幾回已經稀爛的粥發愁。


    鄭微站在門口看著盤膝而坐的阿平又變回了之前毫無生機的模樣,她故意用力提了提門框然後走進去,阿平都沒有任何反應。


    鄭微想了想也學著阿平的樣子在他對麵盤膝而坐,很平靜的問他,“你在做什麽?”


    過了許久,阿平都沒有反應,鄭微險些以為不會得道回應時,阿平虔誠的輕聲道:“以身悟道,助天師得道永生!”


    鄭微聽得稀裏糊塗,但總算不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了。


    阿平不是因為苗兒之死絕食斷生,而是因為張濡這個假道士作妖!


    鄭微站在門口想了許久,如今張濡雖然找不到了,但青衛司的大牢裏還有一個他的心腹離恕。


    她決定去找他問個清楚!


    青衛司的大牢裏,離恕看到鄭微的那一刻臉上露出了然和嘲諷一笑,“郡主來的比在下預料的晚了幾日,那小家夥還活著?”


    “你不希望他活著?”鄭微眼睛微眯,冷聲質問。


    離恕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無所謂的道:“我並不關心他的死活,隻是以往撐得時間最長的也不過五日,道生身子本就虛弱,我以為他撐不過三日。看來郡主費了不少心思。”


    “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麽,以身悟道是何意?”鄭微明白離恕話裏的意思,曾經有許多孩子都像阿平一樣,他們都生生的熬幹了自己。


    “以身悟道是挑選天資卓絕的孩子學習道經”


    離恕隻說了一半,但無論鄭微如何逼問,他都不在開口說話。


    鄭微氣結,但離恕全身上下已無一處好皮,根本經不住再次受刑,她也隻能聽著離恕猖狂的笑聲憤然離開。


    “這個離恕都查到些什麽?”鄭微問穆無,穆無回道:“離恕也是被張濡養大的孩子,他沒有學道的天賦,便改學了武,一直護在張濡身邊。至於身世太久遠了,很難查到有用的消息。”


    “查不到身世,就查他在張濡身邊時都喜歡些什麽,他有什麽軟肋,隻要能讓他開口說話就行。”


    穆無點頭讚同,“已經著人去查了。”


    然後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鄭微,鄭微直接道:“你有事兒就說!”


    “昨兒宮裏連夜命尚書台擬旨,陵王殿下蓋了陛下璽印,召大將軍韓道遠回京。”


    雖然鄭微是位不涉政事的郡主,但他覺得還是應該告訴鄭微一聲。


    “以什麽名義?”鄭微腳步頓了頓,又如常的繼續快走。


    “回京認領韓世棣的屍身!”穆無幹澀的道。


    鄭微一時不知心裏是何感受,隻是點了點頭就離開了青衛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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