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棣像往常一樣騎馬去太學,在太學外東邊的茶棚下看到了一個青衣男子在吃茶,先是一愣,似是驚訝如此時辰竟有人在此吃茶。後又記起什麽輕聲對身邊的隨從道:“唔,上次走的匆忙忘了給錢,青伍,你去把錢給老人家。”


    青伍應是而去,經過正在吃茶的男子時,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不小心撞翻了矮桌,茶水灑了青衣男子一身,男子看著身上的衣裳怔愣了一瞬,然後抬頭看著青伍,眼裏似有情緒翻湧,青伍連連道謝,彎腰幫著把粗瓷茶碗撿起來,但是叮當一聲,茶碗裂了,另一半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青伍感覺自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尷尬的看了眼茶棚攤主,忙掏出一把銅錢放在青衣男子手上,“這些錢陪您的衣裳,剩下的銅錢您在買碗茶喝.”


    然後拿出十個銅錢,數了五個遞給茶棚的攤主,“這是我們家郎君上次的茶錢”,然後把剩下的五個銅錢塞給攤主,“這五個是陪您瓷碗的。”


    然後連忙跑了回來,攤主是個年過花甲的老翁,看著青伍低聲歎氣:“這孩子真是人傻錢多,他家郎君可憐了!”


    那青衣男子聞言似是很讚同的點頭。


    走到隱蔽處,韓世棣拿出青伍給他的紙條,打開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揉作一團,放進袖袋裏,輕聲歎息,“韓大終於換了身新衣裳,可惜了!”


    青伍委屈的看著自家郎君,他能感覺到自家郎君心情似是不好,不敢反駁。


    兩人慢慢往太學走,進了韓世棣自己的屋裏,青伍看了看四周關上門,轉身回來時韓世棣正把那個紙團扔進火裏。


    “既然失敗了,就算了,告訴咱們的人從現在起暫時蟄伏起來,等待最終之日。接下來就看國師得了,他在建康城折騰了這麽久,在宮裏總有點人脈。”


    青伍點頭,卻沒有立即離去,踟躕著問,“昨日那三人,死了兩人,最厲害的那個被抓了,咱們用不用管?”


    “不必,他們不過是受雇而來的江湖遊俠,當初餘齊把這事兒接過去便是為了把我們摘出來,別浪費了他的心意。”韓世棣的聲音有些沉重。


    當初他已經安排了人送餘齊一家離開,但為了不牽連更多的人,他自己擔下了一切。


    最初與這些江湖遊俠接觸,也是餘齊出的頭,餘齊被抓後,他們便更小心了,那些江湖遊俠從來沒見過他們。


    所以,雖然這些人被抓了卻牽扯不到他們身上,隻是遺憾費心計劃了這麽久竟然沒能成功。


    青伍小心翼翼的看了他家郎君一眼,昨日的安排不僅僅是那三人,他們在外圍還安排了人幫助那些江湖遊俠。


    隻是不知為何,郎君突然改變了主意,後來把那些人撤走了。


    若不撤走那些後援,那位兩位郡主定不能活著離開南市。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自家郎君對那位丹陽郡主不太一般。


    但是他不敢問,隻能把這些想法死死的埋了起來。


    接下來幾日,建康城風聲鶴唳,官兵到處在搜查抓人,各家各戶都緊閉門戶,街上一個行人也無。


    廖文南也命櫻芽關了門打算這幾日不再出門,沒想到櫻芽一臉驚慌的跑回來,手裏拿了個木匣子,“女郎,不知是誰把這個放在了咱們院裏那個門廊上!”


    如今家裏隻有她們兩個女子,若是有壞人闖進來,真是後果不堪設想!


    鄭微本要給她們派幾個護衛來,但廖文南怕長公主的侍衛太過紮眼,便拒絕了,又想著不會在此長住,也沒必要置辦仆從。


    這一個多月,櫻芽一直戰戰兢兢的守在廖文南的外間,生怕有賊人闖進來冒犯了她家女郎。


    後來發現建康比九江還安全,宵禁之後不僅有更夫巡夜,更有府裏的衙役巡視。


    她不懂這是前些日子城裏有些不太平,出入的江湖遊俠有些多,黎則民怕這些人鬧出亂子才命府裏的衙役輪值巡夜。


    櫻芽以為建康城安穩多了,高高興興的回了自己屋子睡了幾日的踏實覺,沒想到不過幾日工夫,南市就發生刺殺了,被刺殺的還是兩位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


    櫻芽還沒緩過神來,就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往她們院子裏放東西,這簡直把她嚇壞了。


    “女郎,這可如何是好,要不您還是去.去繡麗莊借幾個護衛來用用,奴婢實在是擔心!”


    她家女郎生的如此豐姿冶麗,但凡是見過她真實容貌的人,無不被迷得神魂顛倒。


    不會是哪個登徒子看上她家女郎了吧?可是她覺得女郎定是不能看上其他人的。


    想到這裏,她不由深深歎了口氣,櫻芽覺得自己不過十三歲,卻像家裏連婆子般操心。


    廖文南可不知道不過是短短幾個瞬息,櫻芽這小丫頭心裏已經想了那麽多,她接過木匣子沒有立即打開,隻是搖頭否定了櫻芽的想法,“昨日微兒和阿羅被接回了鄭府,那些被長公主攔在外麵的人怕是沒了顧忌,這兩日繡麗莊無論白日還是深夜不速之客少不了,麗娘正焦頭爛額呢,咱們還是別添亂了。”


    然後她支開櫻芽,“你去廚下熬點米粥做晚食吧。”


    櫻芽皺著小臉離開了,廖文南才低頭看著手裏的木匣子,不禁笑了。


    這木匣子在她看來做工粗糙,像是初學者拿邊角料來練手的,而且沒有拋光打蠟,實在看不出有何標識。


    送東西這人倒是有趣,想來是不想讓人從木匣子上尋到蛛絲馬跡,故而用了最簡單的辦法。


    像這樣的木匣子建康城裏隨便一個木匠鋪子就能找到無數,確實無法追尋。


    她好奇抽開木匣子,裏麵的東西用一塊白色的絹布包著,廖文南先仔細看了看絹布,上麵繡著一朵並蒂蓮花,繡工並不出挑,這種絹布在西市南市都能買到,十來個銅板就能買一塊,她拿起來聞了聞,淡淡的清香,像是熏香。


    這熏香味道太淡,不像是特意熏蒸的,她閉上眼睛,想象著有個嫻雅清淨的女子纖纖素手拂過絹帕在上麵留下了淡淡的香氣。


    這熏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用的起的!


    廖文南睜開眼,緩緩打開絹布,裏麵放著一支碎成兩半的玉簪,這玉簪有些眼熟


    前些日子,她與微兒陪著昭陽郡主去了金玉樓,微兒說是要尋幾件精巧的玩意兒給昭陽郡主帶著,大魏的那些金玉器太過粗糙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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