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一教的老匹夫?”賀拔經麵露疑惑,仍舊語氣溫和的看著鄭微,“女郎說笑了我可沒聽說過什麽鬥一教!”


    鄭微見他依舊淡定的狡辯,知道自己此時的心態是沒辦法對付這隻老狐狸的。


    她深吸口氣讓自己先冷靜下來,緩步走到賀拔經麵前坐下來,端起自己麵前的那晚酪漿慢慢喝了起來。


    她就像是品瓊漿玉液一般小口小口的抿著酪漿,說實話在這裏住了許久仍是喝不慣,隻覺得滿嘴腥膻。


    住在三皇子府那陣子,她弄了一些杏仁和飴糖放在裏麵再喝起來就覺得好很多。


    賀拔經見眼前這小女郎這麽快冷靜下來,眼裏閃過欣賞。


    雖然從她提起鬥一教時,他心裏就是慌的,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人發現他與鬥一教的關係,或者說知道這些事情的人都已經是死人了。


    賀拔經不由想到,也許還有一人活著,雖然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出現是就是為了明月樓裏的秘密,他的留下也是別有用心。


    但是為了內心的那點慰藉,他還是留下了阿木,他有信心自己和阿言能壓製住他,並永遠把他留在賀拔家。


    也許他錯了?阿木這些日子趁他與阿言不在真的查到了許多。


    賀拔經看著眼前的小女娃,突然開口道:“你就是那夜他要保護的人!”


    鄭微終於抬起頭來,看著他平靜的點頭,“是!”


    “你明知他為了救你險些死了,你竟然再次利用了他,小小年紀心倒是狠辣!”


    賀拔經眼裏的殺意一閃而過。


    鄭微聞言嗤笑一聲,毫不示弱“若我沒記錯的話,阿木叔的母親,你的女兒就是被人拐賣去的大周,你當知道他是有多麽痛恨這些擄賣者。但是到頭來他自己的家就是最大的人販子,你可有想過他是何心情?”


    “賀拔家主,我突然有個想法,你說當初阿木叔的母親會不會就是被你們自己人帶到大周的?比如鬥一教的老匹夫?或者是被你害的家破人亡的某個人?”


    鄭微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就脫口而出。


    往事一點點的從心裏閃過,賀拔經突然記起三十年多前女兒走失之前他剛剛認識了那個人,那時他已經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帶了天師教的仙藥救自己的妻子。


    從此他與那人頗為投緣引為知己,經常帶他回家暢談。


    不久後女兒丟失,妻子再次病倒,他也失了分寸,跑遍了能去的所有地方卻一無所獲。


    沒過多久那人與他告辭說要遊曆山河,會幫忙自己尋找女兒。


    賀拔經當時也沒多想,反倒感激涕零,還贈予他許多盤纏。


    後來一兩年都沒尋到女兒,反倒是那人派人送了不少年輕女子回來,說是與自己女兒有幾分相似。


    但是那麽年輕的女子卻沒有一個是他的女兒,那人說既然不是就由自己替這些人尋個去處吧,反正這些都是無家可歸之人。


    他一開始留了幾個在家裏做婢女,後來...後來是如何開始把一個個女兒送進了平城各世家的?


    太久了,他已經不記得了!


    這麽多年他為了賀拔氏的勢力,不停地從那人手裏接收孩子,年紀也越來越小!


    如今想來竟有種恍惚之感!


    剛才鄭微突然說出那些話,這個恐怖至極的想法瘋了似的往自己心裏鑽,真的是自己引狼入室害了女兒?


    不可能,不可能,當時他還隻是個被趕出天師教身陷困頓的可憐之人,靠販賣天師教的神藥為生。


    恐懼像隻細密的網一樣朝他圍攏過來越來越緊,他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


    “這不可能!”他用盡全力掙脫束縛,在鄭微眼裏則是他怒目圓瞪猛拍桌子,那模樣像是要噬人。


    鄭微此時心裏也滿是震驚,她不過是突發奇想惡意的揣摩了下那個老混蛋,順便給賀拔經施加一些壓力,可是看這情況,她好似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鄭微也有些緊張,手心都出汗了,她站起身抬頭仰視賀拔經,一字一字的清晰而堅定得道:“若想知道事情真相就得把那家夥找出來問清楚。你必須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賀拔經恢複了些許理智,不再閉口不談,語氣嘲諷帶著狠意,“張濡這個禽獸,他這些年一直躲在大周,再也未曾來過大魏,我還以為他真的年歲大了不能再經奔波之苦,卻原來是不敢來見我!”


    “鬥一教經過這些年的斂財,我估計教眾已達數千人,憑你個小丫頭如何與他鬥!”


    賀拔經心底已經有了猜測,卻依舊不相信鄭微。


    “還是別侮辱了人家禽獸了,不管是家禽還是野獸都不屑於與他為伍!”鄭微忍不住罵了一句,接著道,“憑我自己一時可能拿他沒辦法,但是我覺得他造了那麽多孽,這個世上恨他的人要比愛他的人多得多,隻要這些人聚在一起,我們一定能趕在他兩隻腳都入土之前滅了他!”


    鄭微那雙杏眼裏滿是果決和堅韌。


    “好,想來你已經從明月樓拿到不少東西了,我把知道的再說於你聽,至於能不能找到他,滅了他,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賀拔經歎了口氣,把剛剛想起的那段恐怖回憶一一講來。


    “那時候天師教遭逢大變,老教主的幾個兒子都被趕出了天師教,而張濡是老教主最小的兒子。他那時剛至不惑之年,看上去卻比常人要年少十歲有餘。人們都說是因為他從天師教離開前偷走了老教主留下的神藥。恰逢老夫妻子重病.......”


    賀拔經把這些年與張濡的一些往來都說了出來,大體上與鄭微手裏的賬冊也能對得上。


    最後鄭微站起來,離開前猶豫了片刻才對賀拔經道:“明月樓裏有什麽想必你很清楚了,縣衙如今已經封了明月樓,瞞怕是瞞不住了。而且那箱子賬本此時已經在拓跋宇那裏了。”


    她深吸一口氣接著道:“本來單憑那裏麵的幾十個孩子和這些年毀在你們手裏的那些無辜者,足夠你們父子死幾十次了。但是阿木叔和那些沒有參與這些事情的人是無辜的,希望你想想怎麽樣做才能保住他們,為賀拔府留下生機。”


    言罷,她也不再看賀拔經灰敗頹喪的神情,轉身離開。


    她在離開前必須要見一見拓跋宇,畢竟要想從大魏帶走那些孩子還得要他的批文。


    但是她再次沒見到拓跋宇,這次倒是見到了阿素內監,阿素內監說太原王已經率軍往平城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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