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曆大興十一年三月二十


    萬物複蘇的清晨,死寂了五日的平城突然沸騰起來。


    城西家家戶戶的門上院裏,大街小巷的巷口都張貼著一張畫,上麵畫著一個穿蟒袍的王爺拿著刀砍向穿著龍袍的皇帝,那兒畫上還寫了個大字。


    巷子裏的曹老頭祖上也曾興旺過,小時候父親也給請過先生,是這條巷子裏唯一識字兒的。他被街坊鄰居給圍著問這是畫的啥意思啊,曹老頭嚇得臉都白了,往外趕他們,“走走,趕緊走!這種事兒都少瞎打聽,不要命啦!”


    有平日裏與他走動的近的賴著不走,偷偷摸摸的壓低嗓子問:“老曹,這上麵畫的到底是啥?”


    “皇帝家的大兒把皇帝給殺了!”


    曹老頭湊上前來輕聲道。


    “啊,兒子殺老子,這不是大逆不道嗎?”這人瞪大了眼,還驚慌的朝左右望了望。


    “何止是大逆不道,這是謀逆是弑君,要誅九族的。”曹老頭撇了他一眼,往屋裏走。


    這人隨即就跟在他身後進了曹老頭家,嘴裏念叨著:“嗨,老兄你這話說的,那皇帝大兒子的九族不就是皇帝的九族嗎,咋個誅法!”


    聊了半天的曹老頭不知想到什麽愣了愣,接著突然一拍桌子蹦了起來,失聲大喊:“皇帝橫死,必有大亂啊!”


    就在城西的漢人百姓偷偷議論之時,城東的勳貴們也收到了一封信,信裏把清河王和賀拔經帶兵逼宮,清河王與魏帝在長盛宮對峙,最後魏帝言若清河王登基,賀拔氏必有一日會坐大,因此絕不會立他做太子。清河王惱羞成怒拔刀看向魏帝的事情寫的清清楚楚,仿佛親曆一般。


    魏帝駕崩之事被清河王和拓跋石封在了宮牆之內,外麵之人隻知清河王要造反,卻不知魏帝已經薨逝幾日了。


    這消息如今傳的滿城風雨,清河王他們想再瞞著已經不可能了!


    這事情一旦被放到明麵上先不說那些忠於魏帝的老臣會如何做,就是那些裝傻充愣的人也無法當做看不見了!


    一時間那些鮮卑皇室宗親,還有那些維持正統的老臣都急匆匆的往宮裏趕,但是如今大魏宮宮門緊閉,他們都被攔在了應天門外。


    但是人越來越多,很多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他們不管是在軍中還是朝臣中都很有威望。


    被安排來守門的將軍也練練撐不住了,派人去同清河王稟報!


    而平城的某個小院裏,莫憂興衝衝的推門而入,進門就喊:“太好了,起效了!”


    忙活了一夜剛睡下不久的鄭微被他吵醒,很煩躁的朝他丟了個枕頭,喊道:“出去!”


    莫憂被砸出來,摸了摸鼻子才反應過來他闖了人家女郎的閨房,這要是被自家殿下知道了自己怕是有苦頭吃了!


    一轉身就看到趙明之沉著臉看著自己!


    他後背一涼,知道若輪起功夫,自己肯定不是這位的對手,忙抱拳行禮匆匆離去。


    外麵沒了動靜,鄭微又躺回去接著蒙頭大睡,一直睡到日頭偏西。


    她是被餓醒的,阿姊如今不在這裏估計也沒人給她送吃食,隻能迷迷瞪瞪出去找吃的。


    她走到庖廚之時,問道一股香味,連忙跑進去才發現竟是趙明之在做羹湯。


    “師父,你竟還懂庖廚之道?”她圍著灶台轉了一圈,很是驚訝。


    趙明之微微一笑,“以前照看過一個孩子,那孩子比你還小,很多吃食都吃不得,那會兒又流落在外,沒有廚娘隻能學著做了一些。”


    “師父,是你的孩子?”


    鄭微好奇的問。


    “不是”趙明之搖搖頭,神情突然變得有些沉重,“是一個老友的孩子,那老友家裏遭了難,我便替他照顧了一些時日。”


    鄭微察覺到這可能是個悲傷的故事,最近倒黴事兒太多,也見多了生死離別,突然不想再聽這些令人心傷的故事也不再問,徑直朝鍋裏看去,“師父,做的什麽好吃?我聞到了米香!”


    “熬了些肉糜粥,我也隻會做這個。”趙明之笑笑。


    “太好了!好久沒有吃到米了,可饞死我了!”


    鄭微饞的舔了舔嘴。


    趙明之扭頭看到她的饞樣兒還真像個小野貓,怪不得那幾個家夥都說她像小野貓。


    “馬上就好了,拿個碗來!”趙明之笑著支使她。


    鄭微蹦蹦跳跳的去拿了個比自己臉還大的粗瓷碗來,雙手捧著等著肉糜粥出鍋。


    趙明之先舀了一碗給她,鄭微也不回房,在廚下找了個地方坐下小口小口的喝著,不時眯起眼睛回味,像隻飽飱食足的小貓兒。


    趙明之突然開口:“微兒,師父有件事兒想托付你!”


    鄭微聞言抬頭,有些擔心地問:“師父出什麽事兒了嗎?”


    “沒事兒,”趙明之見她麵露忐忑,忙安慰道:“我是想說若日後你遇到那個孩子,麻煩你看顧他一二。”


    鄭微聞言鬆了口氣,“好,我記下了!”


    她剛吃完飯,出了庖廚就碰到了到處尋她的莫憂。


    “荊兒,可找到你了!”莫憂鬆了口氣。


    “尋我何事?”吃飽睡足的鄭微又變得溫柔和善了。


    “我是想問,如今那些宗親王爺都已經進宮質問了,如今清河王弑君殺父的名聲也傳遍平城了,接下來咱們應該怎麽辦?”莫憂說起這事兒來仍有些興奮。


    如今平城大部人的官員都反對清河王繼位,即便是那些原本偏向清河王的人也不敢替他直言。


    這樣一來,清河王就再也不能借勢登基了!


    “等!”


    鄭微輕輕一笑,吐出一個字,然後晃晃悠悠的回了房內。


    “等,等什麽啊!”莫憂見鄭微又回了臥房,這回不敢進去,隻站在門外焦急的問。


    本想躺下接著睡的鄭微,又走出來看著他道:“等你家殿下以遺詔的名義給各路藩王下發進京勤王的詔書!等清河王與拓跋經反目,他們倆鬥起來了,咱們才有可趁之機!”


    “可是清河王一直很敬重賀拔經,而且他想要繼位還得仰仗賀拔經,怎麽可能與賀拔氏反目呢?”


    莫氣覺得這有些不可能。


    鄭微歎了口氣,幽幽道:“本以為你家殿下派你在外麵行走,是因為你比莫氣要聰慧,沒想到也是如此...果真是親兄弟!”


    莫憂撓撓頭隱約覺得鄭微實在罵自己,可是又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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