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寒暄了一陣子,廖文南拿了點錢給三平讓他去鄰居家買些菜,鄭微帶著鄭珩和袁旺去了內室敘話。


    鄭微一進內室就關了門,急忙拉著鄭珩問:“阿兄,今日外麵的傳言你們聽說了嗎?”


    鄭珩點頭,“如今外麵傳得沸沸揚揚,想不知道都難!”


    袁旺也笑著接道:“這大魏如今也是夠亂的,這兄弟鬩牆可是亂國之照,與我大周是好事兒!”


    鄭微見袁旺比之前更瘦了一些,以為是他這些日子趕路累的嫌棄的拍了拍他的肩頭,沒好氣道:“好什麽好,你沒聽傳言裏說拓跋宇勾結大周細作意圖謀反嗎?我們使團可是要入平城了!”


    “他們這是為了扳倒這個三皇子胡亂攀咬吧,哪裏來的大周細作?”


    袁旺不以為意,被鄭微又拍了一巴掌,“我們這些人不就是現成的大周細作!”


    “你說話歸說話,總打我做什麽!”袁旺摸著胳膊委屈的看了鄭微一眼,這丫頭個兒還是沒他高,但是打人更疼了!


    “我就是想看看你這身子到底怎麽回事兒,怎麽感覺你更瘦了,之前就沒二兩肉,如今竟剩下個骨頭架了。”鄭微來回打量他幾圈,疑惑道:“不過感覺你精神好了不少,眉間的鬱氣散了不少!”


    她話音一落,袁旺的神情就變了,既欣慰又思念,鄭微卻感覺他的心裏還藏著隱隱的痛苦,讓人有些心疼。


    鄭微有些失措的看向鄭珩,鄭珩隻是有些無奈心疼的搖了搖頭,“這一路我們晝伏夜出,吃不好睡不好的,別說是他,劉垣和我都吃不消了。前些日子劉垣的病剛好些,他又大病了一場,身子剛好些,自然是又瘦了。”


    袁旺這是鬱氣積在心裏久了,身體受不住終於爆發了,病來如山倒,一下子就起不來了。前些日子他們急著尋洛神醫,不光是為了找鄭微,也是為了給他治病。


    鄭珩怕鄭微再問下去觸及袁旺的傷心事,就轉而問道,“你怎麽知道咱們的使團要來了,如今平城這消息可還沒傳開呢!”


    鄭微把昨夜裏遇到蕭禹城的事兒說了,然後問鄭珩,“阿兄,蕭兄如今在做什麽,神神秘秘的!”


    “具體要什麽我也不知,”鄭珩想了想蕭禹城與他說的那些話,“前些日子那些人讓他在大街上整日遊蕩,後來又去了三皇子府門外......”


    鄭微聽了心裏突然一動,拽著他的衣袖忙道:“那些人是誰?到底怎麽回事兒?阿兄你細細說來!”


    鄭珩就從劉垣生病他們找醫館給他看病說起,一直說道入了平城後蕭禹城來見他們。


    後來他們就再也沒見過蕭禹城了。


    鄭微在心裏反複想著這些事兒,步六孤...蕭禹城...拓跋宇......


    步六孤是誰的人?


    鄭微突然跑了出去,大喊:“洛老頭,你知道步六孤嗎?他是誰的......”


    跑得外間,看到眼前的人,鄭微的聲音戛然而止,噎了一下才把最後的字吐出來:“人”


    她麵前的人似笑非笑的回道:“他原是老六的人,現在是賀賴家的人。”


    “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鄭微警惕的看著他。


    “你可是洛神醫的愛徒,找到洛神醫不就找到你了,這有何難?”


    拓跋宇笑眯眯的看屋內眾人渾身戒備的看著他,似乎他一有異動,這些人就能跳起來把他殺了。


    尤其是站在他身後的那位四旬左右的男人,給他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那你又有何事?”鄭微摸了摸她袖裏的短刺,“這裏是我家,不歡迎你!”


    “無事”拓跋宇好整以暇的在幾案前坐下,拿起筷箸夾了口菜放進嘴裏,“嗯,這麽久沒吃大周的飯菜還真有些想了,雖然還是吃不慣。”


    放下筷箸,拓跋宇不急不慢的回答鄭微的話,“你說的這話不對!”


    見鄭微挑眉,拓跋宇才驕傲的道:“此地乃平城,我大魏的國都,怎麽會是你家呢?”


    鄭微聽得一噎,不服的反駁:“百年前這裏還是我漢人的天下,我相信日後它也會回到我漢人手裏!”


    “漢人?”拓跋宇嘲諷一笑,“你也說是百年前了,漢朝都覆滅兩百年了,你竟以漢朝人自居!可笑!”


    鄭微明之自己脫口而出的漢人並非漢朝人,但她又一時無法與他解釋。


    拓跋宇卻還未說完,“若如你這般說辭,鮮卑與中原皆乃炎黃子孫,為何不可主宰這片土地!”


    他仿佛並未受到外麵傳言的影響,還有心情一本正經的與鄭微爭論所謂的民族正統問題。


    他這番話激怒了鄭珩這個大周郭誌堅的學生。鄭珩從鄭微身後走到前麵與他激烈爭辯,“《後漢書》裏早就有記載,鮮卑一族分裂與東胡,這邊說你們的先人乃東胡,再往前胡人最早屬於匈奴一族!不論匈奴還是胡人都生活在北部之地,百年之前他們從未能踏足中原之地,更別妄想占領中原家園,奴役這裏的百姓!”


    拓跋宇平時很喜歡讀漢人的史籍著作,隻是大魏的漢臣與學子表麵上雖然臣服,骨子裏卻多瞧不起他,除了夏侯青,鮮少有人能與他辯論。


    今日鄭珩兄妹激起了他的熱血,拓跋宇一擼袖子,大馬金刀的站在那裏,兩眼冒光的看著他們兄妹,大有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辯論之意。


    鄭微哪有心情與他鬥嘴皮子,就要打斷他,卻被鄭珩拉住了。


    鄭珩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站在身後。


    鄭微知道自己阿兄也來了興致,這場辯論勢在必行了,便拉著廖文南坐在幾案旁,又招呼了師父,袁旺和三平他們,一邊吃飯一邊欣賞文人書生的唇槍舌戰!


    拓跋宇見他們這副作派倒也不生氣,反而抓起一個肉饅頭啃了一口,接著道:“鄭兄既然說到了《後漢書》,那在下邊說說《史記》,《匈奴列傳》雲:匈奴其先祖夏後氏之苗裔也,再說《山海經.大荒北經》稱犬戎與夏人同祖,皆出於黃帝。”


    說罷一口氣吃掉了那個肉饅頭,又灌了一碗湯接著道:“不論是你們漢人的史籍還是先秦傳說都可證明我鮮卑人曾與你們漢人乃同氣連枝。”


    鄭微不甘心自家阿兄被餓著肚子,也遞了一個肉饅頭過去,還殷勤的端著一碗湯,鄭珩覺得如此嚴肅時刻,進食實在不肅,便堅決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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