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謝氏大軍身後突然鐵蹄聲聲,又迅疾如風,還未等士兵們反應過來,鐵蹄已至身後,長刀已向他們砍來。


    驚慌失措之下,無數士兵被踐踏在韓世棣鐵騎的馬蹄之下,一時間死傷無數。


    朱雀門城樓之上,主將王燦,驃騎大將軍越驊遙望見黑壓壓一片鐵騎咬住了謝氏大軍身後,心神大振,王燦立即下令出兵反擊,兩麵夾擊之下,務必要把這叛逆殲滅於這秦淮河!


    不過一個時辰,謝軍已被斬兩萬餘人,謝暉大怒之下,騎馬衝到韓世棣麵前,與之戰到一處!


    “子華賢侄,昔日曾與汝父並肩作戰,沒想到今日竟是與賢侄相爭於此!”


    謝暉戰戟抵在韓世棣刀前,大笑一聲。


    “世棣也沒想到能有世叔刀兵相見之時,世叔兵行此險可曾想過謝氏百年傳承?”


    韓世棣掙脫謝暉的糾纏,順勢砍死朝他突襲的小兵,接著高喝:“還未來得及告知世叔,你的二十萬石糧草已被我還於百姓,世叔此戰必輸無疑,而且已無後繼之力,世叔還是束手就擒吧,切莫連累剩下的數萬將士埋骨他鄉!”


    謝暉聞言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若是願意像傅雷那般引頸待戮,便不會有今日之舉兵。反正我反與不反都是一死,何不拚死一搏!”


    言罷,再次與韓世棣站在一處,二人打的難分難解,幾乎貼麵附耳,不過幾息,二人再次分開,一時間二人誰也無法治住對方,隻能暫時分開繼續指揮作戰。


    此戰從申時末站到翌日卯初,謝氏慘敗,十萬大軍已不餘其三。


    “將軍,撤軍吧,再打下去這些兵士都要折進去了!”


    “是啊,將軍,不要逞一時之氣,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謝暉身邊的將軍紛紛勸他,謝暉看到大勢已去,隻能無奈悲歎,突然記起之前韓世棣附耳之言,咬牙道:“撤軍!”


    卯正,謝暉率殘部順著秦淮河畔向西逃竄,於曆陽附近乘船進入溧水河,順勢朝北而去。


    “陛下,建康捷報!”


    周帝勉強睡了一個時辰,剛剛轉醒,高寒湊上前來侍候周帝更衣,笑著道:“陛下,剛才傳信兵來報,謝逆大敗,建康得勝!”


    周帝大喜,大步往顯陽宮正殿而去。


    “謝暉人呢?”


    周帝坐居高台,突然想到什麽,率先問道。


    “謝逆已率兩萬餘殘兵乘船往北逃竄了!”


    傳信兵回報。


    “逃了?竟讓他逃了?”周帝大驚,“他竟然思慮如此周全,在秦淮河源頭藏匿了船隻?”


    “為何曆陽太守沒有及時來報?謝暉逃竄,往後大周怕是再無寧日!”但此時並不是追究的時機,隻能按捺下心思,複又高興道:“今日能守住大周國都,建康百姓,全仰仗城外浴血奮戰的眾將士,當重賞!”


    雖然朱雀門外屍骨累累,鮮血滿地,但城內朝臣百姓依舊沉浸在劫後餘生的欣喜若狂之中。


    鄭府門外的禁衛軍已經撤走,袁旺與其祖母站在鄭府門前,拜別長公主。


    “旺就此送阿婆與阿娘回家了”


    袁旺長身而立,深深的給長公主行了一禮。


    “你母親去前能再見你一麵已是無憾,你也要節哀!”


    長公主看著袁旺哭紅的雙眼,溫和的勸道。


    “能與母親團聚,也是旺的幸事!”


    袁旺再次行禮,與袁老夫人一同向長公主拜別後,扶著袁老夫人坐上車轅。


    他有回頭看了看躺在平板車上蓋著棉被的袁氏,輕聲道:“阿娘,我們回家了!”


    然後牽著騾車往西而行。


    騾車走的不快,袁旺隨在一旁,想到昨夜母親醒來後的情形。


    袁氏醒來後,京兆府尹上門詢問時吐了幾個人名,袁旺在一旁也記住了。


    隻等日後徐徐圖之。


    但是母親還留給他一句話,“旺兒,定要尋到你的兩個妹妹!”


    兩個妹妹?


    他父親與母親隻生的一女,便是他的阿妹,走丟時已經六歲,哪裏又來了一個阿妹!


    袁旺心裏百轉千回,一時不得紓解,心裏越發難受。


    袁老夫人看在眼裏,甚是心疼,卻又不知如何安慰他。


    如今這破碎的家都擔在這個稚子身上,他隻能踽踽獨行。


    而長公主望著袁旺挺直的脊背,心裏有些疼惜這孩子,“他們如此也算是母子團聚了,隻是不知我的微兒此時又在何處,何時才能回來!”


    鄭微睜眼醒來看到自己正躺在一處茅屋裏,茅屋四處漏風,她是被凍醒的。


    寒冬的冷風刺在她的臉上,她本嫩白的小臉已經皸裂,有血絲滲出帶著絲絲疼痛。


    “水。”她環顧四周沒發現其他人,隻能掀開厚厚的棉被自己掙紮著起身,想給自己倒杯水喝。


    奈何剛要站起來,隻覺得雙腿劇痛,腰腹更是疼得直不起腰來,又跌坐回去。


    屋外阿木、三平捧著草泥糊牆,聽到動靜趕忙跑進來。


    “郡主,您醒了?”


    阿木進來看到鄭微正嘶啞咧嘴的痛呼,大喜道。


    “阿木叔,這是哪裏啊?”


    鄭微一張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幹啞的說不出話來。


    “三平去看看水燒好了沒”阿木吩咐一旁的三平,自己則上前想扶鄭微躺好,一伸手發現兩手泥巴,訕訕一笑又跑出去洗手。


    不多時廖文南提著一壺水進來,拿過粗瓷碗倒了熱水。


    “來,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廖文南把棉被披在鄭微身上然後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一點點的喂她喝水。


    “我們這是在哪兒,怎生如此寒冷?”


    鄭珩雙手捧著熱碗取暖,問廖文南道。


    “此地乃晉陽西郊的荊山腳下。”


    廖文南扶著鄭微躺下,低聲解釋道。


    “晉陽?”鄭微想了想,問道:“冀州太原郡的那個晉陽?”


    廖文南點頭,鄭微驚得險些跳起來,“這裏豈不是大魏腹地!”


    鄭微不可置信,轉頭看向阿木,阿木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廖文南拉著她躺下,複又給她蓋好被子,嗔怪道:“好不容易退了高熱,你這一驚一乍的,再招了風寒,怕是又要去鬼門關走一遭!”


    鄭微確實有感覺剛才好不容易攢的一點熱氣又散沒了,趕緊窩進棉被裏,隻露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麵,滿是疑惑好奇地眨巴眨巴看著他們。


    這嬌俏的模樣惹得三人忍俊不禁,廖文南好笑地道,“你還想問什麽就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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