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曆陽郡,謝暉的行軍司馬疾馳一夜趕到曆陽城外的官道,下令大軍休整待運糧軍。


    他們等了一個時辰仍舊未見到運糧軍的跡象,行軍司馬召來一對斥候去前麵查探。


    斥候們行出二十裏,見近旁有一山丘,便棄馬登山遠眺,遠遠見黑壓壓一片大軍像這邊馳來。


    他們先是一喜,以為是運糧大軍,再細看去那浩浩蕩蕩的大軍足有數萬人,看行進速度像是騎兵。


    接著他們便是大驚,這足足數萬的大軍師出何來?


    而且看他們的行軍方向,很可能是往建康而去,八成是要參與建康之戰了。


    隻是不知這是主公的援軍,還是朝廷的援軍。


    “你速去稟明行軍司馬,我等再去查探!”


    斥候夫長對身邊的士兵下令。


    士兵領命而去,其餘斥候則迅速下山,往前探去。


    他們隱在路旁林中穿行,很快便看到有身著黑甲胄騎兵朝這邊波濤洶湧的壓過來。


    看著甲胄顏色,這是朝廷援軍啊!


    斥候夫長看了身旁之人一眼,那人點頭然後迅速撤離。


    斥候夫長再探,過了一刻鍾已經能隱隱看清騎兵最前方的人了。


    他眯眼細細打量,越來越近,直至看清為首之人的麵容!


    竟是韓大將軍的長子韓世棣,軍中赫赫有名的領兵奇才!


    斥候夫長大驚,連連揮手,慢慢後退。


    然他還未來得及撤到安全之地,便見韓世棣拔箭搭弓朝他射來。


    “快撤!”


    斥候夫長大喝一聲,帶著其他人轉身而逃,還未走出幾步便被利箭射穿,身子失力滾落到坡下。


    韓世棣軍馬未停,隻身邊一小將離軍帶著士兵朝剩餘的斥候包圍而去。


    很快離去的小將返回向韓世棣複命,“將軍,是謝暉的斥候!”


    “此地有斥候探查,想必前麵不遠處便有謝暉的軍隊。”


    “整軍,原地歇息!”


    韓世棣勒馬停下。


    “原地歇息!”


    立即有傳令兵下達軍令。


    韓世棣下馬看向遠處,問身邊的小將,“前麵可是曆陽?”


    “回將軍,正是曆陽!”


    “咱們昨晚剛劫了謝暉的運糧軍,那前麵的軍隊可能是接應運糧軍的部隊。”


    韓世棣沉吟道,“斥候之前便以發現我們了,那這支軍隊很可能會回去報信!”


    “孫禮,薑維,你二人各領五千人馬前去追擊,三個時辰內必須殲滅這支軍隊,否則我們將前功盡棄,陷入被動!”


    孫禮,薑維領命而去,韓世棣則回頭看向大軍,大喝道:“將士們,你們的妻兒老母正被謝氏叛賊威脅,正等著我等兒郎前去解救!我等必須全速前進,必須在日落之前趕回建康!”


    言畢他翻身上馬,帶著大軍馳援建康。


    經過一夜的人心鬼蜮,朱雀門前戰火再起,這回謝暉麾下軍隊悉數出動,全軍壓境,一時間大周軍隊有些頂不住,鄭珩,蕭禹睿,韓世宸這些公子兵也被調到陣前殺敵!


    朱雀門城樓外,整整齊齊的擺著二百具黑衣人的屍體,傳信兵站在城樓上,一字一句的傳達王燦的話,“謝氏子旭,昨日派兵刺殺其長子,幸而上天眷顧,未讓其得逞!逆賊行事枉顧君臣之義,父子天倫之情,實乃不忠不義之輩,天下人共誅之!”


    謝暉見昨夜不僅未功成,還白白犧牲了這麽多的士兵,今日更是被王燦如此羞辱險些氣的吐血!


    憤怒之下,下令全軍必須在今夜之前攻下朱雀門,未死去的戰士們報仇!


    而此時的鄭府西院,醫官正給袁夫人施針,過了片刻,醫官起身對長公主言:“這位夫人已經油盡燈枯,大限也就是這兩日,此法是否能令夫人醒來,下官也無法斷定。若能醒來,再喂湯藥”


    長公主點頭,看向袁旺和守在袁夫人身側的袁老夫人。


    袁旺長身作揖,“謝長公主,謝醫官!”


    “守著你阿娘吧!”


    長公主帶著醫官離開,袁旺連忙回去守著母親。


    “阿婆!您這幾日可還好?”


    袁旺關心的打量袁老夫人。


    “好,阿婆都好!”袁老夫人眼含熱淚,雙手緊緊握著兒媳的手,顫抖道:“沒想到還能再見你阿娘,真是天憐我們娘倆啊!”


    “你阿娘到底出了何事,為何病得如此之重。”


    袁老夫人今早被長公主派人接進鄭府,隻說是帶她來見孫子與兒媳,還不知道袁氏的情況。


    袁旺怕刺激到她,也不敢讓祖母看到母親被啃噬露骨的雙腿。


    “阿婆,我們好好陪陪阿娘吧,她糟了太多的罪,吃了太多的苦,若真的不能再醒來,便讓咱們送阿娘離開吧!”


    “或許是孫兒太貪心了,總想著阿娘能醒來再看我一次,想讓她再喚我一聲旺兒”


    袁旺彎腰俯身慢慢趴在袁氏胸前,細細感受她身上微涼的氣息。


    祖孫三代緊緊的依偎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袁旺臉上感到微微的震動,然後他似乎聽到頭頂上傳來微弱的喘息聲,“旺...旺兒......”


    顯陽宮裏,有內侍匆匆前來稟告,“鄭府有信傳來!”


    高寒聽聞內侍稟報,連忙向周帝回稟:“陛下,長公主傳信來,那位袁夫人醒了,怕是撐不到夜裏了。”


    周帝聞言想了片刻才憶起他所言的袁夫人是誰,道:“這事兒得告訴京兆府尹,告訴朕有何用?”


    “長公主是周到,已經派人給黎大人送信了,怕陛下惦念著特意派人進宮送信來!”


    高寒笑道。


    此時黎民則正好趕到了鄭府,這回他不是一人來得,而是身後還有衙役押著一個和尚,不過半個時辰,又匆匆離去。


    “範大人,章大人”黎民則匆匆趕回京兆府,興衝衝的對廷尉、都官道:“兩位大人,咱們要再審元臧了!”


    “怎麽,元臧肯招了?”


    廷尉範伯寧站起身從堂上下來,忙問道。


    “容不得他不招!”


    黎民則嘴角帶著冷笑。


    三人齊齊端在高堂,廷尉看向衙役喝道:“帶元臧!”


    “元臧,今日鄭府所見之人你可認識?”


    元臧此時臉色蒼白,寒冬之日竟渾身大汗淋漓,顯然是驚慌到了極致。


    剛才他被帶到鄭府的一個院子,從窗欞的縫隙看到裏麵躺著一個熟悉的婦人。


    然後,京兆府尹鄭坐在那婦人身前,側耳聽那婦人說話。


    不知道那婦人與京兆府尹說了何事,他便被再次提審了!


    說了何事?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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