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看,可是這封信箋。”周縣令從案件裏拿出那份自己倉促潦草的信箋遞給鄭微。


    廖文南與鄭微見到這信箋,不由的抽動嘴角。


    鄭微不自在的輕咳一聲,淡定道:“阿木大人略懂鮮卑文,可以讓他看看。”


    周縣令大喜,連忙請教阿木。


    阿木看著信箋裏幾句閑談俚語,甚至還有句是罵人的話,不由蹙眉,再看鄭微一臉不自在,想到之前鄭微曾向自己學過幾句鮮卑語,是用來咒罵拓跋宇的,便明白了信箋來意。


    他強忍笑意,故作嚴肅的對周縣令道:“這封信箋內容隻是閑談,更像小兒學話,並非正是文書,應另有信箋藏起來了。”


    周縣令聞言了然點頭,“下官稍後立即派衙役去旅舍繼續搜查!”


    但衙役搜查了兩天都一無所獲,而且他們查到荀及的商隊確實之前有一位身患傳染重疾的小郎君,如今不見了。


    而那位小郎君經過旅舍眾人辨認也確實是扮作郎君的鄭微。


    對此荀及給出的解釋是鄭微並非是大周郡主娘娘,而是他們東家的千金,從小便有些頑劣。


    這回是扮作郎偷偷跟著他們出建康城的,路上又生了重病,被鄉野大夫誤診為惡疾,他們無奈之下隻能帶著女郎前往北地,希望能尋到洛神醫替女郎醫治。


    而商隊的貨物運往何地,何人收貨都講的清清楚楚,周縣令一時都有些迷惑了,到底這兩邊孰真孰假。


    “笑話,你家女郎為何要狀告自己人?而且看她如今情形也並未身染惡疾,此事你又有何解釋?”


    他很快又想到荀及話裏的矛盾之處,但荀及又苦笑道:“許是前幾日荀某得罪了女郎,女郎氣性大,這些時日才伺機報複於我。”


    周縣令這幾日也實是焦頭爛額,外麵正忙搜查的大魏細作之事,如今這案斷的越來越迷惑,薛縣還封著城,百姓們沒有糧食又不能出城挖野菜,饑餓之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挑起事端,真是內憂外患啊!


    他打定主意,再拖幾日,待郡守派人來把這兩撥人都帶走,自己便可交差了。


    縣衙這邊遲遲沒有進展,又聽說荀及竟顛倒黑白,心裏暗道,這家夥果然不好對付!


    沉思許久,鄭微決定親自回旅舍一探究竟。


    於是,鄭微帶著阿木等眾人又回到了之前的旅舍。


    守在旅舍外的衙役見到他們都有些吃驚,忙上前詢問,“不知郡主娘娘與阿木大人所來何事?”


    “我們來幫你們尋那封被荀及藏起來的密信。”


    阿木上前一步回答道。


    “這不合適吧?”


    衙役們對視一眼,還是為首的衙役大著膽子提出異議。


    “你們若不放心,派人隨在一側監看便是。”


    阿木他們也不想為難這些普通衙役,便主動退一步。


    衙役們猶豫之際,鄭微已經率先闖進了旅舍。


    為首的衙役派人忙去通稟縣令,自己則帶人追了進去。


    鄭微坐在荀及的房內思索,衙役們則一臉無奈,這個房間他們搜了不下十遍了,一無所獲。


    難道換成這位郡主娘娘就能搜到信箋,難不成她有何過人之處不成?


    鄭微努力回想這些時日荀及的一言一行,平日裏他喜歡著素衣玄服,腰間總是一條黑色束腰,從未換過,無事時偶會用手撫摸束腰。


    那日在縣衙見他時用的卻是令一條青色束腰,那應是荀及第一次換束腰。


    “束腰...束腰...”


    鄭微嘴裏念著,忽的靈光一動,她起身詢問衙役,“荀及的貼身衣物在哪裏?”


    衙役很快把荀及的貼身衣物送來,並未有那條束腰。


    “不對,少了一條束腰。”


    衙役看了看,回道:“並未少啊,都在這裏了。”


    “有一條黑色束腰,我要找到它!”


    頓時整個旅舍裏又開始了翻天覆地的搜尋,過了一個時辰才有人把束腰送上來。


    束腰上滿是泥土,荀及是把它埋起來了。


    “哪裏尋到得?”


    鄭微單純的有些好奇。


    “就在後院的菜圃裏找到的,是廚娘收拾菜地時挖到的。”


    衙役汗顏回話。


    鄭微點點頭並未有任何異樣,隻是接過束腰慢慢的摩挲著,來回摸了兩遍,然後借了衙役的長刀割開,從裏麵抽出一張白色布帛,布帛裏密密麻麻的寫著些讓人看不懂文字。


    鄭微迎著陽光看著這些歪歪扭扭如螞蟻搬難看的問題,忍不住露了笑容。


    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但憑你藏得再好,也有被人抓住狐狸尾巴的時候。


    她很快就能抓住那隻老狐狸的尾巴了!


    衙役們看著這布帛目瞪口呆,直到鄭微把布帛收好,放到他手裏,衙役首領這才回神,“屬下馬上回去呈給縣令大人。”


    此時已近黃昏,鄭微與阿木他們出了旅舍時餘暉撒在眾人身上暖洋洋的,讓人心裏不自覺地多了分暖意。


    縣衙派來接送他們的馬車已經等在不遠處,阿木提醒鄭微,“天色不早了,回去吃些東西早些休息吧!如今有了這物證,荀及休想安然逃走!”


    鄭微點頭,走到馬車前剛要爬上去,突然看到前麵巷子裏有個身影一閃而過,那身影與腦子裏某個人的身形分外相似。


    她顧不得上馬,連忙追了上去。


    阿木大驚,也追了上去。


    但鄭微身形極快,又是在七拐八拐的巷子裏,等阿木找到她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當時鄭微躺在地上,阿木狂奔上前,頓時嚇得定在原地。


    鄭微一襲青灰色布衣已經被染成漿紅色,蒼白的小臉兒毫無血色,但是她的眼睛並沒有閉上,直直的盯著前麵的巷子裏。


    “郡主,郡主.....”


    阿木聲音顫抖的喊了她兩聲,鄭微眼睛動了動,慢慢的轉頭看向他。


    “阿木叔,他往那邊逃了......”


    鄭微慢慢伸出手指向她剛才看著的方向。


    “誰啊?”


    阿木下意識的隨著鄭微的話問,但他的手顫抖著想要檢查她的傷勢,但是到處都是血,見慣了死亡與鮮血的阿木竟不敢下手。


    “夏侯青......”


    “是他把你傷成這樣?“


    阿木眼裏的狠戾一閃而過,這時趙明之也找了過來,見到鄭微的慘狀眼裏也是閃過冷色。


    “不是,是他的手下幫他逃走與我纏鬥,我技不如人......”


    鄭微艱難的搖了搖頭。


    “我去追那些大魏人,你趕緊帶她回去治傷,晚了就麻煩了!”


    趙明之說完便朝著鄭微手指的方向奔去。


    見趙明之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夜幕裏,鄭微感歎:“好快啊,比阿木叔你還快!”


    “你快些好起來,讓他教你武藝!”


    阿木見鄭微如此,心裏略略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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