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南謝了韓世棣幫忙,笑著道:“韓將軍所問,在下也不過是依葫蘆畫瓢,若想明了可以日後回建康時問鄭家女郎。”


    見他一臉詫異,廖文南便解釋自己也是從鄭微那裏得知此法的,“在下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但最近重傷不治的傷兵確實少了些,不過還是有很多人效果不太好......”


    “日後韓將軍可以多問問她。”


    廖文南笑著說完便繼續忙手上的事情,並未在理會他。


    她其實心裏是有些奇怪的,不過是個曾經出現在他父親身邊的女子罷了,想必以韓大將軍的身份這樣的女子少不了,為何自己會引起這位韓將軍的好奇。


    “信鴿是傳回建康的,信傳到了在下手上。”


    韓世棣輕聲道。


    廖文南手微微一頓,心裏的疑惑有了答案。


    但她也沒有多作解釋。


    這種事情怕也不是能解釋清楚的。


    韓世棣打量著廖文南的姣好的側顏,想說信鴿是用來送家書的,父親把它留給她是看重的她,也是拿她當家人。


    這些思緒到了嘴邊卻終是又咽了回去,轉身離開了。


    如此通透的女郎,所作的決定想必都是對她自己最好的,自己又何必多言呢。


    當日午後,韓世棣帶著大軍往中州而去。


    那裏的戰事正焦灼。


    本來駐守黃河以南主將是周帝心腹孫希成,他也是位老將了,當年追隨先帝也是幾經起伏,後周帝當年任刺史時他就追隨在側,直到後來護送周帝如建康繼位。


    周弟登基後對他倚重有加,若不是他在軍中的威望實在比不上韓道遠,怕韓道遠的大將軍之位孫希成也能動動。


    這次駐守黃河之畔也是周帝偏袒於他。


    奈何阿鬥確實扶不上牆,大魏軍攻打中州四城時,黃河夜裏開始結冰,當時大周的守軍實在忍受不住,很快戰敗,孫希成竟因此萌生了退意。


    後他不采納眾將士屯兵青州,以策進攻冀州的勸諫,堅持帶領大軍退回揚州,一路上為輕裝簡從,丟棄燒毀物資無數,令各地倉庫空虛,兗州,中州各地連連被占,大周也成了不戰而敗的笑談!


    而且此次青州被困,多因孫希成怯戰而逃,致使兗州大亂有關。


    周帝大怒之下下令把孫希成罷官下獄,韓道遠急速趕往中州支援,又加派了東府城守軍支援,這次唯獨沒有派出謝暉,隻令他在荊州原地待命!


    倒是蕭承衍在孫希成撤軍後,獨自在大魏軍後方守住了城池,被周帝大讚。


    不管其他幾州形勢如何艱險,青州城倒是逐漸熱鬧起來,背井離鄉顛沛流離的百姓慢慢的回來了,活下來為數不多的奴隸,趙溢也如當初所言,給了他們良籍。


    青州城大戰初歇,士兵和百姓死亡慘重,軍隊急需補充,耕地也是人少地多,參軍或者耕地都由他們自己選擇。


    廖文南身邊也多了男娃,一個叫三平的孩子,說是孩子不過比廖文南如今小兩歲罷了。


    這孩子也是當初士族門閥留下了的奴仆,廖文南從廢墟裏把他扒出來時已經奄奄一息。


    他受了很重的傷,城內的大夫都說他活不下來了,廖文南也沒有失望,這幾個月見了太多人離去,她的心似乎更硬了一些。


    但當她要離開時,這孩子竟努力睜開了眼睛,廖文南就把他安置在角落裏,每日來看他一眼,帶些米水給他,偶爾能剩下一點點傷藥偷偷給他撒在傷口上。


    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頑強的活了下來。


    趙溢當初給他改籍時,三平卻堅決不肯,隻要跟著廖文南。


    廖文南也是看著他無奈一笑,“你這小子倒是機靈,你如今的傷總得養幾個月,這幾個月裏即便改了籍也活不下去。如今你成了我的人,我自然要養著你了。”


    三平聽聞廖文南留下了他,躺在那裏露出了明亮的笑容。


    數月後,三平傷好了就被廖文南送進了軍營,倒不是送他入伍,而是讓他習武。


    總不能日後遊曆之時,兩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那自己養他又有何用?


    至於自己習武,雖然學些自保的武藝很有必要,但到底她骨子裏養尊處優幾十年,實在無法逼自己去下這番苦功夫,隻好去逼別人了。


    她打算日後可以請趙溢幫忙找兩位遊俠兒保護,至於錢財,最近又有一項頗為不錯的進項。


    趙溢前兩日請了他夫人謝氏登門要收廖文南為義女,所為自然是感念她前些日子的幫助,又說謝夫人覺得她們娘倆有緣。


    但廖文南又拒絕了,這次仍要了銀兩。


    廖文南看著她還算豐盈的小金庫心情很不錯,她也有了離開青州去遊曆的勇氣。


    而遠在建康的鄭微心情卻是不是很好。


    她求了長公主許久,終於在她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後,祖父與父親一起說和下,她能出門了。


    雖然被母親勒令必須帶著阿羅,但她好歹能出門透透氣兒了。


    她要去看看如今京都一道景兒的劉二郎他們,還想去棲霞寺探一下那個叫明之奇怪之人是何來曆。


    沒想到剛出大門就又見到了害她被抓的那個賣馬的少年郎。


    那少年郎見到她蠟黃的小臉頓時一喜,小跑著來到她麵前,興奮的道:“我可等到你了!”


    說著又往鄭府門內張望,“這些日子你家郎君怎麽從未出門,不會不打算買馬了吧?”


    如此想著少年郎臉上的神色變得愁苦,“你家郎君若不買馬,我拿什麽還你那銀錢啊?”


    鄭微想到阿兄同他說的這少年郎的身世,不由心下一軟,好奇問道:“你最近日日在我家門前守著?”


    “是啊!是啊!”少年郎連連點頭,“我得把馬賣了,好還你銀錢啊。你那五兩銀子真是幫了大忙了,要不然我祖母怕是撐不下去了!”


    “祖母說你一個仆從攢這些銀兩肯定不易,肯借給我們已經是大義,我們怎麽也得想辦法還你!”


    鄭微對這少年郎又無奈又好氣,不知該誇他單純不經世事呢還是說他傻!


    以鄭家的家底,哪裏有仆從能隨身攜帶五兩銀子,哪怕是她這個長公主的親女兒,這些銀子也是她兩月的零用。


    不說鄭家本身底子不厚,長公主當年陪嫁更是少的可憐。


    更可氣的是長公主同周帝一般繼承了她外祖摳門持家的門風,平時的零用銀子能少給一個銅板絕對不給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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