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叢生,百草豐茂,殺氣四起,險處逢生。


    若鄭微在此一定會認出這裏便是他們走過的金陵寺後山樹林。


    這裏距離他們所在的小鎮已經很遠了。


    半山腰的某處山洞外,一行蒙麵黑衣人手執利劍,小心翼翼的靠近洞口。


    眼力好的隱約能看到山洞裏背靠背坐著兩個男子。


    他們身上大大小小傷口無數,傷口深的鮮血不停的往外滲,身上的衣衫已經成了血黑色。


    其中更為俊俏的郎君此時麵色慘白,呼吸急促卻微弱,似乎隨時能睡去不再醒來。


    “殿下,活著才能回去問個明白!”


    另外的男子喘口粗氣沉重的道。


    “想要我的命,沒那麽容易!”


    被稱為殿下的人低沉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殺意。


    若鄭微在此,便一定會認出這是她擔心了許久的拓跋宇和夏侯青。


    早在穆陵關未等來援軍,他們便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


    後來般陽縣令被抓,拓跋宇就更確定有人想要他的命了。


    般陽縣令盧述前朝時受過夏侯青父親夏侯楚大恩,心裏一直記掛著報恩。


    年初時,夏侯青帶著夏侯楚的一封書信找到盧述,希望他給夏侯青他們提供暫時容身之地。


    盧述覺得百十來個氣勢雄渾的壯漢實在有些不妥,便試探著追問夏侯青這些人的來曆。


    夏侯青回答是當年夏侯家留了一批東西在大周未能運走,這回夏侯楚讓夏侯青把這些東西運走,至於是什麽,夏侯青欲言又止隻作不好細說的模樣。夏侯家當年乃前朝皇室,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肯定留下不少好東西,而這些東西又不好宣之於口。盧述以為自己心裏猜對了,他心領神會的點點頭不再多問。


    當時計劃的援軍也是從這條線進入大周,畢竟盧述已經被拉下水,即便知道真相後悔也晚了。


    大不了就是帶他一同回大魏就是。


    隻是沒想到援軍未至,盧述卻先一步被抓了。


    夏侯青覺得王老漢家不能久留,便帶著拓跋他們去了金陵寺,想萬一有不對他們好隨時撤走。


    果然,夏侯青暗中去聯係了幾個據點,遞了南下琅琊郡的消息,取了銀兩和傷藥。離開不久他便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一翻纏鬥與躲藏才甩掉了那些人。


    夏侯青把情形稟了拓跋宇,他們分析內部出了奸細,隻是不知道這個奸細是在大魏的夏侯家還是跟隨他們的軍士。


    金陵寺後山這條路是夏侯楚的副將告訴夏侯青的,之前他們拿著般陽縣的通關文書直接去穆陵關,他們同行的人並不知道。


    想來若是夏侯家要治他們於死地,在後山安排了埋伏,他們三人必死無疑。


    但他們不僅一路安全無虞,還在這裏做了些安排。


    至於他們帶來的百十來人生死不知,也無法分辨忠堅奸。


    夏侯青便想了這個引蛇出洞之計,他們故意不進城,留宿小鎮,就是要看看會不會有人來送死。


    夏侯青擔心拓跋宇的傷勢,本打算拖一段日子再行此計,但拓跋宇覺得如今對方還未完全掌握他們的行蹤,主動權還在自己手上。


    若不趁機拔了這顆毒瘤,等時日久了,敵暗我明,等待他們的將是無休止的刺殺。


    果然,不速之客不肯錯過這個殺了他們的機會。


    照計劃,拓跋宇與夏侯青引著殺手前往金陵寺後山樹林,那裏為他們準備了大禮。


    都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凡事總有意外。


    拓跋宇他們可能也如鄭微那般得罪了小鬼,運氣不是一般的差。


    就在拓跋宇以為他們解決了所有刺客,後麵又來了一撥黑衣人,粗粗算下來也有十幾人。


    彼時的拓跋宇、夏侯青已經是手段盡出強弩之末,憑著最後的一把石灰,他們暫時躲開了眾人,一路逃亡。


    但是他們半個時辰便被追上,堵在了這個山洞裏。


    “幸好他們也怕夜長夢多,花了血本想趁機把我留在大周,不然還白白浪費了咱們的一番安排。”


    拓跋宇咬著牙呻吟道。


    “為首那人是.....”


    夏侯青也看出了端倪,真沒想到對方竟然出動了如此強者,這是要永絕後患。


    “可是如今,我們怕是要留在這裏了......”


    夏侯青歎息。


    “夏侯,算是我連累你了!嘶!”


    拓跋宇有些愧疚,想回頭看看他,但隻是這個動作便牽動了身上傷口。


    夏侯青苦笑,“與殿下比,我的境遇也未好到哪裏,若不是殿下提拔,哪有我的今日。”


    “若過了這一遭,用你們漢話說,我們便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了!”拓跋宇突然爽朗一笑,聲音不大,卻堅定無比。


    “今日若有不測,我必死在殿下前麵!”


    夏侯青感動道。


    洞裏二人你儂我儂,外麵的人可等不及了,隻聽一個粗獷的聲音喊道:“若不出來受死,我等便要火燒了。”


    拓跋宇聞言笑笑,“被燒死太醜了,我好歹也算大魏排上號的美郎君,小丫頭上次可是看呆了!不行......”


    說著就要掙紮的著站起身。


    夏侯青也笑笑,“要死便戰死,哪裏能活活的憋死在這潮濕髒汙的洞裏,太憋屈!”


    說完,他先拄著刀站起來,再架起拓跋宇,兩人相互攙扶著往洞外走。


    外麵的人聽到黑漆漆的洞裏有了動靜便拉滿了弓,隻等二人一出洞口便立馬放箭。


    短短的距離,過了一刻鍾才隱約有兩道身影蹣跚而來,有人沉不住氣,箭立時飛了出去。


    眼看著就要射在那人身上,其他人見有人搶了功勞,連忙跟著放箭。


    但箭還未射出,之前飛出的那支箭竟在射中目標之前被擊落,而他們身後更有無數劍氣襲來。


    黑衣人首領率先反應過來,飛身離開原地,躲過了襲擊。


    很快,兩撥人便戰在一起。


    擊落箭矢之人來到拓跋宇他們身前,這才看清竟是當日從他們手裏搶走穆陵關的蕭禹城。


    拓跋青一時心裏百轉千回,頗為複雜,但他知道自己今日不用死在這裏了。


    他還有機會回去報仇!


    蕭禹城見了二人的慘狀便知道,他們這回想逃也逃不遠,並沒有守在這裏,而是加入了戰團。


    黑衣人首領頗為厲害,短短幾息之下,已經擊傷他們好幾人。


    一番激戰,蕭禹城帶來的人損失過半,竟還讓黑衣人首領帶著幾人逃走了。


    蕭禹城黑著臉恨恨的看著癱坐在地上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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