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猜到了,他瞞著自己的事情,和柔兒有關。


    皇上看到墨承影這個樣子,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


    “影兒,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麽事情,關於你母親的?”


    墨承影沒想到自己隻不過落了幾滴淚,便被父皇給猜到了。


    他閉口不言,可是在皇上的再三追問之下,墨承影也還是敗下了陣來。


    “父皇,母親是被皇後給殺害的。”


    皇上原本就是坐在床上的,聽到這話,下意識的想上前離墨承影更近一點,結果因為著急手下按空,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


    他顧不得自己已經被摔麻了的手臂以及破皮了的胳膊,爬起來死死的抓著墨承影的胳膊。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


    “父皇,母後是被現在的皇後給殺害的。”


    “是他給母後下了藥,籌謀多年,讓母後呈現出病狀,我們才會認為母後是病死的。”


    皇上看著墨承影的眼睛,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因為墨承影對自己的母親有多喜歡,有多依賴,皇上是最清楚不過的。


    所以墨承影絕對不可能拿自己的母親開玩笑,他既然如此說了,那肯定說的就是真的。


    柔兒,柔兒。


    皇上覺得自己的心疼的快要炸了。


    想當初柔兒的身體一天一天的虛弱,多少太醫看了,一碗碗的藥喝下去,卻從不見好轉。


    柔兒最怕喝苦藥,可是為了活著,為了自己的挽留,他依舊忍著自己的不適,將那些藥全部都咽了下去。


    他依稀記得柔兒每次喝下那些藥的時候,緊皺的眉頭以及難看的臉色。


    現在才知道,那些痛苦都是自己給她的。


    如果不是自己沒有發現別人給她下毒,如果不是自己非逼著她吃那些苦藥讓她活著,柔兒,她該是好好的。


    越來越多的回憶忽然湧上他的心間,柔兒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腦海裏如同放電影一般,一幀一幀的閃過。


    不過片刻的時間,皇上就已經渾身濕透了,他渾身都在顫抖著,是因為心太疼了吧。


    墨承影當然知道皇上現在的心情,畢竟當時他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比皇上的反應可要大上許多。


    所以他才從一開始就覺得要先瞞著父皇,卻沒想到自己隨便的一個表情,便被父皇給猜中了。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皇上才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可是他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些東西,又少了一些東西。


    墨承影看著自己的父皇,就知道從前那個父皇再也回不來了,就如同自己一樣,從前那個墨承影也再回不來了。


    皇上直接喚了張成玉,讓他拿了玉璽和聖旨過來。


    張成玉將所有的一切都做好,立刻開始研磨。


    但是他的眼神卻是看向墨承影的,跟在皇上身邊多年,他敏銳的就察覺到了皇上的不對勁。


    現在的皇上眼中沒有了從前的感情,仿佛他隻是皇上,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墨承影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對著張成玉搖了搖頭,意思是讓他不要多問。


    皇上提起筆,正準備寫字,覺得寬袍大袖有點礙事,當他把袖子往上一拉的時候,胳膊上剛才被摔的傷,頓時裸露了出來。


    張成玉的手一抖,墨汁染了他滿手“皇上,您受傷了,奴才立刻傳太醫過來。”


    皇上卻隻是低著頭繼續寫聖旨,根本沒有回答他。


    張成玉也不敢自作主張,所以隻能憂心的看著皇上。


    皇上瞬間將聖旨寫完,遞給了張成玉“現在去皇後那裏,將這份聖旨當眾宣讀。”


    張成玉接過聖旨,正準備問些什麽的時候,卻聽到皇上繼續說“隻許給她答應的待遇,讓她帶一個宮女,但是千萬要看住,別讓她死了。”


    張成玉聽完這番話,隻覺得手裏的聖旨如同一個燙手山芋一般,他恨不得現場就扔出去。


    這聖旨上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他忽然覺得手中這輕飄飄的,甚至如同千斤重,讓他的手都開始發抖。


    “皇上,您這是……”


    張成玉身為老臣,問幾句,其實也是應該的,可是現在皇上在氣頭上,所以他也算是撞了槍口。


    “怎麽,現在連你也敢不聽朕的話了?你若是想給皇後求情,那便跟她一同去冷宮吧。”


    張成毅其實很想說,皇上誤會了他的意思,可是現在他也不敢再多說話,連忙退了出去。


    等到他離開,皇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便癱坐在椅子上。


    他語氣中全是頹唐“影兒,你會怪父皇嗎?沒有直接將她賜死。”


    墨承影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麵前“父皇,兒臣明白您的意思。”


    “這世界上總有比死還可怕的事情。”


    皇上忽然抬起頭,父子二人對視,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出了決絕。


    現在的皇後,下半輩子就在冷宮之中好好的贖罪吧。


    皇上看著墨承影的眼睛,他的眼睛和柔兒的可以說如出一轍,尤其是從前的時候,他的眼神中看著自己總是像柔兒一樣泛著光。


    可是現在他眼神中的光消失了,想必是為了他母親的事情傷心了很久吧。


    皇上甚至能夠想象的到,墨承影眼中流下的不僅僅是眼淚,更是他兒時的天真。


    皇上又怎麽會想不到,從前皇後做的種種怕都是為了迷惑他們。


    想起當初皇後懷著墨承彭的時候陷害影兒,自己當時竟然真的起了那麽一點點的疑心,雖然最後自己還是選擇了相信他沒有,可是為了做給外人看,還是疏遠了他。


    現在想想,自己到底在顧慮什麽呢?


    父子二人好好的交談了一番,甚至拿出了酒來開始飲酒。


    而另一邊的張成玉拿著聖旨,帶著兩隊皇上的暗衛,扮成侍衛的樣子,來到了皇後所在的清涼殿。


    他來到宮門口,拿出首領太監的架勢“聖旨到。”


    門口的小太監早在看到張成玉的時候就跑進去叫皇後出來了。


    因為他看到了張成玉身後跟著的烏泱泱的人,這樣的陣仗,他又怎麽會看不出張成玉這次來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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