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歇下吧,夜深了。”


    采薇披著外衫,進來剪了燈花。


    孟晚尋正坐在窗邊,愣愣地出神,似乎在想什麽。


    她搖了搖頭,神色黯然。


    “我不困,你不必管我,去睡吧。”


    “王妃,殷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他會沒事的。”


    采薇拿了件披風,披在孟晚尋身上,柔聲勸道。


    孟晚尋歎了口氣,眉眼間盡是擔憂。


    “采薇,他是為了我才受傷的,若是他因為我出了什麽事,我這輩子都將心懷愧疚。”


    不管是因為孟時,還是因為孟晚尋,她心裏都難以安定。


    隻求殷風止能夠熬過今晚,以後她再也不願因為自己,讓殷風止冒險了。


    采薇見勸說不用,隻得在孟晚尋身邊坐下,陪著她一起幹熬。


    “王妃,倘若有一天殿下受傷了,你也會如此嗎?”


    她有點看不明白孟晚尋的心,不知道她的心究竟放在何處。


    “這不一樣,殷公子是為了救我。”孟晚尋回道。


    她覺得將這種生死大事拿來比較,實在是無趣得很。


    采薇不懂,打了個哈欠,道:“王妃,你不必愧疚,殷公子也不希望你如此。”


    孟晚尋站起身,穿好披風,道:“采薇,你陪我去吟水居看看吧。”


    “現在去碼?”


    采薇有些為難,已經子時了,身為景王妃的孟晚尋,此時去看望殷風止,怕是不太合適。


    “不必多言,走吧。”


    說話間,孟晚尋已經往外走去了。


    相比閑雜人等的議論,她更在乎殷風止的安危。


    采薇無奈,隻得陪她前往。


    好歹有她這個婢女跟隨,總比孟晚尋獨自前往要說得過去。


    二人提著燈籠,冒著夜色,來了吟水居。


    吳世傑趴在桌上打瞌睡,他擔心殷風止的傷情,不敢回去睡覺,便守在了這裏。


    睡意很淺的他,聽到推門聲,立刻醒了過來。


    見是孟晚尋,他麵露詫異。


    “王妃,您怎麽來了?”


    “殿下與王妃擔心殷公子的傷勢,殿下公務纏身,不便前來,便讓王妃來瞧瞧。”


    孟晚尋還未開口,采薇就搶先解釋道。


    按照規矩,孟晚尋本就不便直接與吳世傑說話。


    奈何孟晚尋性格大變後,就不再拘泥於這些規矩。


    吳世傑很有眼力見,沒有再問。


    白日王妃對殷風止的擔心,他都看在了眼裏。


    “王妃,殷公子還未脫離生命危險,方才還呈現危急狀態,好在被我用猛藥撐了過來。”


    孟晚尋走到床榻邊,采薇將燈火拿到她身邊,好讓她能看得更加清楚。


    殷風止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


    就連平日裏不點而朱的雙唇,也變得發白,


    孟晚尋俯下身,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鼻息時而微弱,時而厚重,很不穩定。


    她思索片刻後,從袖中拿出一個藥瓶,從裏麵倒出一顆紅色藥丸,塞到了殷風止嘴裏。


    “王妃,你這是何藥?”吳世傑好奇地問道。


    他當然不怕孟晚尋害了殷風止,像孟晚尋這種貴人,有的是珍貴奇藥。


    “救命的藥。”孟晚尋回道。


    隨身空間裏出現治病救人的典籍後,她便自己製作了一點應急的藥丸。


    “可是殷公子無法吞咽。”吳世傑提醒道。


    “含在嘴裏就行了,你盯著點,莫怕他噎到了。”孟晚尋囑咐道。


    吳世傑點點頭,鄭重其事地拱手道:“是,草民一定盡力看顧。”


    他平時頂多給鄰裏醫治頭疼腦熱的小病,治療這種重傷還是頭一次,剛好讓他學的一身本事派上了用場。


    孟晚尋擔憂地打量著殷風止,始終不放心離開。


    采薇拉了拉她的胳膊,道:“王妃,我們該回去了,這裏有吳大夫,你就放心吧。”


    “我再等一會,或許一會他就能脫離生命危險了。”


    孟晚尋來到桌旁坐下,揉了揉眉心。


    “王妃,如果殷公子沒有大礙了,草民會讓人告知您和殿下的,您還是回去歇息吧,身體要緊。”


    吳世傑出言勸道,孟晚尋留在這裏,他礙於身份有別,坐也不是,睡也不是。


    孟晚尋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坐在凳子上,一聲不吭地盯著床榻上的殷風止。


    九清閣內,趙舒岸左手邊的公文越來越少,隨著他的批閱,逐漸都堆到了右手邊。


    寄風輕輕推門進來,稟報道:“殿下,王妃去吟水居了。”


    趙舒岸搖了搖頭,問道:“去多久了?”


    他不是不讓孟晚尋探望殷風止,但是好歹選個合適的時間。


    景王妃因為擔心一個男子,徹夜未眠,傳出去他這個景王殿下的麵子往哪裏擱?


    “進去有一會了,好像還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寄風小心翼翼地回道。


    他心裏也是有苦說不出,以前趙舒岸給他的任務,不是去軍中查看軍務,就是去城郊巡視政務。


    如今可好,三天兩頭地盯著景王妃,他都快成城南那幫婦人了,可以嘮上一整天的家長裏短。


    趙舒岸將批了一半的公文丟到桌上,站了起來。


    寄風見他臉色不對,連忙勸道:“殿下,這麽晚了,殷公子還昏迷未醒,咱們有事明天再說了。”


    沒想到他心裏英明神武的景王殿下,竟然變得和小肚雞腸的婦人一般,成天和殷風止拈酸吃醋,有失身份啊。


    “本王擔心殷風止的傷勢,去看看才能放心。”


    趙舒岸解釋道,理了理衣襟,負手往外走去。


    寄風提起燈籠,緊隨在他身旁。


    他的半夏還在牢裏關著,隻希望這些人何時能關心關心半夏,不要困於男女情長。


    “寄風,殷風止今日為何出出現在那裏?”


    “殿下,屬下之前並未發現殷公子,他武功高深莫測,是屬下的失職。”寄風請罪道。


    想到這裏,他心裏隱隱有些擔心。


    他的武功在殷風止之下,而殷風止卻受傷歸來,神秘人還從殷風止手中逃脫了。


    背後有如此厲害的人物,隻怕這樁案子一時半會難以查清。


    “以後你就貼身跟著殷風止,最好別讓他靠近王菲。”趙舒岸吩咐到。


    殷風止如果不是知道了孟晚尋就是孟時,那肯定就是起了疑心,特意前來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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