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得償所願


    緊閉的石門後,隱約傳來慘叫聲,那是托瑞多家族的叛徒們正在接受審問。


    亞力克站在一旁,向朵拉恭敬地解釋著這一切,朵拉低垂了眼眸,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在大廳的正中,瑪利亞.托瑞多被鎖鏈緊緊捆綁,跪趴在地。


    不得不感歎血族頑強的生命力,她昨天還支離破碎的身體,如今已被毒液奇跡般地拚湊整齊。


    阿羅站在中央,剛剛收回探查瑪利亞記憶的手掌。


    他搖了搖頭,似乎對所得知的信息並不滿意。


    他順著朵拉的目光看向瑪利亞,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懷好意的念頭。


    於是他故意開口,想要試探她的反應。“朵拉,親愛的,不要怕。”


    凱厄斯也看向朵拉,他比阿羅更清楚朵拉細微的感情波動。


    他的朵拉出手狠辣,善於詭計,卻並不喜歡這種殘忍虐殺。


    相比他們這些血族,從殺戮中獲得滿足和樂趣,她更像馬庫斯。


    他們一樣的不喜這種血腥的遊戲,這也是他不喜歡朵拉和馬庫斯待在一起的原因。


    “毒液確實治愈能力非凡!”朵拉所答非所問,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認真和感慨。


    她仿佛突然意識到了阿羅的問題和凱厄斯的注視,又挑釁地、天真地問道:


    “抱歉,我走神了。所以你們倆想警告我,不聽話也會撕碎我,再拚起來嗎?”


    話音未落,朵拉已經又一次落入凱厄斯懷抱之中,從他手臂的力度,朵拉清晰感受到對方因她話語而憤怒的程度。


    她不高興地給了凱厄斯一個肘擊,讓對方悶哼一聲,卻不肯放鬆一點手臂。


    阿羅忍不住眼皮一跳,他清晰的聽到了凱厄斯肋骨被打斷的聲音。


    他意識到凱厄斯最近幾天確實把朵拉徹底惹毛了,讓一向謹慎有度的朵拉也難以克製自己的毒舌和暴力。


    馬庫斯則深深歎息,他試圖用溫和的語氣緩和朵拉和凱厄斯之間那劍拔弩張的氣氛。


    “朵拉,沒有人會這樣對你。凱厄斯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包括他自己。我也保證不會允許別人這樣對你。”


    “當然,親愛的,我們是一家人。”


    阿羅也立刻表明立場,他生怕這對“伴侶”會在他們麵前立刻上演一場家庭暴力現場。


    他耐心地向朵拉解釋:


    “因為女巫的關係,我不能看到瑪利亞記憶的全部。


    她堅持一定要你在場,才肯交代寶石項鏈和權杖的下落。”


    朵拉點點頭,麵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卻已經拉響了警報。


    她強製催眠自己,不要繃緊肌肉、不要露出破綻,要先確定清楚瑪利亞的黑暗天賦和目的再計較。


    瑪利亞那美豔的臉上和脖頸仍然浮現著一道道黑色的裂紋,她的雙眼已經由血紅色變成了深黑色,飽滿的皮膚也因力量的流逝而變得幹癟。


    她扯出一道瘋狂的笑容,看向眼前年齡尚幼的朵拉。


    “你和阿米莉亞很像,她轉化成血族時,也隻有15歲,你們一樣的純真美麗。”


    瑪利亞的話語讓凱厄斯的瞳孔立刻緊縮,甚至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朵拉了悟瑪利亞想要在發動“襲擊”之前,對凱厄斯可能獲得幸福這件事,再進行一次毀滅性的破壞。


    看來凱厄斯這家夥可真是招人恨啊。


    想到這裏,她不自覺地仰頭看了一眼這個麵目極致精致,脾氣也極致惡劣的暴君。


    對於朵拉的沉默,瑪利亞並不以為意,她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阿米莉亞雖然不是羅馬尼亞皇族的首領,卻是珍貴強大的女巫。”


    說到這裏,瑪利亞的眼睛幾乎要裂開眼眶。


    “沃爾圖裏為了攫取珍貴的皇權,派出凱厄斯這個無恥的小人。


    因為阿米莉亞是他的歌者,他向阿米莉亞發誓他是愛她的。”


    她死死盯著朵拉,仿佛在講述又仿佛在質問:


    “事實上,他一直在利用他的黑暗天賦,欺騙所有人。


    他毫不留情地殺死了阿米莉亞,殺死了他發誓愛著的歌者和愛人。”


    說到這裏,瑪利亞撕心裂肺的狂笑起來,看著沃爾圖裏三個首領:


    “你們遭到了報應,不是嗎?你們已經失去了迪黛米!”


    聽到這個久遠的名字,馬庫斯和阿羅的臉色同時陰沉了下來,眼中的怒火並不比身邊凱厄斯少半分。


    瑪利亞早已不再在乎生死和痛苦,將自己的孩子轉化為“嗜血魔童”,痛苦地囚禁了他一千年,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精神和理智。


    她嘶啞著聲音道出了凱厄斯一直以來孤獨幾千年的真相:


    “他受到了阿米莉亞的詛咒,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找不到,得不到所愛。


    他殺死一次歌者,黑暗天賦就會強大一分,他的心靈就會被侵蝕一分,直到變成一個沒有任何情感的石頭。


    他不過是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恐懼和孤獨,所以欺騙自己愛上了你而已。”


    朵拉反手握住凱厄斯的手背,製止了他那怒不可遏,想要繼續施暴的動作。


    她平靜地看向這個已經被精神和肉體折磨得瀕臨崩潰的女血族,點了點頭。


    “我昨晚超度了你的小路易。


    他臨走前並沒有受太多苦,表情安詳平和。


    他解脫了,也許下輩子你們還會相遇。”


    朵拉並不是什麽聖母,一定要在此時展現慈悲和大度。


    一方麵這血腥殘忍的場麵,她不想再繼續下去,另一方麵她擔憂瑪利亞還有其他的手段,拆穿黑寶石在她身上的秘密。


    阿羅和馬庫斯都驚訝地看著朵拉,對於她如此出人意料的回答,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而瑪利亞愣了一下,撕心裂肺地痛哭嚎叫起來,絕望地喘息著吐露:“我們都會下地獄的。”


    朵拉搖了搖頭,盯著對方的眼睛說道:


    “不,不會的。


    因為這裏,人間就是地獄。


    最差也不過你們再來這人世間走一遭罷了。


    也許因為罪孽,你們會化作路邊的小草,或是化作天空的小鳥,但是千萬次輪回,你們總會再次相見。”


    在場的所有血族,一時間竟無言以對,他們齊刷刷地將目光聚焦於朵拉身上。


    盡管他們或許早已舍棄了人間的身份,背離了昔日的信仰。


    從未有人敢於如此直言不諱地表達出這樣駭人聽聞的觀點。


    瑪利亞深深盯著朵拉半晌不語,久到朵拉以為,她就要拆穿自己的時候,瑪利亞看向阿羅表示交易達成。


    “寶石項鏈被芬格爾帶走了,他去追隨弗拉德米爾和斯蒂文了。至於權杖就在我手裏…”


    瑪利亞低聲催動咒語,她的身體自背脊漸漸裂開,一根黑色權杖從脊骨處緩緩破繭而出。


    瑪利亞的身體突然自燃起來,被火焰徹底覆滅之前,她看向朵拉無聲開口:“願你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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