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北齊的國書送到南楚,北齊同意與南楚結盟共同伐秦。


    十日後,北齊使臣再次到達南楚帝京雲遙城,共同商議伐秦大計。北齊來的使臣還是齊盛,接待北齊使臣的是景王蕭燦。


    北齊使臣下榻帝京官驛後,蕭燦也來了官驛相見,除了齊盛之外,蕭燦見到了兩位沒有在使臣名單上的人,竟是北齊永徽帝宋時睿和賢貞皇後樊素言。


    北齊帝後竟然敢秘密親來南楚帝京,蕭燦也覺得很意外,他麵上還是保持著一貫隨性地笑意,也不朝宋時睿行禮,隻點了個頭,眼中波瀾不驚,“陛下不顧安危親來南楚,真是好膽色,本王佩服。”


    蕭燦在南楚做質子的那段時間,宋時睿也在南楚做質子,他們倆並不熟,宋時欽那時還沒有暴露出野心,整日拉著蕭燦喝酒,他與宋時欽倒是熟一些。


    “朕親來南楚不止是為了體現北齊的誠意,也是在西秦的問題上與南楚有重要的事要商議。”宋時睿雖是一身尋常的衣著,看著倒是頗有些王者氣度,已不再是從前那個溫吞和軟的太子殿下。


    蕭燦道:“陛下既然是秘密來南楚,住在官驛中也不大安全,若是不嫌棄,便與皇後娘娘入住景王府,在王府中議事也比其他地方都方便。”


    “如此甚好。”宋時睿也不推辭,比起住官驛,確實景王府安全許多。


    當晚永徽帝與賢貞皇後便移駕至景王府。


    景王妃江宜夏在府中接待了永徽帝和賢貞皇後。宜夏與永徽帝和賢貞皇後先前也僅是打過照麵而已,但因她的身份是薛濤的外甥女、薛玉琅的表妹,永徽帝心裏有些膈應,對宜夏的態度十分冷淡,但賢貞皇後卻很溫和。


    宜夏也不在意宋時睿的態度,賢貞皇後拉著宜夏的手笑道:“王妃為景王殿下生下了小世子,也算是兩國的親緣,可以帶本宮去看看小世子嗎?”


    宜夏自然是欣然帶著賢貞皇後去了後院。


    奶娘將蕭愉辰抱過宜夏的院子,才滿月不久的奶娃娃粉嫩可愛,眉眼精致漂亮,賢貞皇後看著喜歡得不得了。


    逗弄了好一會他也不哭,這個時候的孩子覺多,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哈欠,賢貞皇後便讓奶娘抱下去了。


    她對宜夏道:“王妃也是齊國人,從前未嫁時就曾聽外祖父誇讚過王妃,嫁入東宮後,雖與王妃隻見過一兩麵,但卻從氣度和處事上知道外祖父並沒有誇錯人。就連先時淑儀皇後也十分喜歡王妃,給王妃封了昭明公主,那本宮就當王妃是妹妹了。”


    宜夏笑道:“能與娘娘姊妹相稱是宜夏的福氣。”


    賢貞皇後歎道:“你別在意陛下的態度,這一年多來,陛下所經曆的事非常人能接受,從尊貴的東宮太子被貶為越山王,而後又被貶為庶民,陛下能熬過來真的很不容易。夫妻共富貴易,同患難難,薛家當時的做法深深地寒了陛下的心,所以陛下對你才是這樣的態度。”


    “陛下不容易,娘娘過得更加不容易,娘娘不管境況如何能始終陪在自己丈夫身邊,如今更是冒險隨他一起來南楚,這一點就很讓我佩服。”宜夏正色地道。


    兩人又聊了許多話題,性情也頗為相投,不知不覺已近傍晚。


    弘治帝蕭熾也來了景王府,北齊和南楚重新結盟和共同伐秦的事就秘密改在了景王府內進行。


    景王府內,燈火通明,蕭燦設宴款待北齊帝後和使臣齊盛,席間,賓主盡歡。


    酒過三巡,弘治帝蕭熾放下酒杯,神色變得凝重,“此次伐秦,北齊與南楚需定下盟約,朕不想再一次被背叛。”


    “陛下放心,朕既然親自來了南楚,自然是帶著誠意的。”永徽帝宋時睿道:“先時我北齊文景帝治國時一直都與南楚關係融洽,互相信賴,隻不過出了亂臣賊子勾結西秦禍亂朝綱,才導致了兩國關係崩裂,也讓北齊民不聊生。如今朕既已接掌江山,定是遵循文景帝的國政,與南楚相交結盟。”


    蕭燦勾唇笑道:“如此甚好,陛下放心,隻要陛下與南楚盟約不破,那亂臣賊子在南楚隻能是留有一條命而已。”


    言下之意是隻要北齊乖乖聽話,不在伐秦之時做出什麽悖逆之舉,宋時欽就沒有回國作亂的機會。


    宋時睿點頭道:“我北齊與南楚向來唇齒相依,共同伐秦乃是大勢所趨。此次我北齊願出兵十萬,與南楚共進退。”


    席間,幾人大致商議了伐秦的策略,筵席之後又去了景王府的書房,詳細商討作戰計劃,


    蕭燦手持地圖,手指在秦國的疆域上滑動,眉頭緊鎖,“這道絕雁關是西秦險要之地,易守難攻,是伐秦之時最棘手的地方。”


    宋時睿卻淡定地道:“景王不必煩惱,屆時朕會送上西秦的兵力布防圖,包括絕雁關。”


    蕭熾有些驚異,“陛下手中有西秦的兵力布防圖?”不止蕭熾,就連齊盛都不怎麽相信。


    而蕭燦卻已猜到了原因,道:“是安成公主?”


    “景王果然睿智過人。”宋時睿微微頷首,承認了蕭燦的猜測,心裏對蕭燦的洞悉力也十分地敬服,他什麽都沒說,蕭燦就能直接猜到原因。


    “安成公主承諾會獻上西秦的兵力布防圖,有了布防圖,要拿下西秦就不是太大的難事了。”宋時睿道:“我北齊兵力已然不足,此次隻能出兵五萬。”


    蕭熾道:“陛下的兵力布防圖如果是真的,我南楚可出兵十五萬,二十萬大軍共同伐秦。”


    之後又從兵力部署到糧草運輸,從戰術安排到情報收集,無一不細細斟酌。整個書房內,隻聽得見蕭熾、蕭燦、宋時睿和齊盛四人低沉而堅定的聲音,以及地圖上偶爾傳來的輕微響動,直到深夜才結束初步的商討。


    蕭熾回宮後,蕭燦也將宋時睿送到王府的凝玉軒,而宜夏也一直陪著賢貞皇後在凝玉軒說話。


    聽見下人來報,宜夏和賢貞皇後出到院門外,蕭燦和宋時睿也到了院子外,宋時睿忽然悶哼一聲,賢貞皇後連忙上前將他扶住,“陛下可是腿疾又犯了?”


    院門處的琉璃燈下,宋時睿忽然麵色蒼白,額上臉上滲出大顆的汗珠,麵容痛苦。


    蕭燦和宜夏也是一怔,宜夏連忙對院子裏伺候的下人道:“快先把陛下扶進去。”


    賢貞皇後道:“請王妃速速讓下人再多送幾盆炭火過來,再送一桶熱熱的水給陛下沐浴,陛下今晚飲了酒又受了寒,腿疾定是要發作的。”


    岑叔聞言趕忙去準備了。


    蕭燦和宜夏隻知道當初宋時睿摔馬傷了腿留下了傷殘,尋常走路時有些跛腳,可沒想到他的腿疾竟然這麽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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