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老夫人顯得有些擔憂。


    閔庭柯便笑著安慰道,“這是長房和二房之間的事,與旁人無關,您不用放在心上,更不用為了這種人憂心,就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好了。”


    閔老夫人卻道,“我倒不是要為二房出頭,隻是長房做事這麽無所顧忌,終究不是什麽好事。就怕到後來,越發得肆無忌憚,總要有所提防才好。”


    閔庭柯會意,“您是擔心長房破罐子破摔,什麽齷齪行徑都做得出來吧?您放心,我已經安排人盯著長房的動作了,他們不做還好,隻要動手,咱們立刻便能收到消息。”


    閔老夫人點了點頭,“從前覺得史氏安分守己,沒想到卻是狼子野心,倒是小瞧她了。”


    閔庭柯道,“長房的大老爺去世之後,她一個女人領著兒子,要是不示弱,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嗎?”


    閔老夫人道,“有心算計不是什麽壞事,可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有些嚇人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長房的事,閔老夫人見天色也不早了,便道,“你今夜要歇在這邊,還是回家去?”


    閔庭柯笑著道,“姑姑要是沒有其他吩咐,我還是回家去得好。最近總在外麵跑,爹媽已經有些不高興了。我要是再不回去,怕是要被掃地出門了。”


    “他們敢!”閔老夫人立刻起了維護之心,“你這麽大的人,外出行走多是正事,他們還有什麽可說的?”


    閔庭柯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閔老夫人想了想,還是提醒道,“如今蓉萱雖然回來了,可人家的母親也在,當著唐氏的麵,你可不能太過造次,有事沒事兒少往人家院子裏去,免得被唐氏瞧見了,覺得你不穩重。”


    閔庭柯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也不會在未來嶽母的麵前失了身份。


    他笑著道,“您放心吧,我一定規規矩矩,不會被人抓住話柄的。”


    等閔庭柯走後,閔老夫人這才對易嬤嬤道,“聽著了沒有,這小子呀……將來怕也是個老婆奴,事事都要聽媳婦的了。咱們閔家的男人,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她既然用了個‘也’字,說的自然便是親弟弟閔致遠了。


    易嬤嬤笑著道,“疼媳婦的人才是有福氣的,咱們六爺這麽好的人,將來一定會夫妻和睦,子孫滿堂的。”


    閔老夫人聽著十分地順耳,“趁著唐氏也在,不如早些將日子定下來好了,閔家多少年沒辦過喜事了?正好熱鬧熱鬧。”


    主仆兩人低聲商議,白蓉萱卻已隨著唐氏回了三房。


    立雪堂和白蓉萱在時別無變化,下人們早就聽說了消息,齊齊等在大門口,恭敬地向白蓉萱行禮問候。


    白蓉萱感慨萬千,一一打了聲招呼。


    下人們似乎早就得到了吩咐,隻當時第一次見到白蓉萱,從前之事沒有一個開口提的。


    唐氏低聲對白蓉萱道,“閔六爺早就知會過了,你以後就是蓉萱,不用再以治哥的身份生活了。先前你一直住在棲子堂,我也和老夫人打過招呼,她老人家的意思是讓那個你跟著我回三房居住,娘倆在一起,也方便些。”


    白蓉萱自然答應。


    等回了房間,唐氏便吩咐丫鬟們打水洗漱換衣裳,看著女兒在自己麵前,她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晚上你想吃什麽?路上折騰得久了,怕是也沒什麽胃口,就吃些清淡的好不好?要不……我親自給你做一碗蔥油麵去?我記得你從前最喜歡吃了。”


    白蓉萱哪舍得讓母親辛勞,“您別忙了,我隨便吃一口就休息了,渾身乏累得很。反正您也來了,還不是什麽時候想吃就能吃到?何必急在這一時。”


    唐氏點了點頭,“也對。”


    等白蓉萱換好了,灶上那邊也送來了晚飯。


    白蓉萱本以為閔庭柯會抽空來見她一麵,悄悄拍了夕秀去打聽,得知他已經離開了。


    白蓉萱不免有些失望,吃過飯後便回房休息了。


    接下來的幾天,閔庭柯也不知在忙些什麽,始終沒有登門。白蓉萱不好多問,隻能陪在唐氏的身邊。


    唐氏十分思念遠在杭州的孫子,常常和白蓉萱念叨,“小小的孩子,我每每看到他,就能想到你們兄妹倆的小時候。”


    白蓉萱道,“君卓姐怎麽樣?”


    唐氏道,“怎麽還叫姐?應該叫嫂子才對。哎,這孩子……也是個認死理的。她還年輕,以你祖母的意思,若是有那合適的人家,應該再為自己走一步的。如今時代不同了,我也不是那古板的婆婆,自然是願意的。偏偏她說什麽都不答應,還說將來要名正言順地躺到你哥哥的身邊,讓我們不用再勸。她開了這個口,我們自然不好再說什麽。從今往後,你要拿她當嫂嫂般敬重,哪怕她上了年紀,我也不在世了,你仍不可有絲毫的怠慢,知道嗎?”


    白蓉萱連連點頭,“您放心,我一定會敬重嫂嫂的。”


    唐氏自然相信女兒。


    兩人正說著,門房的小廝來報,“三太太,二房的珊小姐來見咱們家小姐。”


    唐氏很不喜歡二房的人,聞聲皺了皺眉,“二房與三房之間向來不怎麽走動,何況蓉萱初來乍到很是認生,暫時就不見了,回頭得了空再請她過來玩兒。”


    至於什麽時候有空,那就不好說了。


    小廝領命而去。


    白蓉萱卻很好奇,“她找我什麽事兒?”


    唐氏道,“不用理她,總歸不會是什麽好事,不聽也罷。”


    母親都這麽說了,白蓉萱當然不會多說什麽。等到了下午,已經成為彭家大少奶奶的張芸娘由丈夫護送趕了過來。


    白蓉萱驚喜交加,親自在立雪堂門前迎候。


    張芸娘快步而來。


    隻見她滿麵春風,神色輕鬆,如同一朵盛開的蓓蕾,豔麗得讓人不可逼視。


    兩人一見麵,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張芸娘道,“我前兩天就要來的,偏偏婆婆身子不好,便不好提出門的事,等她沒什麽大礙了,我便趕緊借口有事來瞧瞧你。”


    白蓉萱關心道,“彭夫人怎麽樣?”


    張芸娘小聲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病……是被我那個調皮的小叔子給氣的。”


    彭嶼?


    兩個人進了燕棲閣,張芸娘向唐氏見了禮。唐氏也是個有眼色的,立刻借口有事,將地方留給了女兒和張芸娘說話用。


    等人都退出後,張芸娘這才上上下下將白蓉萱一陣打量,“你怎麽樣,吃苦了沒有?”


    白蓉萱搖了搖頭,“你看我這能吃能喝的樣子,像是吃苦了嗎?”


    張芸娘道,“那就好。當初嫁到上海來時,還以為能和你團聚,誰知道過了門彭島才跟我說起白家發生的事,真是把我嚇了個夠嗆。當時又要瞞著杭州那邊,我誰也不敢說,差點兒給自己憋出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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