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秀和花姐的兒媳婦午夜時分趕回來時,花姐不免有些不悅,拉著兒媳婦道,“萱小姐是個寬和仁厚的人,施恩讓你們出去轉轉,你們自己心裏也該有個譜兒,簡單走走就是了,怎麽能去這麽久的時間?家裏不用人照顧了?”


    花姐的兒媳婦向來懼怕婆婆,聞聲立刻白了臉,低著頭認錯。


    小秀在一旁幫著她說道,“一年到頭就過這個年,大家輕鬆些有什麽不好?萱小姐既然放了我們的假,就不會在這種細枝末節上技巧,她可不是那樣的人,您不用擔心。”說完便拉著花姐的兒媳婦往屋子裏走,“我們還在外麵買了炒栗子,趁熱吃才好。”


    花姐不好再說,隻能無奈歎氣。


    聽說姐姐得了新名字,小秀立刻不樂意了,拉著白蓉萱的手道,“萱小姐,您可不能厚此薄彼,既然給姐姐起了好聽的名字,也得給我起一個才行。”


    白蓉萱笑著問道,“那你想叫什麽?”


    小秀道,“我怎麽知道?您給我起什麽,我就叫什麽唄。”


    白蓉萱道,“我覺得小秀就很好……”


    小秀立刻不依了,“您這樣也太傷我的心了。”


    白蓉萱認真思索了片刻,“你活潑愛動,鍾靈毓秀,就叫毓秀可好?”


    小秀撓了撓頭,“毓秀?是哪兩個字?”


    白蓉萱便在她的手掌心寫了個毓字。


    小秀見狀皺著眉頭道,“哎喲,這個字也太複雜了些,我不認得,以後怕是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了。萱小姐,您能不能給我起個簡單些的。”


    大秀在一旁道,“萱小姐,您別理她。她這人又笨又懶又不肯用心思,白白浪費了您的一片心,您別為她的事上心。”


    小秀嘟了嘟嘴。


    白蓉萱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唐學茹的影子。


    那家夥,也是個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主。


    今年過年,不知道她有沒有鬧著去放鞭炮?


    白蓉萱有些走神,還是小秀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她這才回過神來。


    白蓉萱想了想,“我這幾日看的書上有個詞很好,叫朝華夕秀,你覺得怎麽樣?”


    小秀道,“夕秀嗎?這個名字好,我喜歡,我以後就叫夕秀了。”


    兩姐妹都得了新名字,自然十分地高興,連帶著這個年都變得更有意義了。堅持過了午夜,白蓉萱再也堅持不住,洗漱後便歇下了,外麵的鞭炮卻放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二天天明時分才漸漸安靜下來。


    白蓉萱一大早睜開了眼,秀慧便打了水服侍她梳洗,“昨兒夜裏吵了一宿,您沒睡好吧?趁著白天沒動靜,您再眯一會兒。”


    吃過早飯,花姐帶著兒媳婦來給白蓉萱拜年。


    白蓉萱按照北方的慣例打賞了兩個封紅。


    花姐很是意外,說了不少的吉祥話。


    兩人剛退出去,龔管事也趕過來賀歲。這些日子若是沒有他的照顧,白蓉萱不可能生活得如此順利,因此對他自然十分感激。


    龔管事坐了片刻,這才起身告辭。


    直到正月十五過完,外頭這才消停了一些。白蓉萱惦記著上海和杭州那邊的情況,人又清瘦了不少。


    時間很快來到三月,白蓉萱收到了閔庭柯的來信。


    信中交代她可以準備一下,月底時會安排人來接她回去。


    白蓉萱心情激動,拿著信讀了又讀。


    這是什麽意思?


    她叫來了洪興,不解地詢問起來。


    洪興沒有隱瞞,將上海那頭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您還不知道吧?白家二房的睿二爺年後便突然暴斃了……”


    “什麽?”白蓉萱震驚得瞪大了眼睛,“怎麽……怎麽會?”


    洪興淡淡地道,“對外說是喝酒過多,跟著服侍的人不盡心,一不小心跌入了河中,當時又是夜裏,即便手下及時追下去搜尋,可還是沒有找到人,結果第二天白天發現時,人早就不在了。因為這事,蔡太太大受打擊一病不起,二房內宅沒了主事的人,已經亂成一團,白元德先前娶回來的那些姨太太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從前有蔡太太在上頭壓著,她們還不敢太過造次,如今沒了管教,各個都有主意,白元德又要應付外麵又要應付裏麵,便有些顧此失彼。何況睿二爺的突然離世,怕是也打亂了他的計劃,就算此刻想要扶持庶出的白修哲,一時半會兒怕是也起不到效用,而長房那邊又咬著不肯鬆開,白修衍不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是名正言順的,如果白元德無法控製住眼下的局麵,這家主之位,怕是要重新回到長房的手裏了。”


    白蓉萱大驚失色,“六叔此刻讓我回去,可有什麽安排?”


    洪興道,“根據閔家的調查,睿二爺的死隻怕不簡單,多半是被人給下了毒……”


    下毒?


    又是下毒。


    長房還真是厲害,同樣的辦法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偏偏又總能讓他得逞。


    白蓉萱氣憤不已。


    洪興則繼續道,“六爺的意思是,此刻或許是扳倒長房的最好時機,白三爺和治少爺的事,還得由您親自來提才好,換了旁人,隻怕名不正言不順,反而會被長房抓住漏洞。機會千載難逢,若是錯過,將來再想和長房對峙,怕是難了。”


    白蓉萱聽到這裏,也立刻來了精神,堅定地道,“那咱們就收拾收拾,等六叔派了人來就回去。”


    她早就想親自麵對長房這個殺人凶手了。


    她倒要看看,從他們的嘴裏能說出什麽樣的話來。


    臨行之前,白蓉萱還特意去跟舒欣道別。此一別,兩人多半不會再見麵,白蓉萱忍不住道,“從前的事,你就都忘了吧,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舒欣微微一笑,“哪是說忘就能忘的?”


    說完,還送了白蓉萱一份禮物,要她回家再看。


    白蓉萱推辭著不肯收。


    舒欣道,“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我和小雀聯手做的,你不嫌棄才好。”


    白蓉萱聽了,這才勉為其難地收下。


    等回到家拆開來看,裏麵居然是一件麵料工整的旗袍。深綠色的布料,鑲著金色的牙邊,領口處繡了幾朵山茶花,簡單又明媚。


    秀慧誇讚道,“真是好手藝。”


    夕秀也道,“萱小姐穿上了肯定好看。”


    白蓉萱就這樣等著,盼著,可直到月底,仍不見上海那邊來人。白蓉萱心裏沒底,和洪興盤算道,“是不是出了什麽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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